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萋休息了一日,大腦的疼痛終於緩解了。


    也摸清此時的情況。


    此時是七十年代初,運動剛開始沒幾年。


    上山下鄉是上麵的最高指示。


    對於下鄉,城裏人都避而遠之,不再如前些年那樣被幾句“回到農村去,建設美好家園。”“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就鼓動的立刻收拾行囊動身。


    這麽多年下來,大家也都知道了插隊、下鄉不是什麽好事。


    自願下鄉的更是一個沒有。


    可國家指定的二百多萬人計劃無論如何都得進行下去,一開始動員,後麵動員也不管用就強製。


    原身方時期就是要被強製下鄉的一批。


    前些年有不少人耍賴躲避下鄉,在畢業前就早早輟學找地方去做臨時工。


    也有些人裝病,造假病例的。


    到了現在這些招數通通不好使。


    寧北市因連續兩年動員任務墊底。


    今年是下了很力氣,家裏有符合條件的青年不去下鄉的,別管你是生病,結婚,還是接了父母的班。


    家裏必須得出個人下鄉。


    否則就不給你糧票。


    城裏的糧票定額定量,本來一個人的份額就不夠吃,到月底發票前,全家都需要喝幾頓稀的。


    現在再扣一個人的糧票,那純純得餓死人。


    方家就是這個情況。


    方時期上頭有個哥哥,前年畢業為了能不下鄉,已經使了渾身解數。


    光是“得病”就給自己造了四五種。


    好不容易弄了個臨時工幹著算是躲了過去。


    今年又輪到了方時期,她本來也是想輟學提前找個工作的。


    沒想到這招現在不好用了。


    人家早就把這些上了初中的人家摸清,提前就打了預防針。


    讓方家今年必須要走一個,若是一個都不走,大哥方文鑫的工作沒有,兩人的糧票也都不發。


    方時期根本不想下鄉,就和家裏人商量讓大哥去。


    但方家父母的考量是方文鑫的工作是鋼鐵廠的體力活,根本不可能換給方時期。


    別說方時期幹不了,就算能幹人家也不收。


    且鋼鐵廠的工作是個臨時的,臨時工若是不幹工作就直接沒了,也沒有賣了換工作這一說法。


    隻有正式的才能轉讓換崗位。


    就這個臨時工的名額,當時也花了不少錢。


    也不能方文鑫就這麽白白扔了工作下鄉。


    家裏為了下鄉這事,已經研究了好幾天。


    最終的結論都是勸方時期先下鄉,家裏每個月多給她寄些錢票。


    等過兩年有機會再把她弄回來。


    方時期不同意,鬧了一天一宿。


    看父母也不答應,便在這天飯點時上了吊。


    她想著自己不出去吃飯,家裏人肯定會來叫她。


    到時候嚇唬住他們,自己自然就不用下鄉了。


    方時期是沒想過上吊死的太快,根本沒有堅持多久的時間,也不容她後悔。


    吊上脖子的那個瞬間,她就已經開始掙紮了,隻是一點用也沒有……


    晚上方家父母在房間裏商議。


    “要不,讓文許去?”


    方父抽了一口煙袋,呼出去半晌才說:“文許年紀太小,怕是不行。”


    方母紅了眼眶:“那怎麽辦,你說怎麽辦吧!哪個都是親生的,哪個我都不想讓去。我要是能替我早替了,可這就是硬性指標,誰有啥辦法!”越說越氣,一把奪過男人手裏的煙袋。


    “別抽你這破煙袋杆子了,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鼓搗這玩意兒。”


    方父連忙搶救:“誒誒,你別給扣出來了,還沒著完呢,這一鍋兒填都填了,別敗壞嘍。”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這點東西,火燒眉毛了都!”說著說著方母“嗚嗚”的哭起來。


    方父把煙杆收到一邊,安撫的拍了拍方母後背:“明天我和文許說說,老三是男孩子,早出去鍛煉兩年也沒事兒。文期這性子你也得管一管,哪有一言不合就要死要活的,家裏啥時候虧待過她……”


    時萋隻聽到這裏,便讓竹子收了探查範圍。


    “要是上一世有這功能就好了。”她也不用到處躲躲藏藏的。


    能提前確定自己周圍百米內的異動,那可太安全了。


    竹子聲音很是雀躍:“也不知道你上個世界是幹了什麽,我的能量續上了一大截,許多功能都能修複了。”


    “看病救人?我也沒做其他的了。”


    “要是這樣的話,你這次也試一試,真成了我們就可以無限續命了。”


    時萋點頭同意。


    她揉了揉眉心想剛剛方家父母的話。


    這身體的弟弟方文許才十三歲,下半年才上初一。


    哪有這麽小的孩子去下鄉的。


    這也是一開始方時期隻往大哥身上琢磨的原因。


    她也沒有喪心病狂到讓一個小孩替自己下鄉。


    方時期抵觸下鄉,她倒是無所謂,上一世更苦的地方都待過。


    下鄉也好,在這滿是熟人的環境裏還需要偽裝性格。


    不如去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什麽脾性也不用遮掩。


    第二天方母心虛的和方文許提出讓他下鄉時。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時萋率先出聲拒絕:“媽,還是我去下鄉,文許他個小屁孩去了農村能幹什麽活,那可是要下田做農活的。”


    這是方時期平時說話的語氣。


    方文許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姐姐:“我能幹,我勁比我姐大。”


    方文鑫沒做聲,前天他妹那麽一吊,他心裏就覺完了。


    自己好好的工作要沒,正在談的對象也得黃。


    下鄉肯定要落到他頭上。


    現在那四人誰都沒提他,他就別上趕著往前送了。


    時萋在桌子下麵踢了方文許一腳,示意他閉嘴。


    方文許癟了癟嘴,又看向方父。


    方父昨天一宿沒合眼,愁的連吸了兩杆子煙。


    再多他就舍不得了,一年到頭煙葉子有數的,買這麽點解解饞就行了。


    現在看方時期和方文許互相都為對方考慮的樣子。


    心裏得勁了不少。


    “妮兒啊,就讓你弟弟去吧,他是男孩子扛磕打。”


    時萋知道,方家這是被方時期尋死膩活的做法給嚇著了。


    “就算文許去了,我今年躲過去明年還得找上咱家,不如讓他在家多上兩年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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