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此時最想要解決的隻有我內心煩躁的問題,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哪裏來,更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走出門後我直接進電梯刷卡回了家,然後開始給我在乎的人打電話。


    “親愛的,你們在哪呢?”


    “在保養呢,怎麽了?”


    “沒事,就是想你了。”


    “切!晚點跟你說,不方便接電話。”


    “好吧!”


    給我妻子打完的第一時間我又撥通了我媽媽的視頻:“媽,你在做什麽呢?”


    “我在采茶葉呀,這天氣這麽好,茶葉也長了,再不采就老了。”


    “你們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都挺好的,就是聽說最近你奶奶的血壓,忽高忽低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我奶奶去醫院看過沒有,九十多歲的人了,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很危險。”


    “我也不知道,應該去看了吧,有個電話,我先掛了,等會再說。”


    “嗯,好!”


    掛完電話,心裏的煩躁感覺倒是削減了不少,我最在乎的人都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我拿起遙控,打開了窗簾,還沒來得及看窗外的風景,我的視頻電話就響了起來。


    “媽,這麽快就接完電話啦?”


    “嗯,接完了,你七叔打來的,說是你奶奶和你大伯一起走了。”


    “他們一起走了?怎麽這麽突然?”


    “哎,說起來也算是正常了,一個九十多了,另一個也快八十的人了。”


    “哎,我就說我今天突然就感覺心慌,什麽時候下葬?我也回去一趟吧,最近也不忙。”


    “應該就這幾天,我們下午出發趕回去。”


    “嗯,那我跟你兒媳婦說一下就回來。”


    “好,那就這樣先,我也收拾一下回去了。”


    “好,那我先掛電話了。”


    “嗯嗯。”


    知道了我奶奶和大伯的事情,我心裏的慌亂和煩躁之感一下子就消失了,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我奶奶和大伯兩個人一直相依為命,雖然我大伯也有個兒子,但是到現在都不知道他那兒子在哪裏。


    他們兩個從我大伯出生就沒有分開過,我奶奶也一直跟著我大伯過,感情深厚,一起走或許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了。


    我給我妻子打了電話,讓她先把給我大哥訂的機票退掉,她又給我轉了五萬塊錢,我直接就訂了能趕上的最近的航班,訂完隨便拿了幾件衣服就直奔機場。


    我妻子身體一直不太好,這種場合我就沒想著讓她去,本來是該去的,但是太遠了,加上一些特殊原因,我就一個人回去了。


    我打了個車直奔機場,然後打了電話給我大哥,問了一下要不要準備東西,他說不用我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因為我長期都在學校和外地,很多農村的習俗我反而不知道了,所以遇到什麽事都是習慣性地問問我大哥。


    路途中,我又在飛機上吸收了一個多小時的靈氣,使得身體沒有因為趕路而疲勞,反而越來越精神了,下機以後和我大哥父母一起打了個車就往我奶奶家趕。


    我常年在外地,回我奶奶他們住的老家很麻煩,得先飛到念驢市,再從念驢市坐大巴車到安東鎮上,然後再從安東鎮上自己想辦法回村裏。


    我很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了,在我的印象中,從市裏到鎮上隻有大巴車,一小時左右一趟,而從鎮上到村裏每天隻有一趟車,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我也不會開車,也不想再等車,就直接打了車過去,司機還算爽快,一口價兩千就直接開車了。


    交通不便是我不想回去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反而是和老一輩沒有太多的感情,從小就因為吃不飽飯,父母帶我們搬到了外地,而吃不飽飯的原因卻是爺爺奶奶家裏有地但卻不給我父親耕種。所以,原本感情就不好的奶奶和孫子,搬出來久了之後就更沒有了感情了。


    不過這樣的特殊時間卻是必須回去的,車子在馬路上飛馳,窗外的風景從我眼前掠過,也是因為奔喪的原因,我大哥和父母都一直沒有說話,而我媽媽擔心的還有就是怕我亂花錢。


    “三兒,你包車回去要多少錢?”


    “媽,您就不用管花多少錢了,先趕回去比較重要。”


    “怎麽能不管花多少錢?你們賺錢也不容易,房貸房貸要還,租房租房還要花錢,你們每天一睜眼就要花錢了。”


    “媽,您不用擔心,沒事的,我現在有錢,等這邊忙完就把你們也接渝城去。”


    “瞎說,那邊我跟你爸可不去,冷的時候冷死,熱的時候熱死,樓又高上上下下都不方便,一個人又都不認識,話還聽不懂,找人說說話都找不著人,我們才不想去呢。”


    “那您想在哪裏呢?”


    “我倒是想回老家,你爸爸不想回去,那就隻有在現在那裏了。”


    “好吧,那我在現在那裏買塊地給你們蓋個房子,到時候我們偶爾回來也有地方住。”


    “好啊,不過蓋房子最少都要二三十萬,你怕是蓋不起。”


    “沒有就想辦法咯,爸,您說呢?”我大聲地對著我爸爸說道,我爸因為結婚很晚,現在也年紀大了,耳背,很難聽到別人說話,我隻能大聲說才有可能被聽到。


    我爸估計是沒有聽到我們說的話:“好,好,你說什麽?”


    我大哥又大聲重複一遍我說的:“他說想在現在那裏給你們蓋一套房子,問你好不好?”


    我爸說道:“戶口也沒在那邊,蓋了也享受不到政策,算了吧。”


    我聽到我爸說這個,突然就有點兒心酸,小時候他們為了養活我們三個孩子,不得不從老家搬了出來,但是戶口一直轉不過來,因為就算轉出來了,在新家這裏沒有田、也沒有地、更沒有工作,轉出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所以將近三十年了,一直就是人在一邊,戶口在另一邊,戶籍所在地的扶貧政策通知不到你,人所在地的扶貧政策輪不著你。不知不覺間,從想過好一點而搬出來變成了兩頭都管不著的邊緣人群,日子一直那麽貧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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