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流一跳進湖裏,頓時感覺湖水冰冷刺骨,冰冷的湖水好像一根根針一樣紮著她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


    她深吸一口氣,憋足了氣以後把頭也埋入了冰冷的湖水中,使勁睜開了雙眼……


    黃術小小的身體抱著鏡子,整個身體還在不斷掙紮著,他小小的身體沉在藍綠色的湖水中,顯得那樣渺小。


    將流雙腿一蹬,借助水的力量向下衝去,伸手一把抓住了黃術細長的身體,然後調轉方向,使勁蹬腿向上衝。


    隨著嘩啦的水聲,她的頭和肩膀終於探出了水麵,她大吼一聲,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右手劃出一個弧線,全力把黃術和鏡子朝岸邊扔了出去!


    “哎喲!”黃術為了保護鏡子,在空中調轉身體角度,屁股著地落在了湖邊的淺灘。


    他痛呼一聲,渾身濕淋淋的連忙跑到岸邊,著急的回頭大喊:


    “將流!快上來!”


    在湖邊觀察他們的大鵝見狀,仿佛吃了一驚,嘎嘎叫著就衝回了村。


    “我這就……啊!!”將流看著安全落在岸邊的黃術,剛鬆了一口氣,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就感覺小腿傳來一陣劇痛!


    “將流,快上來呀!!”黃術把鏡子扔在一邊,著急的跑到橋上,卻毫無辦法,隻能看著將流大喊。


    “我、我好像腿抽筋了……額噗噗……”


    可能是剛才雙腿在湖裏蹬的太猛的緣故,也可能是因為湖水太冰,她的小腿裏麵的筋都轉了起來,痛的完全無法動彈。


    沒有了腿部遊動的浮力,她的身體逐漸下墜,隻靠胳膊根本無法支撐整個體重浮在水麵,嗆了好幾口水。


    “不行、不行,你別死啊!!”黃術在橋上著急的蹦來蹦去,急的眼淚都出來了。


    將流恐慌起來,她拚命想要擺動抽筋的雙腿,可是雙腿好像被凍住一樣不聽使喚。


    劇痛,寒冷,全部襲向她的身體,連續嗆水後,她陷入了氧氣不足的惡性循環。


    在黃術絕望的眼神中,將流的身體逐漸下墜,從藍綠色的湖麵,向黑漆漆的湖底沉去。


    -


    巨大的恐懼淹沒了她。


    就算在傳染病肆虐的十陵市,遇到各種怪物的時候,多少次生死攸關,都沒有這一次感覺距離死亡這麽近。


    這種逐漸接近死亡的真實感和絕望感。


    她在水中不斷掙紮,無助的揮動雙臂,然而雙腿無法用力,衣服也被水浸透,變得更加沉重。


    好像整個身體像一個秤砣一樣,死了心的往下墜、往下墜……


    救命,救命,誰來救救我……!


    將流使勁閉著嘴,試圖保留肺裏最後的一點空氣,然而她的身體每動一下,氧氣就被消耗的越大,終於再也忍不住,一張嘴吐出了幾個氣泡。


    “噗通……噗、通……噗……通……”


    寒冷又幽暗的水下,將流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吐出氣泡後,她感覺自己的肺好像一片被壓扁的樹葉,整個身體還在拚命壓他,試圖榨出最後一點氧氣。


    不、不行了……


    將流再也忍不住試圖呼吸的本能,使勁吸了一口冰冷的湖水。


    一口湖水從鼻腔入肺,她感覺整個身體頓時燈火通明,整個人像被強製注入了腎上腺素一樣,短暫的恢複了一些視力和意識。


    眼前是,無窮無盡的……冰冷的湖水。


    將流借助這最後的力量使勁揮舞雙臂往上遊了幾下,但她已經距離湖麵很遠了,雙腿還是灌了鉛般沉重,身體又沉了下來。


    ……還是不行啊……


    將流停止了掙紮,攤開了雙臂,任由自己的身體向下勻速墜落。


    這就是我生命的最後時刻嗎?


