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同樣經過了魔法結界的洗禮,探險隊伍中卻隻有新月莫名其妙地忽然暈倒,大家震驚之餘,倒是羿風和紅羽不約而同地衝了上去,恰好接住新月那搖搖欲墜的身軀。


    感受到新月發冷的體溫,看著她那如同象牙般蒼白的臉孔,就連那花瓣般的嘴唇都失去了往日的顏色,羿風的心中似乎被什麽狠狠地劃了一刀。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她也是這樣無助地倒在自己懷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那一次,自己以為是永遠失去她了,可是在無數次的輪回裏,他才知道,其實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得到她。他永遠記得,當還是小姑娘模樣的新月非常認真地告訴自己,那五萬年前的愛情已經成為曆史,他心中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塊。因為在他的記憶裏,那個美麗溫婉的新月,那個善解人意的新月,那個永遠站在自己身後的新月,居然就這樣在一個小女孩簡單的話語中被扼殺了。


    “她不是新月!”羿風在心底千萬次地告訴自己,這個刁蠻狡詰的小丫頭不可能是自己生命中最愛的女人,那個女子已經死了,她的生命如同世間最豔麗的花朵,凋謝在異時空的戰場上了。


    可是後來每個人都在說她就是新月,是自己從來不曾了解真正的新月,這讓他越來越迷茫。回到魔幻大陸以後,自己變成了平凡少年的模樣,新月卻變成一個風華正茂的絕世佳人,這樣的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地思考很多事情,而且不自主地在觀察著新月的每一點變化。可是越是觀察地仔細,他就越來越覺得這個新月是那樣陌生,隻是每當遇到絕境時,從那雙嬌媚的眼中流露的留戀和傷感就會讓他想起從前,想起那個隨時用眼神追隨自己的女子。


    沒有人知道,他的全部記憶居然是在和鯊翼的對戰中恢複的,被鯊翼似乎永無止境的強勢攻擊迫使他體內的那股金色能量流飛速地奔馳,仿佛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而鯊翼最後那不斷的連環進攻,卻終於將緊密連接的金色飛龍完全打散,被震成無數細小粉末的金色能量竟然融入了羿風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之中。直到此時,這股來曆不明,卻異常強大的金色能量才真正被羿風納為己有。而這種結合和普通的魔武修煉都完全不同,金色能量已經化作了他身體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因此改造了他體內的經脈及所有細胞,讓他的戰鬥力真正踏上了一條無人可超越的神奇道路。


    可是當金色能量修補了他在時空斷層中受損的生命印記,也喚醒了他前世所有的記憶,他卻不得不麵對一個事實:自己從來就不曾真正了解新月,不論是前生還是今世。他似乎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新月會那麽抵抗那段曾經讓自己刻骨銘心的愛情,因為那樣的感情是一個樊籠,而被困在這枷鎖中的新月因為愛自己,從來不曾真正快樂過。


    這個認知對於羿風來說雖然殘酷,卻無法回避,他隻能希望今生的新月能夠做回快樂的自己,而前生的那一切愛恨情仇,就讓它煙消雲散。自己隻能盡自己的全力去保護她,就像她曾經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一樣。當所有的記憶恢複,看著新月,羿風卻越來越迷茫,前世和今生的記憶重疊在一起,而感情卻已不能複製,也許,就這樣守護著她,回報五萬年前虧欠她的一切吧。


    看到新月忽然倒下,羿風的心仿佛被緊緊攥在了一起,讓他幾乎難以呼吸,他沒有看到,在一瞬間自己的臉色比新月的還要蒼白。


    “沒有關係,她是脫力了。”德嘉溟急忙抓起新月的手臂,繼而長出一口氣,抹了一把冷汗。


    “哼哼……她是沒有什麽問題,隻是被結界的守護精靈消耗了太多能量,不過關在空間袋裏的那些家夥可就危險啦。”鳳凰很不負責任地停在半空,用尖嘴整理著身上的羽毛。


    “奧斯汀……”絲失口驚呼著,張惶的模樣引來了風舞懷疑的目光。


    “安……”紅羽亦露出焦慮的表情。


    “安嘉……”德嘉溟雖然不喜歡這個被某人硬指派給自己的魔法學徒,此時卻忍不住擔心起來,他扶起新月慌慌張張地將自己體內的魔法能量向她體內傳輸過去,而風舞終於也收起那幸災樂禍的冷笑,臉上露出和絲一樣擔憂的神情。


    羿風此時的心情也有些緊張起來,在魔法結界中到底被困了多久,大家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但是在沒有空氣的環境裏,人能夠生存的時間限度大家卻都十分明了。


    看到新月似乎沒有能夠立刻清醒的跡象,紅羽忽然抬起頭對著半空中的鳳凰哀求:“鳳……朱雀大人,請您幫忙打開空間袋好麽?”


