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剛過,陽光變得炎熱起來,街上的人神情麻木,每個人都帶著一絲憂愁。蘇星雲站在街頭——這條街上的人們缺少盼頭。


    蘇星雲成長的時期正是中國的上升期,那時走在街上,盡管人們口頭上對政府頗有微詞,但無人能否認生活條件確實在改善。那時的每個人都懷著期待,願意為之奮鬥。然而,在這條街上,蘇星雲卻看不到那種積極向上的精神麵貌。


    富家子弟們對自己的現狀非常滿意,完全沒有進取心。而貧寒的家庭則在為柴米油鹽發愁,他們隻能先考慮如何維持生計。對於他們來說,過上安穩的日子就已經很難了。


    蘇星雲看著這一切,不禁歎了口氣。甲午戰爭抽走了中國的最後一絲驕傲,現在連小日本都能打敗中國,還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呢?“中央之國”這個名字,也隻是先祖餘暉罷了。


    他搖了搖頭,心中充滿了無奈和失落。


    走進李鴻章的府邸,蘇星雲不禁感歎:“宰相合肥,天下瘦。”作為在合肥土生土長的人,蘇星雲在穿越前也曾參觀過李鴻章的故居。然而,當時的故居在喧鬧的環境中顯得有些老土。如今,這座威嚴的府邸仿佛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古典木質結構的房屋與外麵的塵土大街宛如兩個世界。


    蘇星雲跟著管家走進大門,在偏廳裏與這位重要曆史人物首次會麵。見到這位老人,蘇星雲自然不會像對待宿州縣令那樣強硬,得罪這位大佬隻會給自己找麻煩。蘇星雲欠身向老人問好,老人輕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他手中把玩著蘇星雲送的禮物——一塊手表。


    這塊手表是二十一世紀的工業品,走字精度連世界頂級製表匠都難以仿造。李鴻章沒有說話,蘇星雲也靜靜地站著,一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在這個過程中,李鴻章也在觀察蘇星雲。這一個小時裏,蘇星雲筆直地站著,全身透著一股剛強之氣。


    李鴻章對蘇星雲下了精準的定義——人傑。人傑與普通人有何不同?人傑能夠貫徹自己的意誌,而普通人會被雜念左右;人傑的動作有章法且有力,而普通人的動作則顯得軟綿綿。


    蘇星雲在穿越前隻是個普通人,但經曆了許多生死考驗後,他的意誌變得堅強無比。最後,李鴻章主動問道:“蘇星雲是吧?聽說你生在安徽?不知是在哪?”


    蘇星雲回答:“兒時記憶已經記不清了,但我記得老家在合肥蜀山腳下。”


    “哦,你是合肥本地人?”李鴻章好奇地問。


    蘇星雲說:“算不上合肥人,父親那一輩是從廬江遷過來的。我隻是在合肥出生,但三歲時就出海了。”


    李鴻章抿了一口茶,說道:“哦,朝廷留學出洋的名單上沒有你家吧。”


    蘇星雲回答:“樹挪死,人挪活。家父自己出海混口飯吃罷了。”


    李鴻章質疑道:“你的話我怎麽能信呢?”


    蘇星雲自信的說:“不用信,真金白銀是真的。”


    李鴻章冷聲反問:“哼,你有多少真金白銀?”


    蘇星雲聽出了李鴻章的嘲諷語氣,但仍麵不改色地說:“二十五萬兩黃金,買中堂允許我招人建廠的一個承諾。”


    饒是見過大場麵的李中堂也被蘇星雲的手筆嚇住了。清政府一年的收入才六千萬兩白銀,而蘇星雲一出手就是十分之一。


    李中堂沉默了片刻,眼神銳利地盯著蘇星雲,緩緩開口:“你辦的究竟是什麽廠子?”蘇星雲不卑不亢地回答:“鐵廠和紡織廠。”李鴻章皺了皺眉頭,語氣帶著幾分嚴肅:“25萬兩黃金,足以籌建一個像漢陽那樣的大鐵廠了。你如此輕易就答應下來,若是你的家人,恐怕早就對你這敗家的舉動大打出手了。”


