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


    原來忿蕪運氣很差麽?


    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寧哲思考著這個問題,他與蘭仕文萍水相逢,兩人雖然有過幾次合作,但沒什麽實質性的交情,這家夥還總是想白嫖自己給他打白工。


    感情上寧哲更願意認為蘭仕文是在忽悠自己,畢竟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麽人,他為什麽要像獻殷勤似的冒著得罪忿蕪的風險,白給自己如此珍貴的情報?——將一名升格者的規則特征透露給另一名升格者,是非常、非常,非常得罪人的行為。


    但理性上,寧哲知道蘭仕文的說法很可能是正確的,忿蕪之所以想要獵殺自己是為了得到‘召又’,而召又的規則,就是運氣。


    “假設忿蕪的核心規則的確存在著‘倒黴’這一副作用,那麽他會想要得到召又來為自己趨吉避凶,也就容易理解了。”


    寧哲沉吟片刻,在麵具之下露出一個若有所指的笑容,信中自語道:“但,忿蕪,這個被認為即將抵達升格之路終點的人,真有這麽簡單嗎?”


    正當寧哲思索著蘭仕文話語中的種種關竅時,飛艇艙內的房門響起了敲門聲。蘭仕文說一聲‘進’,旋即,一名身穿深藍色製服的青年男子拉門走了進來。


    “戴克家的外交官再次提出抗議,要求立刻與範·戴克見麵,確認他的人身安全。”


    蘭仕文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歐羅巴合眾國駐雲州大使館的使館武官,伊迪·戴克,與範·戴克同屬戴克家族,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家族人失聯的消息,開始向雲州施壓了。


    “你的忠告對我很有用,相應的,我來幫你解個圍。”寧哲說著,向蘭仕文伸出了手:“走吧,我陪你去見見戴克家的外交官。”


    “那真是感激不盡。”蘭仕文當即向站在門口的製服男子拋去一個確認的眼神,轉頭對寧哲道:“需要我們準備些什麽?範·戴克的屍體?衣物?還是他的授格道具?”


    他並不清楚寧哲偽裝成他人的規則原理,隻是試探性地發問。


    “伱說的這些,都拿過來吧。”寧哲不動聲色道:“多多益善。”


    “了解,我這就去安排。”


    事實上寧哲想要偽裝成別人根本不需要什麽屍體、衣物或者說授格道具,但他樂於表現出需要的樣子,好像沒有這些他就沒法變成其他人。


    蘭仕文的人很快就將範·戴克的屍體以及授格道具一一整理好拿了上來。


    現代社會,爵位這種東西已經不值錢了,一些靠旅遊業吃飯的小國甚至針對遊客推出了不同價格不同檔位的封爵套餐,由該國皇室親筆冊封,差不多五千塊就能買一個男爵當當,還給發爵位證書,方便發朋友圈。


    但範·戴克這樣有家族、有封地、有產業、有人脈的實權貴族,情況又不一樣,他這個侯爵的含金量比一些小國的總統都要高得多。


    範戴克身上的授格道具很多,整理出來一共有4件,分別是:


    一隻由小麥莖稈紮成的草人、一支純銀的鋼筆、一個木質的墨鬥、一張空白的紙券。


    “草人鋼筆什麽的都好說,但這墨鬥,可不像是洋人用的玩意。”寧哲拿起桌上的墨鬥,看向蘭仕文:“哪來的?”


    墨鬥,又稱線墨,起源於中國,是古代木匠以及建築師使用的專業工具,介於古時的房子多為土木結構,這兩個職業實際上可以視為一個。


    墨鬥的用途也很清晰明了——兩個字畫線,三個字畫直線。木匠切割木材時會先用墨鬥在木材上彈出一條筆直的參考線,建築工人亦會使用墨鬥在牆上彈出與地麵垂直的直線,泥匠、瓦匠,都離不開這件簡單實用的工具,發明於古代的墨鬥直到現在依然被建築和木工行業普遍使用著。


    但是作為一件授格道具,它的用處會是什麽?


    “這是樓家的東西。”蘭仕文說道:“千禧年大屠殺之後,琴州樓家的少數殘黨逃到了國外,被歐羅巴合眾國私下庇護了起來,他們帶去國外的鬼以及授格道具,便是用來換取庇護的資本。”


    “原來如此。”寧哲掂了掂手中的墨鬥,接著問道:“我猜這群外國人不止收留了一個樓家。”


    “你猜得沒錯。”蘭仕文沒有否認:“這次戴克家族會派人來接應劉家的外逃人員,也是處於相同的目的。”


    蘭仕文擺了擺手,示意手下離開房間,關上門之後,他才繼續說道:


    “其他幾件授格道具的情報我這裏沒有,不過樓家的墨鬥我倒是知道具體用途,兩個字解釋——分割。”


    “願聞其詳。”寧哲當即道。


    “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我直接演示給你看。”


    蘭仕文從寧哲手中拿過墨鬥放在了桌上。


    ——墨鬥由4件零件組成:儲存墨汁的‘墨倉’、纏繞墨線的‘線輪’、用來壓線的‘墨簽’、以及,浸泡在墨倉中吸飽墨汁,用與畫線的‘墨線’。


    蘭仕文將一張白紙放在桌上,從墨鬥裏拉出墨線,筆直地劃過紙張上空,屈指輕彈,咻,一條筆直的黑線便出現在了這張白紙之上。


    接著他轉動線輪收回墨線,雙指夾起被漆黑直線分為兩半的白紙,另一隻手從範·戴克的屍體上摸出了一隻打火機。


    叮——


    火焰燃起,焰尖撩過紙張的一角,跳動的火苗迅速擴大,潔白的紙張被火焰的高溫燙燒得卷曲發黃,燒盡成灰。


    然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跳動的火苗雖然凶猛,但火焰從點燃到興盛到熄滅,這張紙上發生的所有變化,都沒有跨越那條不可逾越的線。


    以那條筆直的墨線作為分界線,半張紙被火灼燒成了脆弱的灰燼,半張紙仍是原本潔白的模樣,灼熱的火焰沒能在這張紙的另一半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便是樓家墨鬥的規則——分割。


    “被墨線分割之後,墨線兩側便不會被視為同一張紙了。”


    蘭仕文幽幽說道:“人也一樣。”


    這是一條可以殺人的規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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