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探過頭去看白芷手裏的手機,屏幕是她與備注‘媽媽’的好友的聊天界麵。


    上一條消息是白芷在下午17:25發過去的,告訴馮玉漱說寧哲已經醒了,問她什麽時候過來。


    馮玉漱幾秒鍾前回複了這條信息,回複內容是:


    【寧哲在你旁邊嗎?】


    【找個地方躲好,千萬不要出去,不要暴露自己!】


    【除了他以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們都想殺你!】


    馮玉漱接連發來了4條消息,白芷迅速看完之後回了訊息,詢問她現在在哪裏,情況怎麽樣了。


    等了幾分鍾,沒有得到回複。


    “又不回消息……”白芷蹙起了眉。


    “可能她也遇到鬼了,在忙著逃命吧。”寧哲說:“而且根據她的描述,阿姨遇到的鬼,好像和盯著我們的這隻鬼是一樣的。”


    白芷也點了點頭:“媽媽現在應該在琴州醫學院的本地分院裏,距離古碑鎮有20多公裏車程。”


    而寧哲與白芷則是在距離古碑鎮不到5公裏的加油站中。他們彼此之間相距近20公裏,但卻疑似遭遇到了同一隻鬼的影響。


    是這隻鬼的影響範圍的確這麽大,還是說世上存在兩隻一樣的鬼?


    寧哲更傾向於前者,因為【神無處不在】。


    比如趨吉避凶的蛇神召又,它的影響範圍也能輻射到整個何家村,兩相比較,寧哲感覺自己多少有些理解白芷之前說的那句話了:神是宏觀展開的鬼。


    “還是先著眼眼前的事情吧……”寧哲重新瀏覽了一遍馮玉漱發來的4條信息。


    “媽媽讓我不要相信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因為所有人都想殺我。”


    白芷熄滅手機屏幕,有些困惑:“你說這個‘所有人’,包括媽媽她自己嗎?”


    “應該是包括的。”寧哲點頭道:“鬼是規則,規則是嚴謹的,阿姨應該明白這一點,所以她說的話應該也會力圖嚴謹。”


    這時,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張老板,你睡了嗎?麻煩開下門。”加油站員工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外邊有條管子裂了,劉師傅說他的工具箱放在你房裏,麻煩開門幫忙讓我們拿一下好嗎?”


    寧哲切換成張養序的身份站起身,牆角果然放著一個工具箱,想來是之前員工搬東西的時候遺漏在這裏的,至於是無意遺漏還是故意,那就不知道了。


    “伱要什麽工具,我從窗戶遞給你。”寧哲走到牆角,打開工具箱。


    工具箱的體積比較大,沒法通過防盜網的格柵把整個箱子遞出去。


    寧哲的態度讓員工顯得有些不滿:“您就開下門嘛,要不了幾分鍾的事情,幹嘛這麽費事啊?”


    “我不會開門的,別讓我重複第三次,你要什麽工具,直接說。”寧哲麵不改色。


    “哎呀您真的是……難不成您那姑娘在房裏換衣服什麽的,不方便開門?”員工仍不死心,慢悠悠地勸了起來:“不要緊的嘛,我們也不是說特別急著用工具箱,您等她換好了再開門也行嘛……”


    “要什麽工具,說。”寧哲的聲音依然平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在房門口打起了消耗戰。一方苦口婆心地勸對方開下門,哪怕一下就好,另一方則是毫不退讓,說什麽也不肯把門打開,就擱那硬耗。


    但是耗著耗著,寧哲卻發現了不對勁。


    他的身體,不知不覺開始變得越來越乏力了,太陽穴部位也開始隱隱作痛,眩暈的感覺湧了上來。


    回頭一看,白芷也已經虛弱地靠在了床頭,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嘴唇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櫻桃紅色,看上去比自己的狀態還要差。


    寧哲回過頭,將目光鎖定在了鑲嵌在接近天花板的牆壁高處的排氣扇,它正緩緩轉動。


    “房間裏的空氣有問題,他們通過排氣扇往房間裏輸送了毒氣?”


    “但是我沒有聞到任何奇怪的味道……那種有毒物質是無色無味的……”


    汞中毒?還是別的什麽?


    ……胸悶的感覺漸漸起來了,寧哲的呼吸越發困難,大腦眩暈,頭痛,四肢也開始乏力,白芷的身子骨比張養序更弱,現在已經靠在床頭爬不起來了。


    “張老板,開下門好伐?”門外的員工又喊了一聲。


    “好……開門,我給你開門……”寧哲虛弱地喘息著,將插在門把手上的扳手抽了出來,因為頭暈的緣故,雙眼無法對焦,抽個門閂都失敗了好幾次。


    以他現在的狀態,就算是個小學生都能把他單殺。


    剛開門,守在門外的兩名加油站員工便一聲招呼不打地衝了進來,他們一人手持消防斧,一人手裏拿著一柄自製的短矛,無視了靠在門框上有氣無力的寧哲,直接衝向了床上的白芷。


    “看來阿姨說得沒錯,所有人都想殺你。”


    寧哲屏住呼吸,微微發福的中年身體瞬間變得挺拔修長,被汗水浸濕的襯衫貼在肚子上,勾勒出清晰的腹肌線條。


    中毒的是張養序,和他寧哲有什麽關係。


    趕在加油站員工手裏的短矛刺入白芷身體之前,寧哲以更快的速度衝上前去,迅捷的動作將手中的大號扳手重重捶在他的後腦上,將頭骨與腦幹當場敲裂。


    持矛員工死亡的同時,寧哲的另一隻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著一把從工具箱中掏出的一字螺絲刀,他鬆開染血的扳手,用臂彎迅速勒住持斧員工的脖子,螺絲刀刺進了他的喉嚨。


    螺絲刀從喉結處刺入,從耳根處穿出,鮮血如注。


    然而脖子並不是後腦勺那樣脆弱的即死部位,即使被刺穿了喉嚨員工也還是有餘力掙紮,掙紮著將手中的斧頭扔向床上的白芷。


    寧哲的臂彎牢牢鎖住他的頸脖,將螺絲刀從喉嚨裏拔出,然後再次刺了進去。


    再拔,再刺,再拔。


    如此反複數次,淋漓的鮮血如噴泉般從動脈中噴濺而出,在一身白裙的少女身上潑灑出一片嬌豔的嫣紅。


    寧哲放下已經斷了氣的加油站員工,撿起地上的半米短矛,另一隻手將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白芷攔腰抱起,迅速離開了充滿無味毒氣的房間。


    剛走出門,寧哲便聽見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幾個冷漠的人影朝他走了過來,那是加油站裏剩餘的幾名員工以及老板,他們的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砍刀、野豬矛、防暴棍……


    還有一杆被盤得包漿發亮的土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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