徐勳初來乍到京城才兩天,頭一日一大早司禮監掌印蕭敬召見,順帶還見了一回司禮監秉筆李榮,緊跟著就來了個順天府衙半日遊,見到壽寧侯府大小姐的同時,還榮幸地進了大明太子朱厚照的眼,附帶贈送秘辛若幹,然後又來了個國子監文廟一遊,由北鎮撫司的第二號人物李逸風清理了潛在的敵人若幹。 至於第二天他則更風光了,先進宮見了皇帝,繼而則是從太皇太後皇太後皇後以下統統遠遠照了一麵,還打破宮規在承乾宮裏給朱厚照喂了一回藥,甚至差點被太子殿下封做了東宮第一號密探。


    盡管穿越之後的人生一直驚險刺ji,但和這兩日的經曆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因而,心髒飽受刺ji的徐勳很慶幸,接下來的一連幾舊終於風平浪靜,他去兵部辦了關領事宜,緊跟著就再沒有其他音信,讓他總算能夠安安心心去看了一回自己的新居,又在原本的家具陳設之外,hua了一丁點小錢淘換了些便宜又實用的貨se,最後定下了中秋節前的八月十四搬遷。


    當然,朱厚照所托的事情,他也沒怠慢,那一日詳詳細細盤問過阿寶之後,他就按照慧通之前讓人投來的條子,親自跑了一趟北城新開道大街旁邊的板橋胡同,將那件事對慧通挑明了。得知徐勳對徐良也沒說,慧通大為振奮,拍xiong脯打包票一定把那鄭旺的祖宗八代全部打探分明,自然,徐勳撂下的三百兩安家費也讓他更是勁頭十足。


    轉眼就到了八月初十。芳園的錢管事親自去看了一趟徐敘,得知四少爺這回是真的要在國子監中一呆至少三年,他終於死心了,對王世坤這舅爺也好,對徐勳父子這客人也好,更不敢有絲毫怠慢,這天一力說不要雇車,家中有的是車馬可送,起了個大早忙忙碌碌幫著整理東西,又在二門外頭備好了兩三輛馬車。


    而在外頭兜了近十天的金六已經熟悉了周邊路途,這會兒就自告奮勇坐在了車夫的座位上,眼看著眾人一個個包袱一個個藤箱往上頭搬。


    王世坤則是和徐勳正站在正房門口說話。原本是三人上京,如今徐敘去了國子監,徐勳一搬走,日後他這一個人呆在芳園自然百無聊賴。於是,半真半假地埋怨了徐勳兩句,他就開口說道:“橫豎我今天沒事,就跟著你過去瞧瞧你的新居。


    要是還有空餘的屋子,我說不定哪天就去叨擾你兩日,省得在這兒憋呃……”。


    話還沒說完,就隻見錢管事一溜小跑地過來,腳下又飄又急。還沒到近前,他就連忙嚷嚷道:“徐公子,舅爺,外頭宮裏來人了!”


    “又來人了!”


    徐勳和王世坤幾乎同時脫口而出,然而一個是撫額哀歎,一個卻是幸災樂禍。然而,錢管事接下來說的一句話,卻是讓兩人一塊呆在了那兒。


    “來的是太子東宮的人,說是奉皇太子令旨,賀徐公子喬遷!”


    目瞪口呆的徐勳突然想起,他前一次見朱厚照的時候,可是根本沒提到自個什麽時候搬房子!雖不知道這小太子是怎麽打聽到的這時間,他仍然看了看身上衣裳,就慌忙和王世坤一起迎了出去。才一出二門,他就看到了那個笑吟吟站在那兒的老太監,不是劉瑾還有誰?然而,這還不算,劉瑾後頭那四個十二三歲頭戴烏紗小頂帽,身穿褐se團領衫的小宦官裏頭,朱麇照正位列其中,隻不過和別個低眉順眼的人比起來,他那東張西望的模樣格外顯眼。


    別說徐勳呆若木雞,就連王世坤也張大了嘴巴。到最後,還是徐勳稍微反應快些,快步走上前去對著劉瑾就低聲問道:“劉公公,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當然是俺奉了太子殿下令旨,賞賜東西賀喜徐勳衛喬遷了!”劉瑾見徐勳盯著朱厚照那邊瞅,這才壓低了聲音說,“徐公子不用擔心,這令旨是皇上首肯的,而殿下這趟出宮是悄悄兒的。俺隻說殿下是俺名下的人,那幾個小內使都是才調過來的新人,沒一個認識殿下的。外頭還有張永帶著幾個禦馬監勇士跟著,出不了事!”


    劉瑾這太子身邊的人都如此大膽,徐勳自然無話可說,隻是瞅著朱厚照那一身裝扮,他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畢竟,別個小內使的帽子都是戴的端端正正,朱厚照那帽子卻不知道怎的歪了,圓領衫最上頭的扣子也有一個散開來了,看著好不滑稽。要是別人不知道他是太子,眼下見他這憊懶模樣,不知道心裏怎麽腹謗呢!


