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這個蒸汽機是什麽?”


    海瑞翻看著周楚給他的一本書,看到其中關於蒸汽機的猜想,很是感興趣,但這本書上,周楚也隻是寫了對蒸汽機的大致猜想,具體細節周楚也不清楚。


    聽到海瑞這麽問,周楚頓時來了興致。


    “平時燒水的水壺,一旦水開了,裏麵的水汽就會把壺蓋頂起來,這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吧?”


    周楚看著海瑞滿臉求知的表情,笑道。


    海瑞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倘若把這個水壺加大十倍百倍呢?這其中的水燒開之後產生的水汽又會產生多大的力量呢?”


    周楚循循善誘道。


    海瑞聽到這裏,眼睛頓時亮了。


    “老師的意思是,造一個將這些水汽的力量利用起來的機器?”


    海瑞看著周楚,似乎在求證,又像是在求知。


    周楚聽到這話,點了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那該如何利用呢?”


    海瑞忍不住問道。


    周楚聽到這話,搖了搖頭。


    “這也隻是我的一個猜想,至於如何利用,你若是有興趣的話,可以研究一下。”


    周楚哪裏知道蒸汽機如何製作,隻能誘導海瑞去研究,以海瑞對格物學的天分和熱衷程度,以及那份執拗的性格,周楚相信他一定能把蒸汽機搓出來。


    一旦有了蒸汽機,那麽很多東西就都可以提上日程了,比如火車,這些東西以現在大明的鋼鐵產量,都是可以做到的。


    “當然,格物學的研究不適合閉門造車,你也可以和其他人一起研究。”


    周楚看著海瑞道。


    格物學院之中,除了海瑞,還有好幾個天份很高的,楊盛齋就是其中之一,等到楊盛齋處理完江南的這些事之後,周楚準備讓他也加入蒸汽機的研究。


    “學生明白,這個蒸汽機如果能做出來,用處恐怕會很大。”


    海瑞越想越覺得興奮,恨不得立刻前去研究。


    “去吧。”


    周楚看著海瑞這副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擺了擺手道。


    海瑞聽到這話,向周楚行了個學生禮,隨後滿臉興奮地轉身離去。


    京城之中,謝遷和毛紀以及夏言等人得知江南的情況,很是著急,特別是毛紀和夏言,對他們而言,江南可是他們的基本盤,倘若江南有失,將來他們在朝堂上的話語權會大打折扣。


    特別是夏言,他如今還算年輕,才四十出頭,於他而言,政治生命才剛開始,倘若江南一係出了問題,那麽他的政治生命基本就沒了大半。


    這是夏言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倒是謝遷,其實一點都不著急,謝遷多少有點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感覺,他再次入京,說白了都是在為自己的兒子謝丕鋪路罷了。


    但對謝遷而言,江南一係絕不是他兒子謝丕的唯一出路,甚至以江南一係目前的處境,對謝丕而言都不算是一個很好的出路。


    他謝遷一輩子都是江南一係的人,身上早已被打上了標簽,但謝丕可不是,就像楊廷和是江南一係的代表,但楊慎卻不是一樣。


    謝遷此時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給自己的兒子換一條出路,比如暗中幫助周衡器和皇帝做事?


    “我的謝大人,都火燒眉毛了,您老怎麽還這麽淡定?”


    毛紀看到謝遷這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就感覺很是窩火,自從謝遷入京以來,似乎沒為他們江南一係出多少力。


    “毛大人說的哪裏話?著急有什麽用?正所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才能成大事。”


    謝遷一邊調侃著毛紀,一邊喝茶道。


    毛紀一聽這話,頓時感覺腦門子直突突,正要發火,卻被夏言暗中阻止了。


    夏言很清楚,以謝遷的這個年紀,能再次入閣已經不錯了,都到了這個年紀了,誰也不想去拚命,人之常情罷了,沒必要強求。


    “謝大人說得對,著急也沒用,有話好好說。”


    夏言開口道。


    毛紀聽到這話,喝了口茶,但胸口一直憋著一口氣,卻也不好發作。


    “嚴嵩這個政策,不像是出自他手,他沒有這麽大的魄力。”


    謝遷眼看著毛紀平靜了下來,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夏言聽到這話,點了點頭。


    “那嚴惟中確實沒這麽大的魄力,商稅多少年沒人敢動了,他嚴惟中都四十多歲了,不會像年輕人那般銳意精進了,想來這個政令應該是出自陛下或者周楚之手。”


    夏言說道。


    “我倒是覺著像是陛下的手筆,周衡器現在還在那勞什子山村之中,人都不敢出來,不像是有這個膽量的人。”


    毛紀想了想,說道。


    “重點不是出於陛下還是周楚,而是這個政令的後手,堪稱陽謀,這裏麵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那些官員現在一個個恨不得搶著收商稅呢,現在你我說話那是一點用都沒有了。”


    夏言滿臉憂愁道。


    “自古以來,陽謀最難解,陽謀之所以難解,是因為使用陽謀之人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和實力,比如漢武帝實行推恩令,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因為漢武帝大權在握。”


    謝遷無奈道。


    謝遷的話,說到了毛紀和夏言的心坎裏,此時他們麵對嚴嵩在江南的做法,內心湧出一股無力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如果是以前,他們可以利用叛亂,或者其他途徑解決,因為那時候皇帝和朝廷在江南其實是沒什麽話語權的。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皇帝和朝廷對江南的統治力強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便是夏言和毛紀在江南的話語權都遠遠不如嚴嵩這個帝黨。


    這樣的情況下,麵對這條陽謀一般的商稅增收策略,毛紀和夏言束手無策。


    與此同時,皇宮之中,嘉靖收到了周楚和嚴嵩的奏疏,兩人的奏疏都是關於考成法和商稅增收的,關於商稅的增收問題,周楚早在之前的幾封奏疏之中跟嘉靖說的很清楚了。


    嘉靖也早已給了周楚答複:放手去做。


    此時嘉靖看到嚴嵩的奏疏,看到嚴嵩用周楚給出的策略將江南一係官員的根基瓦解之後,無比高興,如此一來,整個江南省的稅收將會大幅度增加。


    要知道以前在江南省,商稅都是名存實亡的,基本收不上來,如今這些官員一個個搶著收,屆時商稅都收上來之後,整個江南省的財政收入不知道能到多少。


    而且嘉靖很清楚,這才隻是開始,後麵商稅增加到十稅二的時候,想來這些官員也不會反對,畢竟他們可都是嚐到了實實在在的甜頭。


    看完嚴嵩的奏疏,嘉靖開始仔細考慮周楚奏疏之中的一個主意。


    策反謝遷?


    一想到這個可能,嘉靖就很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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