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開燈就夠了,我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手機的電要省著點用,記得開省電模式。”寧哲說著,打開了自己的手電筒:“我來吧,我身上帶了充電寶。”


    “好的。”馮玉漱點了點頭。


    兩人借著手電筒的照明穿行在小巷中,腳下的石板路裏有嘩嘩的水聲流淌,是砌在石板下麵的排水渠道。


    和張養序說的一樣,今天晚上的何家村是家家關門,戶戶閉窗,寧哲接連走過幾扇門都是反鎖的,完全推不開,隻好停了下來。


    “嗯…寧哲?”馮玉漱小聲詢問。


    “沒什麽,我想問你件事。”寧哲思索著說:“阿姨你之前說,自己推開酒店房門後就來到了這裏,握在手裏的不鏽鋼門把手在一瞬間就變成了銅質門閂,被你推開的門也從酒店防盜門變成了一扇老舊木門……”


    馮玉漱連連點頭:“沒有錯,你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你來到何家村時推開的那扇門在哪裏。”寧哲直接道:“我們去那裏看看。”


    “啊?好啊。”馮玉漱答應了他的要求,走在前麵開始帶路。


    供奉蛇神的祠堂位於何家村南邊,馮玉漱來到何家村時推開的那扇門則接近在村子中央,從祠堂出發,她帶著寧哲一路往北走去,在一座座石砌瓦蓋的房屋之間越走越深。


    一路上,寧哲時常試著推敲一下街邊緊閉的一扇扇房門,但一次次試下來,始終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靜謐的氛圍裏,兩人借著月光一起穿過縱橫交錯的青石街巷,一座石質的拱橋便出現在了麵前。


    何家村建在水邊,整個村子被一條南北流向的河流從中間穿過,分成東西兩個部分,河上有三座拱橋,寧哲麵前這是最南邊那座。


    走過拱橋來到河對岸,不遠處便是馮玉漱初到何家村時走出的那間屋子了。


    “就是這裏。”馮玉漱帶著寧哲來到屋前,寧哲注意到這間屋子的房門是往外開著的,從祠堂那邊一路走來,這是他見到的第一扇開著的房門。


    “屋子隻有一層,裏麵空空蕩蕩,地上隻有一些零散的稻草,應該是一間柴房或者廢棄的牛棚。”寧哲將房門關上,然後再次打開,什麽都沒有發生:“果然…”


    想要這麽輕易地就找到離開村子的出口果然是不可能的。


    馮玉漱低頭看了看時間,淩晨01:10。


    已經過去40分鍾了,距離他們約好的1個半小時的集合時間還剩下不到1小時。


    “我們回去吧,路上再看看其他地方?”馮玉漱詢問道。


    “隻能這樣了。”寧哲也沒有更好的方向。


    兩人離開房門開著的空屋子,重新走上拱橋原路返回,這時天空中的烏雲已經散了,皎白的月光灑落下來,橋下流動的河水嘩嘩響著,清脆而澄澈。


    寧哲單手扶著橋邊的護欄,快步往前走著,忽然,他的腳下一空。


    “寧哲!”馮玉漱大驚失色。


    隨著一聲石料崩裂的脆響,寧哲整個人瞬間重心失衡,一條腿便從塌陷的橋麵上陷了下去。好在他的反應足夠迅速,及時用雙手撐住橋麵,才沒讓自己繼續陷落下去。而他剛才踩著的那塊長條石磚已經從中間崩裂,掉進橋下的河水中,激起一陣巨大的水花。


    “…開什麽玩笑…”寧哲緊皺著眉,從陷落的坑洞中爬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下了橋,心中仍有餘悸。


    馮玉漱連忙跟了過來,拿著手電筒不斷往他身上照:“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沒事就好……怎麽會這樣?石橋居然突然塌了…”


    寧哲站在橋頭,單手扶著一根石柱,他的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會走黴運?而且還是這種生硬的黴運?”回想著剛才的驚險一幕,寧哲心中駭然:“我明明沒有觸犯任何一條忌諱才對,為什麽還會倒黴?”


    不……真的沒有犯忌嗎?


    寧哲回想了一遍今日吉凶:


    【宜:】


    【忌:出行、安葬、行喪、祭祀】


    “出行忌諱可以確定沒有觸犯,我將林誌遠的屍體藏在供桌下麵也算不上‘安葬’或是‘行喪’,祭祀就更是無稽之談了,我哪裏祭祀了誰?”


    寧哲的心中思緒飄飛,快速回溯著零點以來自己做過的所有事情,卻沒有發現任何一件事與今日的黃曆吉凶有所衝突。


    “我沒有觸犯忌諱,卻還是平白無故倒了黴,這毫無道理,難道是蛇神發瘋後開始隨機殺人,不再需要犯忌作為理由?”他隻能給出這個解釋。


    但理智告訴寧哲,這個解釋未必是正確的。


    “不行,再想想,我真的完全沒有觸犯任何一條忌諱嗎?”


    寧哲不停重複回想著過去一個多小時的經曆:“出行……不對。安葬,可能性很小很小……行喪也不是,難道是祭祀?可我真的做過可以被視為‘祭祀’的事情嗎?我到底祭祀了誰?!”


    馮玉漱滿目擔憂地看著臉色凝重的寧哲,心中慌亂不已,寧哲的莫名倒黴讓她十分恐懼。


    “等等,祭祀?是了……沒錯,隻能是這樣。”忽然一點靈光從寧哲腦中閃過,他想通了:“是祭祀,我祭祀了蛇神…我將林誌遠的屍體作為祭品,祭給了蛇神。”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甚至自己一行人在蛇神發病的時候進入祠堂而沒遭遇到危險,這件事也有了解釋。


    “寧哲?伱沒事吧?”馮玉漱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寧哲歎了口氣,輕輕搖頭:“我在無意間觸犯了今天的忌諱,才有了剛才那次倒黴,好在我已經想通其中緣由了。”


    剛才橋麵塌陷雖然危險,但對寧哲來說並不是會危及生命的血黴,畢竟隻是觸犯了一次忌諱而已,蛇神是寬宏大量的,這還不是必死的局麵。


    “接下來要格外小心,絕不能再犯忌了。”寧哲心中自語道。


    隨後他抬起頭,看向了馮玉漱:“走吧,我們趕緊回祠堂。”


    “好。”馮玉漱連連點頭,但是剛準備走,她的手機便響了。


    解鎖屏幕一看,來電人是——謝思凝。


    “謝思凝怎麽打電話來了?”馮玉漱帶著疑惑接通了電話。


    還沒來得及開口打招呼,馮玉漱臉色忽然變得無比煞白,指著前方的河麵高聲慘叫道:“寧哲!河裏有東西!”


    寧哲立刻轉過身去,側首一看,馮玉漱手指向的河水裏,赫然漂浮著一個人形物體,在平緩的水流中緩緩沉浮,慢慢順流而下。


    借著明亮的月光,兩人能夠辨認出這具漂浮的人體上包裹著的女式西裝上衣,以及下身的緊身包臀裙和黑色絲襪,一隻高跟鞋被水衝掉了,隻剩下兩條絲帶掛在腳踝上,飄飄蕩蕩。


    “這屍體是……謝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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