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月10日清晨,施雨柔早早起床,洗漱之後將睡衣褪去,換上一身素色的長裙,整個人的氣質都清緘了些許,便如一朵落雪的紅梅。


    要不怎麽說:想要俏,一身孝呢。


    雖然因為遺囑的緣故沒法大張旗鼓地為父親大辦喪儀,但最基礎的披麻戴孝還是要有的。


    換好衣服,施雨柔來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將一頭烏黑的長發梳順盤好,用一支白銀梨簪簪住,嬌豔的臉蛋上略施粉黛,畫了個淡淡的生活妝。


    收拾好自己的施雨柔將梳妝台整理好,拉開自己房間的房門去叫弟弟起床。


    趁著季雲英在衛生間裏洗漱的時間,施雨柔倚在窗邊,望向樓下一片翠綠的林莽。


    她和弟弟兩人平時都不住在這裏,而是在雲都城裏念書,對這座莊園實在沒多少了解,施雨柔也是昨天被蘭仕文提醒後才發現,原來出雲山莊周圍的觀賞林中竟然清一色的隻有構樹這一種樹種,加上書房裏陸續更換的藤椅與楮紙……


    接二連三的關聯事件,令她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忽而一道驚鴻劃破天際,似落入水中的石子擾亂少女本就紛雜的心弦,一道快到無法用肉眼捕捉的迅捷影子從深林中竄出,從側麵直撲施雨柔的肩膀而來,蓬的一聲將她撲倒在地。


    “啊!”


    摔倒在樓板上的施雨柔本能地尖叫出聲,卻見那撲倒在自己身上的影子散出一縷飄渺的煙,灰白的羽翼盡數褪去,變成了一個麵如惡鬼的男人。


    “……業夭先生?”施雨柔不禁愣住,疑惑與恐懼同時從心底浮現:“你是怎麽過來的……為什麽?”


    “不止我來了”寧哲說著,一把抓起施雨柔的左手:“你爹也來了。”


    寧哲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把折刀,鋒利的刀刃直接將她係在手腕上紅繩挑斷,穿著4枚銅錢的手串頓時落入了他的手中。


    寧哲再次割斷紅繩,將2枚錢塞回到施雨柔手中,自己拿著另外的2枚銅錢再次變化,撲倒在施雨柔身上的男子變成了一隻羽翼灰白的遊隼,利爪緊抓著穿有2枚錢幣的紅繩,振翅飛離了這座小樓。


    從他出現,到離開,施雨柔全程都是懵的,剛才發生的事情對於一個從未接觸過詭異事件的普通女大學生來說實在太過超過,已經不是她可以理解的範疇。


    然而就像台風地震等天災不會等待你做好所有安全措施後再爆發,詭異事件的降臨也不會因為人對它的理解與否而發生任何改變。


    無論理解與否,鬼就在那裏,規則就在那裏。生存或死亡,就這麽簡單。


    站在寧哲匆匆離開之後的短短時間裏,一種難以言喻的‘異質感’開始在這山莊中蔓延。


    那是一種十分違和的感覺,就像在畫展裏看到一副白紙掛在牆上,抑或是空蕩蕩的教室裏沒有學生、遊泳池裏的水變得如海溝般深邃……仿佛一切都沒有變化,又仿佛某種無法挽回的事情已經發生。


    “姐!伱是不是把路由器拔了?怎麽突然沒網了……”


    施雨柔回過頭,看見季雲英一隻手拿著電動牙刷,一隻手拿著手機從走廊裏走了出來。他習慣在刷牙和上廁所的時候用手機刷刷短視頻,但剛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幾次刷新都顯示網絡已斷開。


    “奇怪,怎麽用流量也不行……”季雲英一臉莫名其妙地走到跌倒在地還沒爬起來的施雨柔身前,疑惑道:“額……你怎麽坐地上?”


    然而施雨柔仿佛完全沒他的問題,季雲英隻見自己姐姐的身體因為極度的震驚而變得僵硬,肩膀與腳踝都不受控製地欸為顫抖起來,平日裏百般嫵媚的動人臉蛋上浮現出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雲英,快,快跑……”施雨柔緊咬嘴唇,顫抖著舉起雙手,指向了他的身後:“後,後麵……”


    季雲英轉過頭,好奇的目光對上了一雙沒有眼球的空洞眼眶。


    那是一張姐弟兩人都再熟悉不過的臉,他們父親的臉,幹癟缺水的麵皮緊貼在骨頭表麵,蒼白的嘴唇不知被蟲子還是別的什麽啃出了一道龜裂的豁口,鮮紅的牙床從中暴露出來,空洞的眼眶中其實不是沒有眼睛,隻是兩塊眼球都已經幹癟脫落,被兩條樹根似的皺巴巴的視神經垂吊在顴骨兩邊。


    “怎麽會……”


    季雲英手中的電動牙刷仍在嗡嗡地顫動,手機屏幕上還循環播放著一段舞蹈係女生穿著短裙翩翩起舞的短視頻,喜氣洋洋的腰鼓伴奏從揚聲器裏外放出來,聒噪的音樂聲卻讓這淹沒在林海之中的小樓越發死寂。


    施雨柔的嘴唇微微開合,但卻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極度的恐懼使她身軀癱軟,不敢直視父親恐怖的麵容,施雨柔僵硬的視線緩緩下移,從布滿老人斑的頸脖到那被撐得圓圓鼓起的詭異腹部,還有那幹枯如鷹爪的嶙峋雙手。


    老人的左手中,托著一個被細繩紮緊的小布口袋。


    施雨柔一愣,忽然沒來由地想起了書房中的那尊童子像,那童子的手中好像也拖著這麽一個小小的布袋子。


    “……財神?”施雨柔的心中冒出了這麽一個詞匯。


    但是財神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隻有兩隻空洞的眼眶遙望著遠處,那是雲夢澤的方向。


    同時也是那隻遊隼離開的方向。


    財神麵向寧哲離去方向沉默許久,最終低下了頭,空洞的眼眶看向了離祂最近的季雲英,默默抬起一隻手,伸向了他。


    頓時,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季雲英的尾椎一路竄上天靈。


    財神轉身,看向癱倒在地的施雨柔,空洞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胸腔,直接審視裏麵跳動的心髒。


    兩人皆是呆立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隨後,財神點了點頭,伸出的手掌緊握成拳,轉身下樓。


    祂下樓的過程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仿佛是飄下去的而不是用雙腿在走,直到那違和至極的異質感終於淡去,姐弟倆才緩過神來,走到二樓的陽台護欄邊看向樓下。


    隻見財神仍是單手拖著那被細繩紮緊的小小布袋,以一種近乎平移的詭異形式飄向出雲山莊的正門。


    “他走了……”季雲英鬆了口氣,整個人仿佛被抽幹了魂兒似的癱坐在陽台上。


    施雨柔緊繃的神經也稍微舒緩下來,轉頭一看身旁的季雲英,忽而疑惑道:“雲英,你的手串……”


    季雲英聞言低頭,隻見他的左手上依然係著那根從小不離身的紅繩,但紅繩上原本穿著的4枚銅錢,不知什麽時候卻少了2枚。


    施雨柔張開手,一根被割斷的紅繩被緊握在她的手心,上麵穿著的2枚銅錢也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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