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同一個人是不會有兩種死法的。


    憑借太易的能力,寧哲同時擁有著於子千和田承允兩個人的記憶,在於子千的記憶中田承允是被他親手殺死的,在田承允自己的記憶中,他是在哥哥的麵前割喉自殺。


    兩個人對同一件事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認識,那麽大概率其中一種就是假的。


    換做其他人遇到這種自相矛盾的情況首先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是不是有誰對自己撒了謊,導致自己得到了假消息,但寧哲不能用這個理由糊弄自己。


    因為他獲取信息的來源不是別人口述,而是記憶。


    於子千親手殺了田承允,田承允在哥哥的麵前割喉自殺,兩種截然不同的事實明明白白地刻錄在兩個人的記憶裏,沒人在對他撒謊。


    但就像讀心術害怕遇到那種連自己都騙的狠人,通過記憶獲得的信息就一定就是完全真實的嗎?


    這是一個有鬼的世界,蘭仕文可以預知未來,財神五通可以起死回生,從目前的種種表現來看,鬼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如果不能,那就是你沒找到能做到這件事的鬼。


    所以,即使是人的記憶,也存在著被篡改的可能性。


    “首先,於子千和田承允的哥哥,這兩人其中之一的記憶被篡改了,或者兩個人的記憶都是假的,為的就是掩蓋田承允的真實死因。”


    結合之前在墓園裏沒能找到田承允的骨灰,寧哲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有人在阻止他向上追溯碧水灣莊園事件的真相。


    “然後,馮玉漱的記憶也疑似被篡改了,她記憶裏的白複歸在碧水灣莊園鬧鬼的當晚一直待在莊園的衛生間裏,但這不符合邏輯。”


    要麽白複歸不在莊園裏麵,他身上的燒傷是後來偽造的。


    要麽白複歸在莊園裏麵,而且對特讓的規則一清二楚,所以才能在鬧鬼的莊園裏保住性命。


    兩個可能性,寧哲個人比較傾向於後者,原因很簡單。


    碧水灣莊園鬧鬼被荼鬱封鎖時,白複歸疑似在現場。


    桃源市被拉入虛擬世界時,白複歸依然在現場。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碰巧,但結合馮玉漱的記憶被篡改以及白芷身上的特殊情況,那就,一點也不巧了。


    “白複歸絕對和詭異世界有聯係。甚至他有可能就是衝著蛇神才來的古碑鎮。”


    寧哲在心中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如果和詭異世界沒有聯係,縈繞在白複歸一家人身上的種種謎團要怎麽解釋?


    如果不是為了蛇神,白複歸為什麽要不遠千裏來到琴州,跟地頭蛇張養序競標古碑鎮的開發權?


    而如果這兩個假設都成立的話,白複歸的真實身份便在某種程度上呼之欲出了。


    “阿姨,小心你的丈夫,最好多注意他有沒有什麽古怪的舉動。”寧哲說道。


    馮玉漱愣了一下:“哎?為什麽?”


    “我懷疑你丈夫就是忿蕪。”


    寧哲說道:“已知忿蕪想要得到蛇神,所以才會委托荼鬱封鎖碧水灣莊園,在莊園裏放鬼殺人,直到現在依然在暗處對我虎視眈眈。而據我推測,白複歸之所以來到古碑鎮,疑似也是為了蛇神。


    如果我猜得不錯,他們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忿蕪想要得到蛇神,說明蛇神召又的規則對他有用,甚至有可能可以彌補他核心規則的缺陷,如果白複歸就是忿蕪的話,他不遠千裏來跟夏家這條地頭蛇硬碰硬的費解行為也就有了解釋。


    一隻可以為我所用的鬼,值得升格者付出巨大代價。


    “當然,這一切都還隻是我的猜測,不一定就是真相。”寧哲呼了口氣,解釋道:“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不是嗎?”


    “是,是啊……”馮玉漱的臉色僵硬,強顏歡笑。說是猜測,但寧哲輕易不會瞎猜,他的所有推測都是有理有據的推理,正確率著實不低。


    如果這一次他猜錯了還好,可一旦猜對了呢?


    站在馮玉漱的角度,自己的丈夫有可能是名為忿蕪的升格者,他正計劃著獵殺寧哲,奪取蛇神召又的規則來彌補自己的缺陷……


    升格者之間輕易不發生衝突,一旦發生,就是不死不休。


    ……如果未來的某天這個可能性成了真,我該站在誰那邊?馮玉漱摸摸自己的胸口,得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恐懼的答案。


    “怎麽可以這樣……不可以的,不可以……那種事情……”馮玉漱雙手捂臉,低下頭輕聲抽泣起來。


    燒烤店的服務生端著餐盤站在桌邊,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沒事,她哭一會兒就好了。”寧哲笑著接過服務生餐盤裏的烤串放在桌上,從鐵簽上拆下幾塊羊肉放在馮玉漱麵前的瓷盤裏。


    幾分鍾後,阿姨止住了哭聲,紅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好了,這件事情暫時先揭過去,畢竟我們誰也沒有證據。”寧哲倚在窗邊看著窗外燈火通明的小吃街,接著說道:“今天約伱出來,還有點別的事想問你。”


    馮玉漱點了點頭:“你問吧。”


    寧哲點點頭,漫不經心道:“還記得上次在桃源市的時候,我身上的規則瀕臨失控了,然後讓你給我一麵鏡子的事嗎?”


    馮玉漱嗯了聲,頷首道:“記得很清楚,怎麽了?”


    “當時我們是在一家餐廳見麵的,剛進入餐廳包間的時候,我對你說了什麽?”寧哲接著問道。


    “嗯……你先是問了我阿芷的情況,然後聊了一點關於特讓和業夭規則的事情,然後……”馮玉漱用餐巾紙擦了擦眼淚,目露回憶之色:


    “然後你說,以後我要對你言聽計從,不管你提出什麽要求我都必須要照辦,你的任何命令我都絕對不能違抗。”


    寧哲緩緩吐出一口氣,接著問道:“我對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心裏是怎麽想的?”馮玉漱有些疑惑,但還是如實回答道:


    “我先是有點驚訝,然後又覺得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應該聽你的。雖然你有時候會讓我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但在何家村裏時,如果我沒有照你說的做,我可能早就死在裏麵了”


    “……這樣啊。”寧哲放下手中的燒烤簽子:“我明白了,謝謝你,阿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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