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懷的是誰的孩子,雲瑾心裏是門清的,實際上沈青大婚前一夜,特意找過雲瑾,雲瑾對周楚的心思,沈青看的一清二楚。


    沈青對周楚有想法,但要不要做,還要問雲瑾的意見,於公,雲瑾是方鴻的頂頭上司,於私,雲瑾是她看著長大的,無論如何她不能瞞著雲瑾。


    對於沈青的心思,雲瑾也是知道的,所以沈青和自己說這件事的時候,雲瑾並不意外。


    雲瑾很清楚自己還小,就算以後和二哥大婚,也要等好幾年,以周楚現在做的事,身處的位置,可以說是時刻置身於危險之中,雲瑾也想著周楚能有個後,也就同意了。


    雲瑾帶著二丫,很快就來到了方府,方府還算氣派,畢竟方鴻的爹和她爺爺都是世襲的錦衣衛,世代經營下來,整個方府並不比沈青原本的家差多少。


    “您二位找誰?”


    方府的門房之中,走出一個小老頭,看著雲瑾身上的衣服,瞬間低頭,不敢多看,他雖然不認識雲錦,卻也知道眼前之人非富即貴。


    “我來找沈姐姐,你去通報一下。”


    雲瑾說道。


    老頭聽到這話,不敢怠慢,急忙進入府中通報。


    沒過多久,挺著大肚子的沈青滿臉高興地來到了方府門口。


    “雲瑾,你什麽時候回京的?”


    沈青說著就上前拉住雲瑾的手,滿臉欣喜。


    一旁的二丫看著眼前的沈青,頓覺眼前的這位姐姐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如果說雲瑾給她的感覺是英姿颯爽的話,那麽眼前的這位姐姐就是溫婉又不是幹練,一言一行都讓人如沐春風。


    “這是哪位妹妹?”


    沈青說這話的功夫,也伸手拉住了二丫的手,這讓二丫小臉一紅。


    她從未感受過如此柔軟的手,雲瑾的手因為常年練武,雖然比一般男人的手要柔軟很多,但和沈青相比還要差不少。


    沈青拉著二丫的手,二丫感覺心裏癢癢的,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一時之間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二丫,這次二哥能平安無事,全靠二丫一家把他救了下來。”


    雲瑾介紹道。


    沈青聽到這話頓時一愣,再看向二丫的眼神就變了,眼神之中有感激,也有喜愛。


    “快進來吧,別站著說話了。”


    沈青拉著兩人,進入方府之中。


    一路上,雲瑾的目光一直盯著沈青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雲瑾忍不住說道。


    沈青聽到這話笑了笑。


    “男孩女孩都好,我都喜歡。”


    雲瑾聽到這話,也笑了。


    “男孩就給我當幹兒子,女孩就給我當幹女兒。”


    “那當然,肯定要認你這個幹娘的。”


    沈青理所當然道。


    三人說著就來到了方府的正廳之中,沈青讓下人取出自己珍藏的最頂級的桂花烏龍茶,給雲瑾和二丫衝泡。


    “這是我幹娘給我的上好的桂花烏龍茶,我一直也不怎麽舍得喝,你們嚐嚐。”


    沈青一邊說著,一邊吹了吹茶杯裏的茶水,抿了一口。


    沈青口中的幹娘不是別人,正是德清公主,這些茶葉既然出自公主府,自然是差不了的。


    雲瑾也淺淺的嚐了一口,那細膩的口感頓時讓她眼睛一亮。


    “確實是好茶。”


    旁邊的二丫則如同牛嚼牡丹一般,直接喝了一大口,被燙的差點沒忍住吐出來,但又覺著這麽做太失禮了,隻能硬生生把一口滾燙的茶水咽了下去,臉色憋得通紅。


    雲瑾自然看到了二丫的模樣。


    “把嘴巴張開,我看看燙壞了沒有。”


    雲瑾有些責怪道。


    二丫聽到這話,有些不好意思的張開嘴巴,伸出舌頭。


    “還行,你倒是皮糙肉厚。”


    雲瑾翻了個白眼道。


    二丫聽到這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倒是沈青,滿臉歉意地看著二丫。


    “這也怪我,忘了囑咐你了,這都是熱茶,不能喝這麽快。”


    沈青自小習慣了大小姐一般的生活,以為這些都是常識,也就叮囑二丫,實際上不隻是沈青,雲瑾也忽略了這個問題。


    “二丫,你和我說說,當初你們一家是在哪遇到的衡器?”