    鳳凰依舊不緊不慢地梳理著自己火紅的羽翼,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風舞雖然為紅羽受到的漠視感到慶幸,可是這一刻她卻更希望鳳凰能夠答應紅羽的請求。


    “唔……”新月忽然發出一聲呻吟,她費勁地睜開雙眼,眼神迷離,顯然一時還沒有清醒過來。


    “趕快打開空間袋。”葩米俯下身嚴肅地提示她。


    新月那嫵媚的眼睛立刻完全張開,她吃力地坐直身體,單手在半空繪出幾個奇怪的魔法符號。在她身體狀況良好的時候,隻需要精神力就能控製的異次元空間袋,此時必須依靠咒語才能打開,在她喃喃地低語中,空中出現了一道狹長的裂隙,裂隙間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德嘉溟還沒來得及衝過去,隻見裂隙裏伸出了一雙蒼白修長的手臂,在看不見的虛空中,一個沾滿濕漉漉頭發的腦袋費力地探了出來。眼前發生的一切如今看來如此詭秘,安就像是從地獄爬出來一般,先是肩膀,然後是身體,接著是雙腳費勁地帶動全身翻滾了出來,被眼前的一切嚇住,竟然沒有人想到要去攙扶他。


    接著,又一個腦袋伸了出來,這一次是鐵匠,他那碩大的頭顱搖搖晃晃,眼睛緊閉,身體癱軟,臉色和死人差不多。當看到安吃力地想要把鐵匠從裂隙中拽上來,大家才反應過來,可是不等他們動手幫忙,葩米就用她那纖細的手臂將奧斯汀龐大的身軀輕而易舉地拎了出來。


    最後出來的自然就是勇敢的公爵,是他將已經失去意識的鐵匠舉了起來,不過這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幸好鯊翼因為公爵的舉動對他產生了一點好感,自告奮勇地跳進去,親手將他抱了出來。據這位來自夢幻大陸的鯊族首領多年後聲稱:哪怕給他一個城堡,他也不會再到那個該死的口袋裏去了。


    新月虛弱地靠在羿風懷裏,第一次露出抱歉的笑意:“真是對不起,是我讓你們受苦了。”


    “這不能怪你,一定是守護魔法發現你身邊的空間不正常,如果不是你死守住空間袋的入口,我們這次探險就失敗了。”德嘉溟也大失常態,居然沒有落井下石,還寬慰起新月來。


    奧斯汀被絲喂了幾口清水,才慢慢醒了過來,看到大家關注的眼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啊,我暈過去啦?”


    “你真是沒用啊,連安那麽瘦弱的身體都比你堅持的時間長。”剛剛想要攙扶安嘉公爵卻被他禮貌而疏遠的笑容回絕,風舞正滿心憋屈,偏偏周圍的人大多數都得罪不起,自然不放過這個發泄怒火的大好時機。


    “好啦,別說那麽多廢話,還是想想怎麽離開這裏吧。”德嘉溟望著遠處,皺起了眉頭。


    原來在峽穀裏,大家都沒有發現火龍島不僅位於神聖大陸的最邊緣,而且距離最近的島嶼都相隔數十裏,也許正因為如此在火龍島上發生的變化才沒有引起龍族的注意吧。羿風也有些驚訝的發現從這裏望去,整個神聖大陸的地形似乎發生了一定改變,至少在他的記憶中,火龍島和其他島嶼之間不應該有這麽遠的距離。不過想想看,在大戰之後,魔幻大陸都被分成了兩個陸地,那麽龍島發生的地形改變就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了。


    “離得這麽遠,就算等到落潮也不可能出現道路,我們還是想辦法飛過去吧。”海藍仔細觀察著四周的地形,終於得出了結論。


    “飛過去?”德嘉溟回頭看看探險隊的成員,終於點點頭:“嗯,我們這邊大多數人都會禦空術,雖然這段距離有些遠,不過至少我和新月、羿風能夠堅持到終點,其他人互相扶持一下,尤其是有飛行幻獸的可以帶上不會飛的成員。我們最好趕緊出發,等到月亮升到中天,我們再那樣明目張膽地飛行,大概會被發現呢。”


    新月休息了一會,基本恢複了力氣,她知道紅羽的兩隻幻獸都還小,尤其是那個阿乖,雖然長著翅膀,但是估計就是張大了也飛不起來,看看兩島之間的距離,心裏默默地測算著,終於點點頭:“我沒問題,可以帶紅羽一起飛行。”


    鯊翼撓撓頭終於露出一絲赫然來:“我不會飛行術,我們鯊族是魔法白癡啊,我也沒有幻獸,還是精靈族的孩子帶我一程吧。”


    最後大家商量的結果是:新月帶著紅羽,羿風帶著暗夜,海藍帶著鯊翼,黛絲琳帶著葩米,風舞和絲同騎,安嘉公爵帶上了重量級的鐵匠,而塞加喀子爵的紫電駒竟然會漂浮魔法,隻是因為體力不夠隻能馱起自己的主人,所以可憐的安就被不良魔導師如同夾布袋一樣挾在了腋下。


    為了不引起附近龍族的注意,他們一行人趁著夜幕,悄悄地從海麵上掠過,朝著最近的那個島嶼飛去。


    一路上,第一次飛上天空的鐵匠都興奮不已,並且喃喃自語希望自己那個還未謀麵的小幻獸也長著翅膀,最後,還是德嘉溟嫌他太羅嗦,用冰箭將他的嘴巴凍成了臘腸,旅程才清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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