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昏睡中的溫道塵似乎很想醒過來。


    可,他的眼皮似乎有千斤重。


    神魂之上更像是有一索命引,重重地牽扯著他。


    他心裏的叫囂已經泛濫成災,可眼前的迷霧不管怎麽撥都撥不開。


    他甚至看到,從他身體之上突兀冒出一個神魂。


    他能清晰地看出那具神魂並不是他。


    可那個神魂卻替他走完了餘生的一切。


    他看到他與他人執子之手,更看到他替自己盡孝在師父麵前。


    似乎帶著笑,滿意地看著他和另外一個人牽手相伴。


    他下意識的想看與那個代替自己的人牽手的人到底是誰?


    可眼前卻是朦朦朧朧的一片,他根本看不清晰。


    “誰?“


    溫道塵在識海裏不斷大聲呐喊。


    心裏更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焦慮。


    他總感覺自己像是錯失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這種恐懼是前所未有的,是幾乎可以擊垮他所有意誌的。


    溫道塵原本平躺在身子上,突然冒出大片的冷汗。


    一張冷峻的臉上也布滿了緋紅。


    眉宇深蹙,睫毛亂顫,昭示著他睡得並不安穩。


    他很想清醒。


    再清醒一點,似乎這樣之後,他便能阻止那一切事情的發生。


    可最終的掙紮還是徒勞。


    而在顧玲瓏那裏。


    淩天老祖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你說什麽?”


    招爹?


    給星月他們幾個重新選爹?


    踢出自己徒兒的爹位!


    踢出自己徒兒的爹位,這也意味著他再也不能當幾個孩子的爺爺了。


    淩天老祖喘氣如牛:“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難道你還沒聽明白?”


    “你看不上我們,懷疑我姐姐,那我們也不屑與你為伍。”


    “你竟然已經做到如此地步,那好,動手吧。”是的,顧琳琅再次楊劍,手裏的弑天閃爍著寒光。


    她一聲低喝,已經朝淩天老祖奔過去。


    “琳琅。”顧玲瓏趕緊喝止,一隻手阻斷了她的去路。


    顧琳琅不理解:“姐?”


    “人家都已經殺到門前了,難道我們還要待以作弊嗎?”


    顧琳琅氣勢洶洶,眼睛裏都淬著怒火。


    顧玲瓏再次拉了一把。


    下一步,已經撥開人群,站在最前方,與淩天老祖默默對視。


    見狀,淩天老祖眼裏的晦暗終於消失不見,但往深處看還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


    他輕輕揚唇:“孩子們的事,是怎麽回事?”


    這是自他回來後第一次提孩子們的事。


    本來所有人都提心吊膽,擔心淩天老祖一回來就問罪顧玲瓏。


    他們也已經做好了與淩天老祖撕破臉皮的打算。


    可是現在淩天老祖的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淩天老祖回來不是為了捉拿他們嗎?


    眾人都疑惑不解,心裏也是七上八下。


    顧琳琅先回過神:先問清楚,等確定孩子們生來自帶魔印便會降罪。


    這也是他們這群老狐狸的打算。


    顧琳琅不滿,一直戒備著。


    顧玲瓏抿唇:“老祖確定想知道嗎?”


    “那是我的孫子。”淩天老祖說的堅定,語氣裏更是有著前所未有的執著。


    這世間或許所有人都會懷疑那三個孩子不是溫道塵的種。


    但,唯有他,絕對不會懷疑。


    孩子們身上的氣息不會出錯。


    他對孩子們一見如故,孩子們一見到他便心生信賴。


    他們之間有著血脈上的牽扯。


    所以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懷疑過孩子們的身份。


    那就是自家的孩子。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聽到顧琳琅再給孩子們招爹、招爺爺的時候,他才會如此動怒。


    那是他們家的孩子,誰都不能搶。


    至於麵對眾人的時候,他生氣的點。


    他生氣的是:這麽大的事,顧玲瓏好嚴的嘴,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有對他泄露過一絲風聲。


    還有溫道塵,他的好外甥,他的好徒兒,可真是把他當成唯一信賴的親人啊。


    這麽重要的事他也從未聽溫道塵提起過。


    他們但凡提前說上一句,他就不會如此生氣。


    而現在。


    他居然成了最後一個得知真相的人。


    而且是從他人的嘴中聽說的,聽說的時候眾人還眾誌成城,一定要讓他絞殺那幾個孩子。


    他聽到之後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估計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那是一種幾乎把他整顆心都捏碎捏皺、再苦巴巴拉扯平整的感覺。


    其中的辛酸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可憑什麽啊?


    孩子們不還是他的孫子嗎?


    想到這裏,淩天老祖的怒氣更加洶湧。


    “到底怎麽回事?還不快說。”


    他語氣十分之惡劣。


    甚至表情也很嚴肅。


    但是此刻,就算抗拒如顧林浪,也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感覺。


    那並不像是上門問罪的的。


    反倒像是與他們統一戰線的長者、前輩。


    “老…老祖?”秦淮之有些不可置信。


    幾人當中數他與淩天老祖的關係最為親厚了,所以也是他第一個問出這絲不一樣。


    淩天老祖的眼睛已經變得銳利。


    再次看向秦淮之:“淮之啊,如果我沒有記錯,道塵是你師父,而玲瓏,算起來也算是你的師娘,別人可以不相信她,但唯有你,不該不信她。”


    “轟!”


    秦淮之的整個身子就像是被擊中了一般。


    他根本沒有想到淩天老祖第一個開刀的人竟然是他。


    而且說出的話,竟是這般。


    秦淮之整顆心已經變得灼燙,再變得冰涼。


    他突然驚覺自己錯了,錯的很誇張。


    “是我的不對。”


    秦淮之深深握拳,再次看向顧玲瓏,眼睛裏全部都是深深的歉意。


    顧玲瓏並沒有任何反應。


    她本來很是擔心淩天老祖的看法,可是現在看看,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幾人當中隻有淩天老祖對她來說是個威脅。


    所以她比較看重淩天老祖的看法。


    現在淩天老祖都沒有那種疑慮,她自然也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顧玲瓏輕輕地撇過頭,沒有注意到秦淮之眼神裏的一絲落寞和孤寂。


    師…師娘。


    這是第一次被大家光明正大的提出來。


    而且是在眾人麵前。


    老祖是在…敲打他?


    秦淮之的心陷入深深的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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