    沈青看著二丫,問道。


    她之前一直都很擔心周楚,後來知道周楚沒事了,也就放下心來了,現在知道是二丫一家救了周楚,沈青自然想了解當初發生了什麽。


    “啊?”


    二丫聽到這話愣了一下,然後轉著眼珠子開始回想。


    “我記得那都快天黑了,我哥牽著一匹馬回來了,馬上就是楚哥兒,那時候的楚哥兒可嚇人了,渾身都是血,身上的盔甲都是血塊。”


    二丫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沈青聽到這話,頓時感到無比心疼,她都能想象,當時的周楚肯定是命懸一線。


    “我爹就讓我去叫我三爺爺,我三爺爺是村子裏的大夫,我把三爺爺叫過來之後,三爺爺給楚哥兒把身上的那盔甲脫了下來,用草藥給他敷住全身,三爺爺說楚哥兒能不能好,全看他自己,能熬過去就能好。”


    二丫雖然年紀不大,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她的表述能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第二天楚哥兒就醒了過來,後麵就慢慢好了。”


    沈青聽到這話,不著痕跡地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然後從自己手腕上擼下來一個純金的手鐲子,直接套在了二丫的右手上。


    “第一次見麵,也不知道送你些什麽,這個手鐲倒是個不錯的玩意,對了,還有這個。”


    沈青說著又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來一塊玉佩,這塊玉佩一看就價值不菲,沈青將玉佩戴在了二丫脖子上。


    二丫看著手腕上的金鐲子和脖子上的玉佩,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雲瑾,似乎在等雲瑾告訴自己應該怎麽做。


    “沈姐姐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她有錢,有很多錢。”


    雲瑾摸了摸二丫的頭,笑道。


    二丫聽到這話,頓時沒了之前的局促,她一向不會假客氣,無論是這金手鐲還是玉佩,她雖然不知道有多貴重,但小孩子對於好看的禮物都是很喜歡的,自然是不想還回去,聽到這話,頓時滿心歡喜。


    另外一邊,大柱則跟著沈煉來到了錦衣衛所,看著錦衣衛所那有些陰森的環境,還有周圍一個個神情嚴肅的錦衣衛,大柱頓時感覺頭皮一麻,他何時見過這等陣仗。


    “不用怕,周大人是這裏的老大,所有人都得聽周大人的,沒人敢得罪你。”


    沈煉看著大柱這副模樣,忍俊不禁道。


    大柱聽到這話,頓時鬆了口氣,此時的大柱才意識到楚哥兒到底有多大的權勢。


    之前在張家村,周楚處理很多事都刻意避開了大柱和二丫,即便是張家村外駐紮著玄武軍,大柱其實也沒多大感覺,此時看著無比森嚴的錦衣衛所,大柱才直觀的感受到了周楚的權勢。


    “沈大人。”


    一個錦衣衛百戶看到沈煉之後,神情恭敬道。


    沈煉看著這個錦衣衛百戶,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雖然沈煉如今也隻是錦衣衛百戶,但百戶和百戶之間差距可是很大的,沈煉可是周楚這位錦衣衛指揮使的貼身護衛,親信,周楚有什麽事要辦,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煉。


    雖然沈煉如今隻是個百戶,但在這京城之中,即便是一般的錦衣衛千戶見到沈煉,都得恭敬地叫一聲沈大人。


    就算是北鎮撫司的鎮撫使陸萬山,也得喊沈煉一聲沈老弟。


    所有人都清楚,百戶對沈煉而言隻是起步罷了,但對大部分百戶而言,他們一輩子也隻能是個百戶,這就是差距。


    不過倒也沒人不服,之前錦衣衛跟著周楚打了很多硬仗,沈煉無論是能力還是武力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便是陸萬山都十分佩服周楚的識人能力,居然能找到這麽一個能人。


    更何況之前周楚遇刺,沈煉為了保護周楚,身受重傷,差點戰死,這個消息在錦衣衛內部早已不是什麽秘密,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清楚,沈煉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當然,那些個為了保護周楚而戰死的百戶,周楚自然不會虧待他們,每一家都以周楚私人的名義,給他們送去了一萬兩白銀,還有絲綢等東西更是不計其數。