    蘇星雲微微一笑,語氣堅定:“為了一個能持續生產鋼鐵的廠子,這筆錢並不算什麽。”李鴻章好奇地問:“你的鐵廠打算建在哪裏?”蘇星雲回答:“計劃在宿州濉溪北部建立,那裏煤炭和鐵礦資源都很豐富。”


    聽到這個地點,李鴻章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感慨地說:“老夫從事洋務多年,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了。這樣吧,25萬兩黃金,我收下六成,剩下的你拿去辦你的鐵廠。不過,老夫有個疑問想請教。”蘇星雲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李鴻章問道:“你這麽做,究竟是為了什麽?”蘇星雲簡潔地回答:“強國。”李鴻章突然大笑起來,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腿:“強國?十年前我或許還信這個,但今年光緒二十一年三月廿三日起,我就不再相信了。”


    蘇星雲冷冷地反駁:“那是因為中堂大人您做得還不夠!”這句話像針一樣刺痛了李鴻章的自尊心。他憤怒地問:“在大清,誰的洋務比老夫做得更好?”蘇星雲平靜地說:“大清或許沒有,但日本卻比中堂大人您做得更好。”


    這一句話擊中了李鴻章的軟肋。蘇星雲繼續說:“不過大人您還是做了很多努力,隻要有所行動,總比什麽都不做好。否則,整個東北地區恐怕都要講日本話了。”李鴻章盯著蘇星雲看了很久,緩緩地說:“年輕人,直言不諱往往容易招致禍端。你是在說我這半輩子都無所作為嗎?”


    蘇星雲搖了搖頭:“中堂大人,您有一件事做得非常出色。”李鴻章好奇地問:“什麽事?”蘇星雲回答:“以夷製夷。”李鴻章輕蔑地說:“這不過是些小手段罷了。”蘇星雲卻認真地說:“能夠保住國土,這就是正道。”


    李鴻章聽出蘇星雲話中有話,追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蘇星雲神秘地笑了笑:“遼東半島很快就會回到我們的手中。”李鴻章驚訝地問:“為什麽?”蘇星雲解釋說:“俄國人不會坐視日本占領北方,而現在俄國在歐洲列強中處於被拉攏的地位,不久就會有幾個國家出麵迫使日本撤退。”


    李鴻章若有所思地說:“你是說俄國這隻猛虎會幫我們驅逐日本這頭餓狼?”蘇星雲點了點頭,但李鴻章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喜色。他深知,相對於日本來說,北方的俄國才是中國真正的威脅。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後,蘇星雲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李鴻章承諾會向朝廷奏請允許蘇星雲在安徽建廠,並且蘇星雲還可以去江南的幾個製造局挖人。


    第二天清晨,數輛滿載的大馬車壓著深深的車轍緩緩駛入李府。李鴻章曾說隻需收取六成的費用,但蘇星雲卻毫不吝嗇,他認為禮多人不怪。遠在京城的老佛爺——慈禧太後,看到李鴻章的奏折後,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最終批準了這一請求。


    慈禧太後擅長玩弄權力平衡的遊戲。在甲午戰爭之前,她一直打壓著李鴻章派係。由於李鴻章勢力過強,清政府甚至開始克扣北洋艦隊的薪水,全靠李鴻章一人支撐。投入巨額血汗錢的李鴻章自然將北洋艦隊視為心頭肉,下達保艦的命令也就不足為奇了。然而,甲午戰爭之後,局勢發生了變化。李鴻章的淮軍慘敗,艦隊全滅,慈禧太後的考慮也從打壓李鴻章派係轉變為確保淮係的存在,不讓湘軍一家獨大。


