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海濤一骨碌下了床,連忙穿上鞋子往門外跑:“蘭蘭,你別害怕,我這就去叫醫生。”


    看到鍾海濤慌慌張張地,劉蘭蘭又連忙提醒他:“海濤,你慢點,別摔著了!”


    楚桂琴果然按照喻金生的安排沒回去。聽鍾海濤說劉蘭蘭的肚子疼得特別厲害,連忙帶著護士來到劉蘭蘭的病房,看到羊水已經破了,立即大聲訓斥護士來:“你是怎麽檢查的?還不又趕緊推來一輛手術車!”那位值班護士一邊急急推著一輛手術車,一邊低聲嘀咕:“進來查房的時候,看到兩人都睡得很香,還以為沒啥事情呢!”


    幾個人將劉蘭蘭輕輕地抬在手術車,護士又急忙推進了產房。


    鍾海濤本來想跟進去,被護士擋住了:“你不能進去!”


    喻金生也來了,走進產房邊隔著玻璃的一小間放有儀器的房子裏,看看儀器顯示胎音正常,又走進產房裏,給楚桂琴交待了幾句後,出來安慰鍾海濤:“海濤,沒事的,胎音正常,楚桂琴又是院裏最有經驗的接產醫生,我叫她留下來,就是為了更加保險些,我剛才進去又交代了一下,如果不行的話,就立即做剖腹產,而且由我主刀,你就等著做爸爸了!”


    雖說有喻金生在場,又有院裏最有經驗的婦產科主任在接產,鍾海濤不知是急是憂還是喜,在病房的走廊上來回不停地走動著,並不停地問進進出出的護士“生下來了沒有?怎麽樣了?”


    護士並沒有過多的回答,隻是說一句“還沒有”,就又進去了。


    此時的鍾海濤覺得時間仿佛凝固了一樣,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做些什麽才好,不停地在門外來回地走動著。實在等不下去了,他推開門,見幾個護士站在外間,裏間的劉蘭蘭的身上蓋著一塊白布,不住地掙紮著叫喊著,兩手使勁地抓住床邊的扶手,楚桂琴在低頭緊張地接生著。


    看到這一幕,鍾海濤剛想走過去,門邊的一個護士看到他探頭準備進去,趕緊阻攔住:“噯,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不能進來,怎麽不聽呢?把細菌帶進來了怎麽辦?”一邊說著,一邊把鍾海濤推出門外並立即將門關上了。鍾海濤隻好在走廊上繼續走動著,此時他真想將劉蘭蘭的痛苦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大約又過了二十個多分鍾,鍾海濤突然聽到一聲嬰兒響亮的哭泣聲,接著聽到護士們說:“生下來了,生下來了,是個男孩呢。”


    鍾海濤正要進去,護士仍將他擋在門外:“你再等一會兒,還沒處理完呢!”


    又過了一會兒,護士才將手術車上劉蘭蘭推出門外,鍾海濤連忙跑過去,護士們這會兒倒沒有阻攔他了。


    鍾海濤跑到劉蘭蘭麵前,見她臉色蒼白,頭發也濕漉漉的,有氣無力地躺在那裏。


    看見鍾海濤過來了,劉蘭蘭一把抓住丈夫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鍾海濤知道劉蘭蘭實在太累了,連忙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和護士們一起將她送到病床上。


    楚桂琴將嬰兒處理完畢後輕輕放在劉蘭蘭身邊,又將出生的時間和體重等填寫好後問鍾海濤:“名字起了沒有?”