    不是周楚不想給太多的錢,而是這些百戶都戰死了,給太多的錢對他們而言不是好事,隻會是禍事。


    周楚將更多的錢換成了資源,比如絲綢等等,每一家拿到的東西價值大概都在十萬兩左右。


    這些百戶的兒子可以直接繼承他們的職位,周楚甚至還派了人去這些百戶家中,有任何問題都直接幫忙解決。


    周楚的這一做法,讓所有錦衣衛對周楚,對錦衣衛的歸屬心瞬間達到了極致,沒有一個錦衣衛為那些戰死的百戶可惜,因為作為錦衣衛,經常會置身危險之中,這本就是尋常之事。


    如果自己的死,能換來這麽多,能為家裏帶來這麽多,他們每個人都願意為周楚效死。


    沈煉帶著大柱一路來到了錦衣衛所深處,周楚的衙署。


    “沈大人。”


    鄧愈看到沈煉,恭敬行禮道。


    沈煉點了點頭,看向大柱。


    “你帶他去辦理一下手續,從最基礎的力士做起。”


    鄧愈聽到這話,看向了一旁的大柱。


    “跟我來吧。”


    大柱聽到這話,有些忐忑地看向沈煉,看到沈煉點了點頭,這才跟著鄧愈向外走去。


    沈煉則端起旁邊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細細品味了起來。


    沈煉剛喝了兩杯茶,陸萬山火急火燎地走了進來。


    “沈老弟,大人是不是回京了?”


    陸萬山看著沈煉,滿臉驚喜道。


    沈煉聽到這話,放下茶杯,點了點頭。


    “你就不能改改你這急躁的毛病?”


    沈煉看著陸萬山道。


    沈煉麵對陸萬山,並沒有把自己擺在低於陸萬山的位置,因為沈煉很清楚,自己代表的是周大人,自己在這錦衣衛所,就是周大人權勢的延伸,雖然沈煉並不在乎什麽權勢,但他在乎周楚的顏麵,在沈煉看來,周大人為國為民,如今的一切都是周大人理所應當的。


    陸萬山聽到這話,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沈老弟就別取笑老哥我了,我是個粗人,又不像你,自幼讀書,還跟著陽明先生學了這麽久。”


    陸萬山有些羨慕地看著沈煉,沈煉現在的模樣,正是陸萬山夢寐以求的,自身天賦異稟,又有名師指點,這是陸萬山做夢都求不來的。


    陸萬山如今已經定了型,想要再進一步難如登天,但他很清楚,眼前的沈煉,將來的成就隻會比自己高,自己退了之後,北鎮撫司鎮撫使的職務,多半是這位的。


    而且陸萬山更清楚,鎮撫使絕不是這位的終點,將來很可能會成為錦衣衛同知。


    “大人確實回京了,雖然沒有聲張,不過也是瞞不住的,也沒有刻意隱瞞。”


    沈煉再次喝了一口茶道。


    “太好了,之前大人遇刺,可把我嚇壞了,我當時都恨不得直奔江南,尋找大人的下落,可惜公務在身,不能抽身。”


    陸萬山這話,完全是在表忠心,他很清楚,混官場,光會做還不夠,還得會說,光做不說,別人能不能看到還不知道,遇到一些黑心的上級,即便是看到了也會裝作沒看到。


    陸萬山雖然清楚周楚不是這樣的人,甚至自己做了什麽,周楚一定能看到,但他仍然不會放過任何獻殷勤表忠心的機會。


    “老哥你這在我麵前獻殷勤有什麽用,回頭見了大人,自己和他說不是更好?”


    沈煉笑道。


    陸萬山聽到這話,嘿嘿一笑。


    “老弟此言差矣,我這怎麽能是獻殷勤呢,這話都是真心實意的,當時我真的想去江南找大人。”


    陸萬山很清楚,在沈煉麵前獻殷勤就相當於在周楚麵前獻殷勤了,很多話在周楚麵前不方便說,顯得過於肉麻,但在沈煉麵前就沒了這種顧慮。


    沈煉自然會把自己的話一五一十地傳達給大人。


    對於陸萬山的滑頭,沈煉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我最近倒是得到了一些風聲,京中很多官員都在攀附毛紀和夏言,如今毛紀和夏言的權勢和之前相比,不止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這些人來者不善,他們攀附這兩位,大人擋了他們的路,他們定會對大人不利。”


    陸萬山神情嚴肅道。


    沈煉聽到這話,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點了點頭。


    “你說的這些,大人都是知道的,大人正在謀劃,如何把這些人一次打疼,打怕,不然他們就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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