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操作員賀曉東下手,前提是他得先操作,所以現在急不得。


    而洗錢具體細節,有雲玉在,她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根本不需要我做什麽。


    於是,我又閑了下來。


    這天,我早早起床收拾,又準備了一套全新衣服,駕車直奔萊安看守所。


    今天是馬頭從裏麵出來的日子。


    我從八點一直等到十點,緊閉的大門哐當一聲,緩緩打開,一道人影出現在視野中。


    他單手拎著一個布製提包,灰色衣服略顯陳舊,長發變成寸頭,耷拉著肩膀,雖是出獄,卻見不到高興。


    “馬頭!”


    我細細看了好久,這才下車迎上去,朝他揮手。不過月餘,他消瘦了很多。


    馬頭抬眼看到我,臉上擠出笑容。


    “幹嘛愁眉苦臉,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我伸手接過他手中提包,很輕,應該隻是些換洗衣物。


    “走,上車,先帶你去吃點東西。”


    我伸手指了指紅旗,想通過車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了,徐楊,你送我回去吧。”


    馬頭搖搖頭,看見我的紅旗無動於衷,叫的還是我姓名,本就不高興的臉色甚至浮現出絲絲難過,夾雜哀傷。


    我意識到不對勁,馬頭被柳嫣拒絕都沒這樣過,他不會在裏麵受了什麽特別大的委屈吧?


    “你,你沒事吧?”


    我伸出手在馬頭身上四處檢查,確認他沒有缺胳膊少腿。


    見他身體正常,我又問:“是裏麵有人欺負你?”


    馬頭還是搖頭,他眉眼低垂,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這動作,的確嚇到我了,長這麽大,除了他奶去世時馬頭哭過。其他時候,他頂多也就是借酒澆愁,稍顯鬱悶。


    “馬頭,你咋啦。”我趕緊蹲下去扶他。


    “徐楊,我,我沒爸了。”


    馬頭氣息抽搐,哭喊著理由。


    什麽?什麽美霸了?我一時間沒懂他的意思。


    哭嚎的馬頭當然不知道我的疑惑,他自顧自說著,聲音斷斷續續。


    “昨天夜裏,我接到……通知,我爸他,他死在了監獄……”


    我瞬間明白了。


    馬頭的爸爸,馬叔叔,去世了。


    看著半蹲半跪的馬頭,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隻得同樣蹲下握住他一隻手,默默等待。


    馬頭他爸由於進監獄很早,馬頭完全是被他奶奶帶大。不過,他奶在他剛成年也去世了,自此就剩馬頭一人。


    他爸被關押的監獄不在本省,是外地的一處很偏僻的地方。從我認識馬頭以來,他似乎隻有零星幾次去看過。


    這也怪不得馬頭,聽說馬叔叔也不是啥顧家的人,不但氣跑了馬頭他媽,對馬頭也是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基於此,我本以為馬頭對他爸感情應該會很淡……


    馬頭低著頭哭了很久,等他再度仰頭起身時,眼睛明顯發腫。


    “兄弟,節哀。”我拍著他肩膀安慰。


    “沒事。”馬頭搖搖頭,苦澀一笑:“哭出來好受多了。


    不怕你笑話,昨晚聽到這個消息我一點反應都沒有,仍舊吃了就睡。


    本以為自己不會在乎那個人渣的生死,……”


    馬頭長歎一口氣:“可從裏麵出來,見到熟悉的人時,再也控製不住。”


    “沒事,哭出來,釋放出來,心裏也好受些。”我能理解馬頭的感受。


    馬頭點點頭,跟我向紅旗車走去,車門打開時,馬頭突然衝我說一句。


    “徐楊,他一死,這個世界我就沒有親人了。”


    我開車把馬頭送回了他家。


    我想陪陪馬頭,但他拒絕了。他今天就動身去外省殯儀館,去見他爸最後一麵,把骨灰帶回來。


    無論生前如何,畢竟是生養他的親爹,若是屍骨都沒人收,要遭天譴的。


    快樂能傳染,悲傷也可以。


    我從馬頭家往回走時,沒來由地想起了爺爺,又想到了他的包子和教我練功的場景。


    至於我親生父母,他們去世時,我太小了,都記不得他們的模樣。


    我的情緒也突然有些低落,我想去找蕭文,但她在上班,於是我找了家咖啡店,獨自坐在角落裏。


    “徐楊?怎麽一個人發呆?”


    我看著窗外出神,似乎聽見身後有人叫我。回過頭,一男一女握著咖啡站在我跟前。


    “承歡,黃衣。”


    看見兩人,我眼神一亮,心中沉悶不覺消散半分,沒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他倆。


    “好巧。”


    黃衣和承歡在我旁邊坐下:“就你一個嗎?今天沒上班?”


    我笑笑,抿了口咖啡,苦澀充斥整個口腔。


    靠!不小心點了杯美式。


    “沒,早上接馬頭去了。”苦味散盡,我衝服務員要來糖包和牛奶。


    “馬頭咋樣了?”還是黃衣問,馬頭出事的消息她倆都知道。


    “他隻是瘦了些,沒啥問題。”我停下攪拌咖啡的動作:“不過,他爸去世了,他正在處理後事。”


    “有什麽我們能幫忙的地方?”黃衣和承歡同時開口。


    “暫時應該沒有吧,我不清楚。”


    這種事情當然要她們自己問馬頭,我不好回答。老祖宗說得好:白事不請自來,紅事非請不到。


    跟她倆說了半天,我突然發現這兩人今天的衣服很有意思,同款同色,明顯的情侶款。


    “你們?”


    我眼神轉動,這兩人不對勁。


    見話題扯回到自己身上,黃衣臉頰罕見微紅,同承歡對視一眼,攤牌了。


    她倆一起開口:“沒錯,我倆在一起了。”


    “我靠!什麽時候的事!”


    我剛才那點沉悶,立刻煙消雲散,這兩人真狗啊,說好的做一輩子好兄弟呢?


    現在偷偷摸摸在一起了?


    “沒多久。”


    承歡喜不自禁,那表情難以言喻。


    “難怪好久沒你倆消息,原來是背叛組織,偷偷搞地下戀情。”


    我假意數落她倆,下意識拿出手機想同步給安安。字打到一半,又默默刪掉了。


    經曆上次安老爺子找我談話的事,我這段時間總是在有意無意地躲著安安,總害怕見她。


    黃衣倒是直接,直接和承歡來了個自拍,私發給安安。


    安安消息回得飛快,感歎號刷了半個屏幕。電話立馬就打到了黃衣那裏,兩人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些啥。


    看著麵前的承歡,窗外接電話的黃衣,想著正在奔喪的馬頭,我突然理解了那句名人之言。


    是的,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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