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縫隙灑進來,傅倬衍睜開眼睛的時候恍惚了幾秒。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似乎還在夢裏夢到了左明渙。


    “傅總,我在樓下等您還是……?”助理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傅倬衍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已經夢醒了。


    他讓人在樓下等著。


    今天是他去做複健的日子。


    半年前,他送左明煥離開之後,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疲勞駕駛的車子衝下了山崖。


    那一刻,傅倬衍想著放棄吧,算了吧,給左明煥留個清靜。


    可他是傅倬衍,他放不下左明煥。


    人在icu住了一個月,反反複複因為感染情況惡化,可最後他還是挺下來了。


    有時候傅倬衍覺得自己挺死皮賴臉的。


    不過既然能不要臉地從死神手裏逃出來,又怎麽不能再去追一把左明煥呢?


    不過還不是時候。


    他出事之後公司沒人主持大局,最後還是走完了破產程序。


    現在的傅倬衍,純靠著之前的積蓄調養身體。


    家裏不是沒讓他回去,但傅倬衍現在也沒臉回去。


    身體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傅倬衍抽空去複健,大多數時間還是花在公司身上。


    失敗對他來說沒什麽,畢竟沒有什麽比失去左明煥對他來說更加痛苦。


    “傅總,這是您要的東西。”助理小高將一遝照片遞給傅倬衍。


    坐在後座上的傅倬衍滿頭大汗,現在雖然勉強能站立,但上車還是有些艱難。


    但他不要人幫忙,畢竟也算是因果循環,他也該嚐試嚐試左明煥經曆過的痛苦。


    “麻煩了。”傅倬衍小心翼翼地拆開,將裏頭的照片捧在手心。


    數十張照片,主角都是左明渙。


    還有一些傅倬衍不願意去看的男人,除了經常出現的司泊虞,還有一些傅倬衍沒見過的麵孔。


    看著同他人說笑時露出梨渦的左明煥,傅倬衍也跟著上揚了嘴角,隻是很快又淡了下來。


    真希望陪在左明煥身邊的人是自己。


    “真好啊,好像胖了一些。”傅倬衍的手指疼惜地在照片上撫摸著。


    小高已經習慣了傅倬衍一個人和左明煥的照片說話。


    剛開始出事的時候,傅倬衍醒來發現自己的腿動不了了,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不配合治療,也不見傅家的人。


    他把自己關在病房裏,時不時笑著說自己活該,有時候還會哭著對空氣說對不起。


    這是傅倬衍對左明煥的愧疚,除了他自己,沒人能幫得了他。


    後來是傅家大嫂來了一趟,一巴掌給傅倬衍打醒了。


    之後傅倬衍才振作了起來,開始積極配合醫生,也和人借了錢開始重新著手公司的事情。


    “下個月是他的生日……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傅倬衍將照片攏在胸口上,像是獲得了極大滿足一般閉了閉眼。


    小高點頭。


    左明煥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國外,通過偵探發回來的照片看得出,他的腿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甚至還有幾次傅倬衍收到的照片裏是左明煥去和司泊虞玩賽車。


    他總是擔心,但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幾天之後,他又會在娛記上看到左明煥和不同的小年輕待在一起幹其他的事情。


    出國之後,左明煥重新撿起了事業,接了幾部電影,也接了一些商務合作。


    前段時間左明煥回了趟國,那個時候傅倬衍還在醫院,每天都要吃很多藥,但他還是強撐著悄悄去看了一眼人。


    左明煥,越來越明亮。


    他的心髒再次被抓住,目光也無法移開。


    左明煥的生日是在年前,傅倬衍提前到達對方所在的國家,他沒有收到邀請函,但至少是知道了地點。


    酒店訂在生日宴會莊園的對麵,傅倬衍還為此買了個望遠鏡。


    禮物他托人給左明煥送去,“別提我的名字,就說是你送的。”


    這個時候的傅倬衍也沒多少資金,但左明煥生日,他總想給人最好的。


    他也知道,左明煥並不想見他。


    宴會開始的時候左明煥才出現。


    身穿白色西裝的人被眾星捧月地圍在中間,他笑得很得體,也十分美麗。


    身在酒店裏,坐在輪椅上的傅倬衍拿著望遠鏡,看著左明煥和司泊虞跳了開場舞。


    放下望遠鏡那一刻,他的腦海裏不合時宜地想著,今晚左明煥會和司泊虞上床嗎?


    “傅總,您不舒服嗎?”小高出門交代了點事情,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傅倬衍在窗前望著,呼吸急促,臉色白得厲害。


    左明煥會和其他人在一起,會躺在其他人的床上的恐懼感將他淹沒,傅倬衍抬手揪著自己的領子,像是溺水了一般,“沒事,回去,回國……”


    話還沒說完,傅倬衍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傅先生,您需要配合藥物治療。”


    “能治好嗎?”


    “您放心,前期隻要您配合,放鬆心態是會好的。”


    從醫院出來的傅倬衍看著手中的藥瓶,心中格外堅定一定要好起來。


    就像大嫂和他說的一樣,如果他自己變成了一攤爛泥,那這輩子,他就再也沒機會出現在左明煥麵前。


    “傅總,我送您回去。”助理小高給傅倬衍拉開了車門。


    “謝謝。”


    小高現在是他嫂子派在他身邊的人,因為最開始的時候傅倬衍絕望地想要放棄所有。


    可他還是舍不得,左明煥還在這個世界上。


    就算左家人對左明煥好,就算司泊虞也對他好,可傅倬衍還是放心不下,他想親眼看著人。


    即使左明煥不要他,但他也希望自己能親眼看著左明煥幸福開心。


    “放心,我不會再做蠢事的。”傅倬衍擺了擺手,拒絕了小高和自己上樓的建議。


    他總是睡不好,午夜夢回,會看到海島時被盧澤拖走的左明煥。


    如果不是左奕清早有準備,或許左明煥真的就會死在那個海島上。


    “傅總,您一個人出國,會不會不太安全?”


    這是左明煥離開的第二年,傅倬衍已經能夠長時間站立,走路跑步都不是問題。


    他很想念左明煥。


    這兩年之間左明煥大多數時候都在國內,傅倬衍經常會跑去看他。


    躲在角落裏,有時候還會遇到同樣想見人,但又不敢露麵的寧父。


    可這個月,左明煥在國內沒什麽活動,已經快兩個星期沒回來,傅倬衍很擔心,想要出國看一看。


    “沒什麽大事,你把那邊的事情安排好就行。”


    傅倬衍不喜歡有人跟著,他喜歡一個人跟著左明煥,即使當時對方和別人在一起。


    和人打聽了左明煥的行程,傅倬衍在某個宴會廳外等了很久才見人出來。


    左明煥的車在地下停車場,傅倬衍便也跟著進去。


    他知道左明煥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開車,那個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麽,後來直到他想左明煥想到需要借助藥物來控製自己,他才知道左明煥的痛苦。


    今天的左明煥開了輛格外張揚的車,傅倬衍不敢靠太近。


    似乎有些累,他看著左明煥坐進了駕駛位,但遲遲沒開車。


    等他快啟動車的時候,忽然出現個大漢猛地去拉左明煥的車門。


    傅倬衍看到那人手裏還拿著把刀,他的心髒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顧不得被左明煥發現討厭的危險,拉開車門便朝大漢衝上去。


    “嘭——”槍聲響起,傅倬衍耳邊滿是轟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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