    “還沒有。”鍾海濤回答。


    “名字起好了告訴我,我好填寫出生證,孩子是要憑出生證上戶口的。”楚桂琴吩咐著。


    “好的,楚醫生,我知道了!”鍾海濤一邊答應著,一邊將劉蘭蘭的被子抻了抻。


    喻金生看到嬰兒順利出生了,也鬆了一口氣:“楚醫生,天快亮了,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有我在這裏就可以了。”


    “喻主任,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是順產,母子都很平安,你應該放心了。”


    喻金生點點頭。


    又是一個好晴天。


    金色的太陽流光溢彩,慷慨地灑滿了滿屋子的金光。陽光賦予了生命的蓬勃向上。生命因為陽光的照耀,就不會枯竭了。


    經過半夜的抗爭,實在疲勞了的劉蘭蘭,這會兒躺在病房裏睡得很香。


    劉蘭蘭睡得正香,外麵的高聲大語說話聲將她吵醒了:“恭喜你呀,海濤,蘭蘭為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你可要好好犒勞她噢!兒子呢?讓我看看,小家夥可有奶水吃?我害怕蘭蘭還沒來奶水,就買些奶粉帶過來了。”


    鍾海濤連忙感謝:“春華姐,謝謝!謝謝你了!”後,然後又感激地說:“昨天晚上,喻醫生也一夜沒休息,一直在監護室裏守著,確實給你們都添麻煩了。”


    李春華一邊將籃子裏的奶粉、雞蛋、紅糖等物品往外撿一邊說:“海濤,那是他應該做的。我早就跟他說過了,一定要把蘭蘭的事當作自己的事去做好。”


    “春華姐,這次真的給你們家添麻煩了!”


    “蘭蘭,你說這話,真是見外了,你對我們家幫助地那麽多,我至今都記在心裏呢!”


    劉蘭蘭正在和李春華說著話,見婆婆提著藍子從三分場趕來。李春華見了,連忙站起來:“蘭蘭,你婆婆來了,你們忙你們的吧,我走了。”李春華轉過身沒走出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轉回來對鍾海濤高聲叫起來:“海濤,有什麽事情的話,你們直接去找喻金生,我再跟他說去,一定要把你們的事情給辦好。”然後才向喻金生的辦公室走去。


    劉蘭蘭產後的身體恢複得較快,在醫院裏住了幾天後就要準備出院了。因為兒子名字還沒有填寫。鍾海濤坐在床邊征求劉蘭蘭的意見。


    劉蘭蘭笑了起來:“海濤,這事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你想給兒子起什麽名字就起什麽名字吧!”鍾海濤低頭想了想,又想起了方銳,便來了靈感,就叫鍾瑞吧,銳和瑞,音同字不同。


    鍾海濤把兒子起名叫鍾瑞的想法向劉蘭蘭說了後,劉蘭蘭笑起來:“海濤,你還在想著方銳是吧?連給孩子起名字也叫鍾銳,說明你心裏一直放不下方銳哦!”


    “蘭蘭,我根本沒那意思,這個‘瑞’是瑞氣的‘瑞’,方銳的‘銳’是‘銳利’的‘銳’,不是一個字。給兒子起名叫鍾瑞,覺得叫這名字很吉祥。”鍾海濤紅著臉繼續解釋:“蘭蘭,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或是覺得這名字不合適的話,我再想一個吧,或者你給起一個也行。”


    “海濤,別說你就給孩子起名是瑞氣的‘瑞’,就是方銳的‘銳’也沒什麽,我隻不過是逗逗你罷了。你喜歡,就叫鍾瑞吧!”然後把孩子輕輕抱起來:“咱們的孩子有名字嘍,叫鍾瑞嘍,小鍾瑞,你什麽時候能會叫媽媽呢?”


    鍾海濤看到蘭蘭很高興地接受這個名字後,來到婦產科找到楚桂琴,將孩子的名字寫在紙上遞給她。


    楚桂琴看了鍾海濤遞上來的名字,小聲念著:“鍾瑞,嗯,這名字起得好呀!給男孩起這樣的名字,既吉祥又秀氣。”說完將名字填上去後,將鍾瑞的出生證明交給了鍾海濤。


    結婚是建立一個家,但並不算一個完整的家,有了孩子,才是名副其實的家了。看到繈褓中的鍾瑞,一種幸福感湧上鍾海濤和劉蘭蘭的心頭。


    塔裏木盆地的初夏時季,天氣炎熱中帶著些許清涼,既沒有灼灼烈日般的炙烤,也沒有烏雲壓頂般的悶燥。溫和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下來,農作物鬱鬱蔥蔥,更加生機勃勃,小動物活活潑潑,更加充滿靈動,氣溫不熱不冷,恰到好處。穿衣不多不少,允執其中。視線所涉及的,多是紅綠相間。看著那翠綠的棉苗、綻放的鮮花,搖擺的柳枝,挺拔的白楊,即使心裏再多的煩躁,也會漸漸安靜下來,融化進這片天地裏。


