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明渙掙紮著去拍傅倬衍的肩膀。


    傅倬衍沒鬆手,反而是向上將人顛了顛,“不好好吃飯,你瘦得沒肉了。”


    見人沒有要把自己放下來的意思,明渙也不再掙紮。


    他怕自己摔了。


    傅倬衍公主抱著他,對方身上的香味不可抵擋地鑽進鼻腔,熟悉又曖昧的氣息。


    換做以前,明渙一定會忍不住主動貼近,甚至趁著傅倬衍不注意,偷偷吸兩口。


    可現在,傅倬衍的每一寸氣息,都讓他覺得膈應。


    “你看,這些都是之前你在辰銘種過的花。”傅倬衍抱著明渙來到花園。


    可明渙一眼都沒看那些花,他的手圈著傅倬衍的脖子,身體卻在下意識地抵抗著和傅倬衍太過貼近。


    一直到夕陽從海麵撤去,明渙都沒和傅倬衍說上一句話。


    傅倬衍也不生氣,帶著人回去的時候還讓人給明渙撿了個小貝殼。


    “我們每天去撿一個,以後給你做風鈴好不好?”傅倬衍將洗完澡卻滿臉通紅的明渙放在床上。


    清洗幹淨的貝殼被傅倬衍拿在手上把玩著,看完之後又放到了床頭櫃上。


    明渙用被子蓋住自己,翻身背對著傅倬衍沒說話。


    反正他說了傅倬衍也不會聽不是嗎?


    傅倬衍的確不會聽,因為明渙說出來的話都是為了激怒他。


    兩人就這樣,一個做聾子,一個做啞巴。


    傅倬衍還要處理公司的事,小事在線上處理,大事還是需要他回公司。


    “在這裏等我,很快就回來。”傅倬衍上船之前特意來和明渙道別。


    其實他隻走一個夜晚,第二天早上就會回來。


    明渙垂著眸在看書,沒搭理他。


    他的手機被傅倬衍給收了,現在的明渙跟個原始人差不多,和外界沒有半點聯係。


    傅倬衍走之後,明渙才主動下樓。


    沒有船隻,明渙根本沒辦法離開,所以傅倬衍走之後也不怕明渙會離開。


    他不在,但是安排了人給明渙送飯。


    不遠處有一個小島,上麵有傅倬衍的人每天給明渙他們提供食物和淡水。


    每天都有專門的船隻停靠在傅倬衍為明渙打造的房子附近,送完食材就離開。


    傅倬衍怕明渙耍花招,走之前特地將所有船隻都調開了。


    所以明渙出門的時候,隻能看到金色的沙灘和無盡的海麵。


    他像是被世界給遺落的石頭,廣袤天地之間,似乎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除了不自由,傅倬衍不在的時候明渙一個人在沙灘上散步還是很舒服的。


    如果傅倬衍沒有強留他,沒有威脅他,或許和傅倬衍斷開之後,明渙自己也會找一個這樣安靜的地方,和另外一個人,過一輩子。


    可惜了。


    他很喜歡這裏。


    但是不喜歡被強迫。


    *


    “這個項鏈很適合你,戴上去看看怎麽樣?”傅倬衍第二天回來的時候明渙正在吃早飯。


    等著明渙吃完,傅倬衍便將大包小包東西放在明渙麵前。


    明渙一眼都沒看,徑直往樓上走。


    “現在就要去午睡嗎?”被無視的傅倬衍心頭有些不快,但還是壓著脾氣追上明渙的步子。


    明渙的手腕被傅倬衍拉了一下。


    “我不喜歡。”明渙難得地開口回答。


    傅倬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明渙是在回答項鏈的事。


    這麽多天,難得明渙沒夾槍帶棒地和他說話,傅倬衍心中那點陰霾很快就被明渙輕飄飄的一句話給吹散了。


    “那我下次換其他的。”傅倬衍說話的時候語調都忍不住微微上揚。


    明渙看著傅倬衍情緒的變化,覺得很悲涼。


    原來傅倬衍也是會被自己牽動情緒的啊。


    “我昨晚沒睡好,很想你,中午可以和你一起午睡嗎?”傅倬衍問。


    其實就算他不問,他和明渙都是睡在一張床上的。


    明渙沒回答他,轉身繼續上樓。


    既然沒有反駁,那就是同意的意思,傅倬衍心想。


    或許這次明渙的態度是破冰的前兆,畢竟兩人六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傅倬衍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剛開始傅倬衍以為隻是因為那天明渙的心情不錯,所以多給他了點好臉色。


    可後幾天,明渙不止會回答他的話,甚至在傅倬衍試探親吻的時候不再躲避。


    更讓傅倬衍意外的是,在洗完澡之後,明渙對他的暗示也不加以推拒。


    “明渙,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對嗎?”傅倬衍喘著粗氣,任憑汗水流下來,看著紅著臉,難耐地咬著嘴唇的明渙問。


    明渙沒回答他,可傅倬衍已經很高興了。


    兩人廝混到天明。


    傅倬衍將渾身綿軟但溫熱的明渙攬進了懷裏,俯身一寸一寸地親吻著明渙的皮膚,拇指不停地在對方白皙的皮肉上按壓、摩挲。


    最後勾著唇進入夢鄉。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傅倬衍睡得最為安穩的一個晚上。


    可他並沒有安穩多久,原本如同春日陽光的夢忽然變成紛亂複雜的光影。


    五顏六色的線條在眼前飛舞,很快又聚在一起,變成一灘血紅的顏色。


    近在眼前的血跡散發出一股股刺激胃部的腥味。


    似乎又回到了那天他破門而入,明渙坐在地上滿身是血的樣子。


    曾經傅倬衍曾幻想過,要是他當時沒有帶著警察及時趕到,明渙會不會出事?明崇會不會對明渙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誰能想到,那個看上去斯文好欺的男人曾經販賣違禁品,還毆打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我倒是寧願死在那天。”傅倬衍夢中忽然出現了明渙冷漠的臉,對方沉著目光看著他,嘴角拉平,“至少不會被你折磨。”


    折磨。


    說完這話,傅倬衍看到明渙身上流出不少鮮血,一直流到地上,將屋子前麵金色的沙灘染成深色。


    “明渙!”


    傅倬衍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從夢中尖叫著醒來。


    “呼呼呼——”他的喘息極其粗重,心跳重得像是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耳膜即將被這雷鳴一般的響聲震碎。


    喉嚨幹得像是要冒火一般。


    可心髒卻冰冷得讓傅倬衍感到恐懼,就好像,他的心髒和靈魂都伴隨著夢裏的明渙的鮮血流出了明渙的身體。


    感受著身體的顫抖,傅倬衍下意識想要去將身側的明渙抱入懷中尋找安慰。


    可身邊的床居然是冰涼一片。


    整個大床上,就隻有傅倬衍一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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