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指尖,甚至心口,都被“連上”了黑線。


    線的另一端,則是黑沉沉的測謊儀。


    做完這一切,那幾個執夜人便退出了審訊室。


    空蕩蕩的空間裏,又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明明這些黑線看起來平平無奇,但江盡染卻隱隱覺得,自己有股頭皮發麻的感覺。


    仿佛她的全身,都被精密的機器控製了,巨大的威壓籠罩下來。


    江盡染輕輕地皺起眉頭,她有些不舒服。


    “現在,我們就開始了哦。”


    坐在正對麵的秦漾,倒是春風得意,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江盡染,眸色熠熠生光。


    江盡染不想示弱。


    她咬了咬牙,直直地迎上秦漾的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隻見秦漾伸出手指,按下了測謊儀的一處開關——


    那股頭皮發麻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江盡染。”秦漾冷不丁地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清澈冰涼。


    江盡染沉默地盯著秦漾的眼睛,但與此同時,那股若有若無的不適也在折磨著自己的神經。


    “你現在和我說實話,”秦漾微微傾身,頭靠近了幾分,眼中的壓迫感也更近,“你到底和神音組織有沒有關係?”


    江盡染的眼睛微微下垂。


    她的腦袋裏,仿佛有什麽東西要開裂似的,難受得厲害。


    她捏了捏手指,甚至捏出了痛感,以此來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江盡染的神色,依舊無波無瀾。


    圓黑的眼睛,散著黑沉又鎮靜的神采。


    “沒有。”她擲地有聲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江盡染麵無表情地又重複了一句,“我和神音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的回答,秦漾並沒有感到意外。


    她的視線緊緊地凝在測謊儀的顯示屏上。


    她並不在意江盡染的回答是什麽,這家夥八成不會說真話,她隻在意測謊儀給出的答案。


    隻要能證明江盡染在說謊,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然而——


    視線觸及屏幕,秦漾的眸光下意識地一頓。


    測謊儀的答案已經在屏幕上浮現——


    江盡染她……


    竟然沒有說謊?!


    這怎麽可能?


    秦漾捏緊了拳頭,臉色在瞬間變得黑沉。


    她自然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她的判斷基本不會失誤,總部的這台測謊儀也是精度極高——


    現在,測謊儀竟然給出了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答案。


    自己判斷江盡染嫌疑極大,但測謊儀卻認為這個孩子沒有說謊?


    她應該相信機器嗎?


    秦漾的整張臉都緊繃起來,整個人陷入了糾結的困頓之中。


    一旁的江臨夜,自然也看到了測謊儀給出的結果。


    他沒有說話,而是眉眼深沉地望向此時正襟危坐,神色嚴肅的江盡染。


    他能看出來,江盡染此刻並不舒服,甚至會感到難受。


    這台測謊儀,也確實會給測試者造成類似的不適,仿佛有電流通過這些細長的黑線,流入人體之中,讓人忍不住發麻。


    但是,他也能看出,江盡染在極力忍耐,努力不露出痛苦害怕的神色……


    在看到測謊儀答案的那一刻,不知道怎麽的,江臨夜竟然生出了一種——


    這個孩子遭受了無妄之災的荒謬感慨。


    這種情緒慢慢悠悠,在心頭淺淺縈繞,又揮之不去,江臨夜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他似乎……在憐惜江盡染這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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