    說完這些,劉瑾見那邊顯見是徐勳父親的老者被人簇擁出來了,等人到齊,他當即幹咳一聲道:“皇太子令旨,勳衛徐勳,忠多老實,人品甚好,今聞喬遷,特賜白金百兩!”


    這雖說不是正式的聖旨,不用擺香案開中門,但既是東宮令旨,眾人麵麵相覷一陣子,自然是一股腦兒全都跪了下去,這下子頓時有些亂糟糟的。而劉瑾斜睨了朱麇照一眼,見其在那大搖其頭,他立時笑容可掬地上前親自把徐良攙扶了起來,繼而又上去把徐勳和王世坤一手一個撈了起來,親手把那兩個大牙,寶用紅綢包好送給了徐良,他這才左右看了一眼。


    “都免禮,這時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該搬家了?”


    有了這句話,劃州中斷了的搬家進程自是立時加速。而徐勳見朱厚照東張西望,仿佛對芳園很感興趣的光景,索xing對王世坤使了個眼se讓他陪著,自己則最後清理了一遍東西。然而,當他開始清點人數時,這才發現沈悅不知道什麽時候竟不見了,這一驚非同小可,往東廂房那邊又去找了一回卻一無所獲,立時又找到了正在支使阿寶往箱子上捆繩子的徐良。


    “爹!”徐勳一把將徐良拉到一邊,隨即低聲問道,“悅兒不見了,你可知道她去了哪?”


    東宮驟然賜下了一百兩白金,徐良又得知劉瑾身邊一個小宦官模樣的便是當朝太子,立時知機地避遠了些,免得這東宮問什麽自己卻答不上來。此刻聽到徐勳問這個他眉頭一挑,左右看了兩眼便歎了一聲:“她一大早就帶著李媽媽如意走了,讓我給你捎個信。”


    “啊?”


    見徐勳大為震驚,徐良趕緊解釋道:“你放心,她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你現如今身份不同,又行走過宮中,難免招人惦記,被人發現她這麽個軟肋不好。她讓李媽媽盤下了一家別人做不下去的小店,就在羊肉胡同,距離豐城胡同不過隔著兩三條巷子,便利得很,我先頭已經給她拉去瞧過了。雖然是鬧市,但距離西城兵馬司近的很。那位李媽媽不知道用了手段打點了一個兵馬副指揮,昨日就開張了,隻你與和尚忙忙碌碌的,就沒知會你。”


    “廣……她瞞著我,你也瞞著我,你們什麽時候已經這麽串通一氣了?”徐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見徐良間言有些訕訕的,他才歎了口氣說,“也好,我就知道她是個閑不住的,她愛做這個就讓她去。


    隻是爹你若是有空,記得多派人去看看,免得這卜妮子又做出什麽驚世駭俗的事來。上次泰淮河上發生的事,我可沒本事承受第二回了!”


    “放心放心,外頭的事情你忙,家裏的事情有我,你這小媳fu我喜愛得很,真要動拳頭見真章,料想還沒多少人及得上我徐八!”


    見老爹轉眼間就lu出了幾分匪氣來,徐勳更是哭笑不得,當下也隻能暗自歎了一口氣。眼看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錢管事跑來問是否發車,徐勳自然點了點頭。再一扭頭去看朱厚照,隻見小太子正一麵和王世坤說話,一麵兩隻眼睛東瞟西瞟,和他的目光一對上,這位主兒就突然撇下王世坤一溜煙跑了過來。徐勳見王世坤衝自己做了個如釋重負的手勢,少不得接力棒似的接過了這應付太子的差事。


    “殿下,您不是還病著“……”沒事,今兒個父皇帶著母後奉太皇太後皇太後去西苑瓊華島!”朱厚照咧嘴一笑,竟是說不出的得意,隨即對徐勳豎起了大拇指,“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這些天我這鴿子羹吃飽了!不過嘛吃多了也就這麽回事,總算是比那些藥汁子好。那個院判的熱灸也就是做個樣子,虧父皇還賞了他一百兩白金,我氣不過,就索xing也賞你這麽些,主意是你出的,他算什麽!”


    徐勳不得不幹咳一聲打斷了洋洋得意的朱麇照,這才把話題拐到了正路子上:“殿下可別忘了您這裝病的真正目的。”


    “忘不了,按著你之前說的,我還讓母後給我喂湯呃……你這真是餿主意,我都老大不小了,真不好意思!”說著不好意思,但朱厚照想起張皇後瞧自己時那種如假包換的慈愛關切眼神,不免有些後悔從前的道聽途說,隨即就湊近了徐勳說,“倒是我讓你去打探的事,你做得怎樣了?”


    “略有簡目。”


    “真的?”朱厚照顧時又驚又喜,那高興勁就甭提了,“看來你還真是本太子的福將,劉瑾他們折騰老半天還沒多大消息,你居然就有眉目了!啊,我也有消息帶給你,興安伯之前派人暗害你的事情父皇氣壞了,這會蕭大伴應該已經派人去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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