    蘇星雲的產業終於開張了,資金充足的他現在急需人手。宿州的大量本地勞力被招收進來,白天接受培訓並幹活,晚上則組織學習簡體字。蘇星雲對待這些勞工並非采用皮鞭伺候的方式,而是慷慨地從美國購買了大批糧食,確保每人飯飽,並且每日額外提供三斤糧食作為工資。表現好的工人還會得到銀洋獎勵,識字快的通過考試也會得到金錢獎勵。


    當中國的各大洋行聽說中國要在淮北建立鋼鐵廠的消息後,紛紛像見了血的蚊子一樣湧來。對於這些洋行,蘇星雲采取了謹慎的態度,逐一考察他們提供的設備。然而,這些洋行似乎將他視為肥羊,各種破爛設備都往他這裏推銷,尤其是俄羅斯的冶煉平爐,耐火磚壽命到期了還在推銷。


    蘇星雲立刻指出了這些偽劣產品的缺點,但這些洋行的人被揭露後立刻威脅要控告清政府官員。他們以為這是清政府官員在開辦鐵廠,自己隻是個選貨的。蘇星雲無視了這些威脅,開始直接向美國訂購設備,並詳細標注了要求。當然,這些都是障眼法,實際上一些從德國購買的工業設備都儲存在蘇星雲的識海空間裏。他不希望別人對突然出現在工地上的東西產生懷疑。


    大量的船隻在濉溪來往,很快工地上附近的倉庫就堆滿了材料。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民工並沒有發現自己使用的建築材料比運來的要多得多。在蘇星雲的物質條件和獎勵下,鋼鐵廠房以比漢陽鋼鐵廠快幾倍的速度建立起來。


    提及濉溪,這裏煤礦儲量驚人,約有60億噸之多。而一提到安徽的鐵礦,人們總會立刻想到馬鞍山鐵礦。在倚天位麵,蘇星雲選擇了一個開局頗為不利的地點作為主基地——濉溪。這裏不僅有優質的煤礦,還有豐富的鐵礦資源,總儲量達到一億噸,足以支撐起一座百萬級別的鋼鐵廠。即便濉溪的鐵礦資源耗盡,北邊不遠的淮北地區也有鐵礦可供開采。


    而在南邊淮河畔的霍丘縣,更有一座儲量高達25億噸的國家戰略級大鐵礦。選擇在這裏開設工業主基地無疑是明智之舉,但前提是必須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外部社會環境。這意味著蘇星雲必須學會妥協與周旋。


    目前,蘇星雲的鋼鐵廠建設得如火如荼,但實際上他是毫不吝嗇地投入資金。然而,蘇星雲深知,一旦未來鋼鐵工業收歸國有,這種不計成本的運作方式將難以為繼。頑固的地主階級會牢牢掌控土地這一關鍵生產資料,並將大量勞動力束縛其中。蘇星雲無意將這些地主階級轉變為資本家,因為他們身上背負的舊習和糟粕實在太多。


    “為了工業基地的發展,我們不能與這些地主階級產生衝突。”蘇星雲在心中暗忖,“他們是清王朝統治的根基,任何大規模的觸動都無異於向清王朝宣戰。”


    幸運的是,這個世界是一個低魔位麵,而蘇星雲也並非尋常之輩。鋼鐵工業的宏偉藍圖已然展開,與此同時,馬克思武裝鬥爭的序幕也逐漸拉開。


    就在鋼鐵廠緊鑼密鼓的建設之際,一支千人的隊伍悄然向西挺進,直指大別山。對於已經解鎖二階基因鎖的蘇星雲而言,控製這樣一支隊伍不過是小菜一碟。


    “記住,我們的目標是隱蔽而迅速地占領有利地形,為後續的工業發展奠定基礎。”蘇星雲對著隊伍下達指令。


    而在鋼鐵廠的轟鳴聲中,一個新的時代正悄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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