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汰浼打開手電筒,走上了進村的小路。


    小路兩旁整齊地種著兩排挺拔的柏樹,大片翠綠的稻田將蜿蜒的路麵簇擁在了中間,清爽的夜風拂過田野,帶來陣陣稻穀的清香,水渠裏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音,夜空之下一片祥和與寧靜。


    姬汰浼往前走了一段路,從懷中摸出了母親留給他的信紙:


    【1、走上那條小路後,你隻能往前走,千萬不能回頭看】


    【2、當你在小路上行走,你應該能同時聽到兩個腳步聲,一個是伱自己的,一個是它的,不要害怕,它會保護你】


    【3、如果在路上你聽見隻有一個腳步聲,站在原地別動,直到它的腳步聲重新回到你的背後才可以繼續往前走】


    【4、進村的路上你會遇到一個土地廟,記得給土地上三炷香,香可以在小廟旁邊的磚下麵的紅色塑料袋裏找到,記得是紅色塑料袋,如果看到任何其他顏色的塑料袋,放棄上香,立刻離開】


    【5、……】


    “意思是聽到兩個腳步聲,就代表我能安全進村嗎……”姬汰浼將信紙放回懷中,往前走了幾步,腳上的運動鞋踩在砂石路麵上,發出清脆的咯吱咯吱聲。


    與此同時,另一個腳步聲毫無鋪墊地從身後傳來,同樣的頻率,同樣的節奏,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悄悄跟在你的身後,你走一步,它也走一步,隻是它的聲音要小得多。


    姬汰浼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呼吸,邁步往前走去。


    咯吱、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兩個聲音不分彼此地重疊在一起,與手電筒的燈光一塊慢慢往前平移。


    ‘那個東西’跟上來了。


    姬汰浼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往前走著,頭頂漆黑的夜空逐漸有了亮光,月亮悄悄升了上來,往翠綠的田野灑下皎白的月華。


    清冷的月亮,寂靜的田野,緊跟在身後身後的腳步哢嗒哢嗒,四周詭異的景象像極了街市坊間流傳的靈異鬼故事,讓人不禁起了一身緊繃的雞皮疙瘩。


    姬汰浼迎著頭皮往前走著,腳下小路上沐浴著月華的沙礫顯得格外慘白。


    不遠處,一座小房子似的低矮建築物若隱若現,那似乎就是信裏說的土地廟了,羊牢村的土地神就被供奉在裏麵。


    “上香,對,得去給土地神上香……”姬汰浼的精神略微振奮,緊握著手電筒,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咯吱、咯吱、咯吱——


    沒走幾步,他便臉色蒼白地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這一次,他聽到身後隻有一個腳步聲。


    ‘它’去哪兒了?


    “母親在信裏說,我不必害怕它,它會保護我……所以現在它消失了,是因為我遇到了危險?什麽危險?”姬汰浼停下腳步站立在原地,砰砰的心髒幾乎就要跳出胸腔。


    他不敢繼續往前走,更不敢回頭查看身後的情況,翠綠的稻田在道路兩側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奇詭的氣氛令姬汰浼的心中忐忑不已。


    1分鍾過去了,2分鍾過去了,寂靜的時間無聲流逝,身後的黑暗裏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那個緊跟在自己身後的腳步聲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仿佛它從未存在過,好像他之前聽到的聲音是幻想出的錯覺。長久的等待沒有進度條,恐懼與質疑的情緒如腐肉中生出的蛆一般啃食著少年的心靈,一個疑問開始不由自主地出現,令姬汰浼坐立難安。


    ——‘它’真的還會回來嗎?


    如果它一直都不出現,自己難道要一直站在這裏等到天亮?


    有那麽一瞬間姬汰浼忍不住恐懼的情緒想要邁開腳步往前跑去,但僅剩不多的理智還是促使他勉強冷靜了下來,站立在原地繼續煎熬地等待著。


    不知道具體時間的等待,哪怕是五分鍾,比有預期的半小時還要漫長,漫長到每1秒都如1年般難熬。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腳步聲再次從身後響起。


    嗒、嗒、嗒——


    “它回來了?”姬汰浼雙肩一抖,頓時清醒過來,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音漸漸近了,停在了自己身後大約一步的位置。


    姬汰浼不敢回頭,繼續往前走去。


    嗒、嗒、嗒——


    依然是同樣的頻率,依然是同樣的節奏,但重新出現的這個腳步聲卻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了,現在的這個聲音要更加清脆、更加利落,要有個具體的形容的話,大概就是軟底運動鞋換成了硬底皮鞋的區別,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的異樣。


    姬汰浼提心吊膽地邁步往前走,那清脆響亮的腳步聲始終緊隨身後,讓他的心底莫名多了一份底氣。


    道路前方,那座小小的土地廟已經不遠了。


    忽有一陣清冽的晚風迎麵吹來,發出呼呼的聲音,與風聲一起由遠及近飄揚過來的,還有一段如泣如訴的,人的聲音:


    【汙火,濁水,鏡蒙灰】


    【天輕,地賤,人為貴】


    【日息……】


    一個個漢字的音節以一種古怪的方式被拉長、拚接在一起,縫合成了一曲悠揚的綢緞飄散在風中,仿似是有人在夜裏哭訴,又像是是誰在前方手舞足蹈地歡歌。


    姬汰浼的背後發涼,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隻見一個衣衫單薄、身軀幹瘦的人雙膝跪地,麵朝著土地廟的方向深深拜俯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地麵上,留下一抹殷紅的血跡。


    一拜之後,那人站起身,又一段意義不明的詞匯從他的口中傳了出來:


    【鹿鳴呦呦,昭雲依依……】


    姬汰浼沒敢妄自靠近,隻是遠遠地看著,隻見那人念完一段詞後便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再次俯拜下去,朝著土地廟深深一叩首,留下一個鮮紅的血跡,叩首之後重又站起身,又是一段古怪的祭詞脫口而出,形成了一個循環。


    此人每朝著土地廟的方向叩拜一次,便會站直身體說出一段祭詞,同時退後一步,祭詞說完後再度叩首,如此循環。


    一步一拜,一拜一退,長而怪異的祭詞在田野與道路間來回蕩漾,越來越遠,越來越淡。


    待姬汰浼從恍惚之中猛然驚醒過來,不知何時,路上的那人已經不見了。


    隻剩下一座小小的土地廟立在路旁,點點血跡從廟門口一直延伸進稻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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