    還以為會看到走馬燈,或者任何一個人。


    結果隻有自己孤身一人,在湖水裏飄蕩,周圍沒有邊界,也沒有盡頭。


    短暫的恢複意識仿佛是最後的回光返照,腎上腺素的刺激過去後,將流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


    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渙散,視野也變得模糊,她艱難的轉頭看向湖底,自己正緩慢墜落的目的地。


    -


    ……?


    就在將流即將放棄一切的時候,她模糊的看到,湖底的旁邊,重華正在使勁拍著玻璃,她的嘴裏大喊著什麽,然而自己卻什麽都聽不見。


    重華?怎麽會?在湖底?


    將流有些詫異的在水下眨了眨眼,再睜開的時候,她依然看到了重華。


    重華大喊著,用肩膀撞著那不存在於海底的玻璃,雖然將流聽不到任何聲音,但從重華的表情上看,重華也看到了溺水的自己。


    原來,死前的走馬燈還能有這種形式,至少在最後,看到了重華……


    可是,如果就這麽死去的話,就再也見不到重華了。


    將流想到這裏,滾燙的熱淚溢出眼眶,與冰冷的湖水融為一體。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鹹鹹的,溫熱的淚水不斷湧出將流的眼眶,幾條白色的魚好像被她的眼淚吸引,從遠處向她遊來。


    在將流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感到右肩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


    -


    “將流!將流!怎麽辦,嗚嗚嗚……”


    黃術哭著跑下了橋,這時村裏的方向發出了一些聲音,他轉頭一看——


    十幾個村民正在大喊著,朝湖的方向跑來。


    黃術看著那麽多人,無助的後退了幾步,撿起了岸邊的黑色鏡子,又看了看已經沒有任何氣泡冒出來的平靜湖麵,咬了咬牙,在村民趕來之前偷偷跑了。


    “嘎!嘎嘎!”大鵝著急的大喊著,展開翅膀,指向湖的方向,仿佛在告訴大家這裏出事了。


    “有人落水了!”跑在最前麵的村民眼尖看到了橋上的外套,著急的大喊。


    他們呼喊著,手裏拿著長長的木棍和繩索,噔噔噔的跑到小橋上,把長長的木棍往湖底伸去,試圖讓水下的人抓住。


    “不行啊,已經沉的很深了!”旁邊的村民喊道。


    “你們誰會遊泳,下去救她!”另一個人大喊。


    這話一喊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起來。


    正在眾人慌亂的時候,老仙婆和小梅趕來了湖邊。


    老仙婆握緊了拳,急切的快步走到岸邊,眉頭緊鎖,死死的盯著平靜的湖麵。


    “將流!怎麽會這樣,你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嗚嗚嗚……”


    小梅看著被扔在一邊的魚竿,和橋上扔著的將流的外套,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


    “別慌,她還沒死。”老仙婆伸出一隻手,銳利的眼神看向六神無主的小梅和前來營救的村民們。


    她這句話仿佛給所有人打了一劑強心針,大家瞬間冷靜了下來。


    “她……沒死?”小梅怔怔的看著平靜的湖麵。


    從他們聽到大鵝的呼喊,到喊人跑來湖邊,早已過了十幾分鍾,而人類隻要五分鍾沒有吸入氧氣,就會窒息而死。


    “對了,宗主有看剛死靈魂之術,如果她死亡的話,宗主應該能看到。”橋上的村民恍然大悟。


    “嗯,”老仙婆點了點頭,“隻要是剛死的人的靈魂,還沒有散去的,我是能夠看見的。”


    “看靈魂?”小梅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她伸出袖子抹了一把淚水,望向了湖麵。


    老仙婆指著湖麵說:


    “如果將流死了的話,我會看到她的靈魂從湖麵飄上來,現在已經過了人類的極限缺氧時間,按理說她是必死的,肯定是湖底發生了什麽事。”


    聽了老仙婆的話,小梅又燃起了希望,她激動的站起來:


    “有人把將流救了?”


    這時,湖麵“咕嚕咕嚕”的冒出了一串氣泡,水底好像沸騰了一樣,大量氣泡湧出湖麵又破裂……


    什麽東西從湖底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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