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哲的屍體轟然倒地,散發著硝煙味道的槍管當啷撞在樓梯的扶手上,掉在地上的手電筒照出滿地淋漓的鮮血。


    “寧哲……?”白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雙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睜大的雙眼裏盈滿了恐懼,白芷戰戰兢兢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筒,兩行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


    白芷身上穿的是加油站員工的工作服,寬鬆的衣擺被手電筒散射出一片朦朧發灰的影子,隨著她身體的顫抖而微微搖晃。


    “……特讓不在他身上。”


    業夭漠無情緒的異色雙瞳淡淡掃過地上的屍體與牆上的影子,悄無聲息地重新隱藏回了陰影裏,從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接近,暗殺,隱匿,一套操作行雲流水,沒有任何的猶豫或是拖遝,一條生命便已經被收割。這正是業夭在升格者圈內赫赫凶名的來由。


    嗬……若沒有點真本事,哪有資格接觸到‘荼鬱’這種級別的大人物?


    業夭的雙眼流光溢彩,默默注視著蹲在寧哲屍體旁不知所措的白芷,沒有急著為她打上思想鋼印——使用鬼的能力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躊躇許久,白芷終於穩下心神、擦去眼淚,拿著手機和手電筒繼續邁步向樓上走去。


    這就對了,小姑娘,帶我去找剩下的最後一個人吧。業夭潛藏在陰影之中,默默跟上白芷上樓的腳步。他現在已經完全能夠確定特讓不在寧哲或白芷任何一人的手上,自己的目標從昨天起就一直困在醫院裏的那個,叫作馮玉漱的女人。


    少女嗒嗒的腳步聲在樓梯間裏幽幽回蕩,或許是因為將注意力都放在了白芷身上,或許是一片漆黑的醫院裏能見度實在不高,又或許是即將得到特讓解決自身死亡危機的興奮使得他疏忽了某些事情……跟在白芷身後的業夭沒有注意到,倒在一樓的那具被霰彈槍轟得麵目全非的男人屍體,脖子上掛著恒沙生態園的工牌。


    隻是這掛工牌被塞進了領口裏,隻有一條繩子露在外麵。


    白芷上到二樓的幾分鍾後,這具屍體消失了,隻留下一地深紅的血跡久久未散。


    “媽,我到二樓了,你在哪裏?”白芷戴上耳機,撥通馮玉漱的電話小聲問道。


    業夭沒有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回應是什麽,隻見白芷似乎找到倚靠似的微微鬆了口氣,將手中的手電筒照向二樓科室門框上方的標識牌,開始一個科室一個科室地尋找著什麽。


    看來她們已經約定好匯合地點了。


    白芷保持著電話接通的狀態一邊向前跑,一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說道:“媽,寧哲沒辦法和我一起來找你了,他……他死了,不知道觸犯了什麽規則,還是自己堅持不下去,他對自己的腦袋開了槍。……我現在好害怕,我們會不會也和寧哲一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所醫院裏?”


    到底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即使經曆過碧水灣莊園的詭異事件,目睹一場死亡降臨在自己身邊仍是對白芷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她的話語裏帶著一絲哭腔,好像被同齡人欺負後哭著找母親要抱抱的無助小女孩一樣。


    差不多了。


    眼看著白芷的腳步慢了下來,業夭也不禁屏氣凝神,母女倆會合的地點看來已經不遠,馮玉漱就要出現了。


    一雙流光溢彩的異色眼眸在黑暗中微微眯起,業夭蜷縮在黑暗中,等待著特讓的出現。


    白芷在五官科診室門外停下了腳步,抬起右手,將手中的手電筒指向門框上方的標識牌。


    “好像就是這裏…”白芷喃喃說著,整個人都似乎放鬆了下來,業夭的視線從少女的身上轉開,緊盯著五官科診室的大門內部,隻待馮玉漱一出現,足以令她即刻自殺的思想鋼印便會被立刻蓋下。但是忽然——


    白芷握著手電筒的右手在空中轉過一個流暢的圓弧,將散白的光芒照向自己身後的走廊。


    “糟了!”


    強烈的危機感湧上業夭的心頭,然而人的反應怎麽也快不過光的傳播速度,來不及等他對白芷的動作做出任何應對,無色的光芒在瓷磚上灑落,將一個保持著蹲伏姿態的男人身影投射到了地上。


    “哎?”白芷目露疑惑之色,因為在手電筒的光芒照耀之下隻出現了一個人形的影子輪廓,但這道影子的主人——那個蹲在地上男人,卻沒有出現在走廊中。


    走廊裏空空如也,隻有白芷與她麵前那道漆黑的影子。


    正在此時,一聲高跟鞋敲打瓷磚的脆響,傳到了業夭的耳中。


    嗒——


    撐著一頂精致陽傘的雍容貴婦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業夭的身後,一隻被高跟鞋包裹著的足尖悄悄伸了出來,輕輕踩在了他蹲伏的影子上。


    頓時,仿佛大腦被撕裂的痛苦傳遍了神經,扭曲痛苦的呻吟如同來自地獄深淵,刺痛著人的腦膜。


    馮玉漱的左腳不偏不倚,正好踩在男人影子的頭部位置,纖秀的足尖如同一根鋒利的釘子,腳下的影子便是一條被刺穿身體釘在牆上的活蛇,它劇烈地痙攣著、扭曲著、發出撕心裂肺的痛苦的號叫。


    然而這號叫沒有持續很久,被釘住的蛇掙脫了刺穿它身體的釘子,從傷口處撕裂下來一大塊血淋淋的肉。


    本就傷痕累累的人形影子在頭顱位置再次缺了一個口,以極快的速度逃離了手電筒的照明範圍,迅速在一片黑暗的走廊中消失不見。


    “他跑了。”白芷鼓起臉頰,有些懊惱:“為什麽特讓沒能殺掉他?”


    “可能因為我不是你媽吧。”寧哲放下手中的洋傘,豐盈完滿的熟女嬌軀上一條束腰的長裙,重新變回了他原本穿著的襯衫與長褲:“如果是真正的特讓在這裏,他大概已經死了。”


    ——當業夭以為白芷電話另一頭的寧哲是馮玉漱時,他就真的是馮玉漱了。


    而‘業夭認知中的馮玉漱’,是持有著即死規則·特讓的。


    “所以現在我們首先要關心的是……”寧哲想了想,說道:“為什麽剛才那個人隻有影子,沒有身體?”


    他的身體去哪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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