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這周我不回來吃飯了,你幫我跟舅舅說一聲。”剛被傅倬衍喂了溫水的左明煥猛地想起周末要回家吃飯的事,立馬給左奕清打電話。


    左奕清一手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一手拿著奶瓶一手舀奶粉,“你怎麽自己不跟舅舅說?”


    “是不是又和姓傅那小子鬼混去了?”


    “嗯……舅舅不接我電話嘛。”左明煥抬手在傅倬衍伸過來的臉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舅舅不喜歡你和傅倬衍來往,不過你自己做了決定,他也不忍心逼你,給他點時間,想通就好了……”餘光看到寶寶床裏伸出來的手,左奕清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說了,寶寶醒了,回頭再聯係你。”


    說完便直接掛了電話。


    “唔……”


    睜開眼睛剛準備哇哇大哭的寶寶被親爹用奶嘴堵住了嘴巴。


    左奕清凶巴巴地指著自己兒子,“不許哭!”


    小寶寶不知道聽懂沒有,肉嘟嘟的小手抱住了奶瓶,眯著眼睛笑嗬嗬地開始嘬奶。


    見兒子聽話,左奕清鬆了口氣,小聲誇獎了寶寶,又去看還在熟睡的人。


    “辛苦了。”左奕清抬手在人白皙軟糯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一下。


    “哇哇哇哇——”


    手還沒放下來,左奕清便聽到剛剛還抱著奶瓶笑個不停的小崽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心頭一顫,來不及去哄小的,懷中人眉頭忽然蹙緊,睫毛抖了兩下睜開了眼睛。


    人還沒完全清醒,嘴先癟了。


    “奕清哥,他怎麽又哭哇哇哇哇——”


    哭聲此起彼伏,左奕清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該先哄哪一邊。


    “不哭不哭,我馬上就去哄他,你先別哭,乖一點,眼睛都還紅著,再哭眼睛要疼的。”左奕清護著施元嘉哄著,伸出一隻腳將嬰兒床勾過來。


    奶瓶被扔到了旁邊,小家夥哭得撕心裂肺,蹬著手腳張大嘴巴嚎叫著。


    “別哭!”左奕清抓狂。


    “嗚嗚嗚嗚嗚!”


    小寶寶不止不聽話,還哭得更大聲了。


    連懷裏好不容易哄好的施元嘉也又跟著委屈起來,“你是不是不喜歡他,為什麽要凶他哇哇哇哇。”


    “我……我沒有凶他,對不起小嘉,我剛剛語氣不好,重新去哄他好不好?”


    說完左奕清便將小寶寶從嬰兒床裏抱了出來,放在了兩人中間。


    一貼到施元嘉身上,小寶寶立馬不哭了。


    “奕清哥,他好像喜歡我。”施元嘉紅腫著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左奕清。


    左奕清有些耳熱,手指有些發癢,想要捏一捏眼前人嘟起的臉頰。


    但小嘉不喜歡,他隻能強忍下去。


    “嗯,他肯定喜歡你。”左奕清說。


    不過他比較擔心施元嘉會不喜歡寶寶,剛開始見到寶寶的時候,施元嘉眼裏的慌亂無措現在還映在左奕清腦海裏。


    小嘉自己都是小孩子,怎麽去照顧另外一個小寶寶呢?


    “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他喂奶。”左奕清給施元嘉蓋好了被子,將伸手想要去抓施元嘉衣服的小崽子拎了起來。


    施元嘉不會帶孩子,從被子裏露出兩隻黑白分明水靈靈的眼睛,困頓地打了個哈欠,乖巧地點了點頭。


    “睡吧。”


    怕吵到施元嘉休息,左奕清抱著小寶寶到客廳喂奶。


    等到阿姨回來,左奕清的手臂才得以解脫。


    回到房間的時候,施元嘉已經卷著被子睡著了。


    這一切都格外的不真實,像是一場顛三倒四沒有邏輯的夢。


    左奕清走過去坐在床邊,搓熱了手伸進被窩裏去找施元嘉的手。


    手心傳來暖洋洋的溫度,左奕清的心髒落了下來。


    忽然感覺很踏實。


    施元嘉和他弟弟一個歲數,小時候經常跟著寧爾睿到家裏玩,小家夥喜歡盯著自己看。


    他不喜歡小孩子,但對於奶呼呼粉嫩嫩的小寶寶的靠近也並不反感。


    “哥哥。”


    那個時候的施元嘉看上去還沒那麽笨,撲閃著大眼睛,仰著頭望著左奕清。


    他好像知道自己講話軟軟的很討人喜歡,和左奕清說話的時候總是下意識地放軟語氣。


    “想吃糖嗎?”小大人般的左奕清看著被勾住的手指問。


    小施元嘉搖搖頭,鬆開了小左奕清的手指,張開手臂,“要哥哥抱。”


    左奕清不喜歡小孩子,但他不想聽小孩子哭,所以將人抱了起來。


    渾身上下都是奶香氣,更不喜歡了。


    後來他知道寧爾睿不是自己的親弟弟,看到寧爾睿背著自己耍的花招,連帶著對施元嘉也沒了什麽好感。


    可這孩子總是笨笨的,悄悄在他書桌上放奶糖,會趁著傭人不注意,往他房間門口放小花。


    “我不喜歡這樣。”左奕清冷冷地對施元嘉說。


    他不喜歡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追求。


    後來的施元嘉聽話了,不追著他跑了。


    兩人逐漸斷了聯係。


    再次見麵,在那個小巷子裏,他把人摟在懷裏,能感受到對方的害怕與無措。


    明明害怕他,卻又格外信任他。


    後來小煥出事,施元嘉會跑過來陪著人。從小到大沒伺候過人的小少爺,學著他的動作給他弟弟按摩腿部。


    淡淡的,對左奕清來說,施元嘉這個人的存在算不上喜歡,也算不上討厭。


    可慢慢地,他發現,施元嘉入侵了他的生活。


    笨笨的小孩兒似乎沒那麽笨了。


    施元嘉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裏,也知道該怎麽討好人。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左奕清在某一天晚上拒絕了施元嘉送過來的熱湯。


    隨後施元嘉滿眼沮喪地離開了。


    左奕清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人,可後來他被人在酒裏加了藥,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人卻是施元嘉。


    那個笨笨的,但是會捧著自己暖融融的心看著你,笑得甜美的施元嘉。


    像是老天知道了他的想法,渾身滾燙的他在家門口撿到了濕漉漉的小狗。


    驚慌失措的施元嘉被人帶入房間,看著紅著眼睛怯弱地望著自己的人,左奕清第一次感覺到難過。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施元嘉,但他不喜歡施元嘉難過的神情。


    更加不覺得自己配得上施元嘉一而再再而三的低頭和討好。


    那一夜,他柔聲地哄著人,一遍遍喊著小嘉。


    可他當時想和施元嘉說的是,他可以試著去愛施元嘉,希望對方留在他身邊。


    施元嘉哭得很厲害,掉了很多眼淚,左奕清的心髒緊緊地縮在了一起。


    他把人抱在懷裏,一下一下地哄著。


    人不哭了,像小奶貓一樣往他懷裏蹭。


    左奕清沒想過要結婚,但是如果要找一個人生活,像施元嘉這樣黏人但不纏人的,似乎剛好合適。


    隻是他沒想到,一覺醒來,他便找不到施元嘉了。


    對方隻留下一個字條,說再也不糾纏他。


    可左奕清想要施元嘉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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