    這天傍晚,劉思佳吃罷晚飯,又要出去散步了。自從兒子結婚後,她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吃過晚飯後,經常和潘希泉的愛人鄭偉英一起出去散散步。


    來到潘希泉家,劉思佳看見鄭偉英剛放下飯碗,便坐下來等待著。因為散步的時候,鄭偉英要換一套運動服和運動鞋才出去的。


    看到劉思佳在等待自己,鄭偉英急忙收拾一下碗筷後,顧不上洗刷,進入內房換上運動服就出來了。


    劉思佳跟著潘希泉的愛人剛走出大門口,就遇見潘希泉拿著一份電傳回來了。劉思佳連忙打招呼:“潘書記,這麽晚了,您還在忙著?”


    “噢是的,劉老師,有點事情要辦,拖住了。”潘希泉說完,便進入房子內。


    鄭偉英衝著劉思佳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劉老師,我先把老潘的飯菜端出來!”


    劉思佳也隨鄭偉英進入房子裏,見潘希泉將電報放在飯桌,洗好手後在飯桌上坐下來,又拿起電報看起來。直到鄭偉英將飯菜端上桌子後,才將電報放下來。


    劉思佳向電報上瞄了一眼,發現是農墾局組織部發過來了,內容大致是要求將秋季兵團黨校學習的人員及時進行上報,便裝著隨意坐在飯桌旁,再快速看了幾眼,確定無誤後,立即想到了方銳。一是自己曾經答應過要送她去黨校學習;二是她知道,黨校是培養幹部的地方。如果將方銳送到黨校去學習兩年鍍金後,回到五一農場工作,隻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提拔是沒有太大問題的。再說了,方銳這麽年輕就已經到了科級領導幹部崗位上,在五一農場也是中層領導幹部了,再提拔就是處級領導幹部了。夏侯霖幹了大半輩子,也才是一個處級,而且前麵還帶了個“副”字。如今年齡大了,頭上的“副”是去不掉了,即使享受正處級待遇,仍然是副職。而方銳如果能夠到了副處級領導崗位上,還是有機會繼續提升的,畢竟,她還很年輕啊?同時調進機關這兩年裏,她的工作能力和所取得的成績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潘希泉也對她的工作能力和取得的成績給予了充分的肯定。有這樣好的機遇和條件,為什麽不讓方銳去呢?


    劉思佳正在胡思亂想著,鄭偉英已經將三個菜一個湯端到桌子上了,並和潘希泉說自己要隨劉老師去散步了。


    劉思佳跟隨鄭偉英身邊一邊散步,一邊思考著如何向潘希泉開口讓方銳去黨校上學的事。可讓誰去說合適呢?劉思佳嘴上和鄭偉英說話,心裏在不停地思考著:讓夏侯霖去說,有點不合適;自己去說,更不合適,托人去說,可能時間已經來不及了,而且一旦有人知道去黨校學習的指標來了,那些人用什麽辦法去爭取的都有,如果潘希泉在常委會上定了別人後,再更改讓方銳去,已經不可能了。


    五一農場工會大院足有兩個籃球場那麽大,除了寒冷天氣,平日裏散步人很多。


    走進五一農場工會大院,劉思佳見散步的人很多。一些在機關等部門上班的人見到鄭偉英和劉思佳,都主動上前打招呼。


    劉思佳邊走邊在急速思考著,突然聽見鄭偉英抱怨起來:“天天回來得這麽晚,沒白天沒晚上地忙碌著,唉,從年頭忙到年尾,從早上忙到晚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閑一會兒!劉老師,什麽時候老潘也像這些人一樣,吃過晚飯後悠閑地散步呢?”


    聽到潘希泉愛人的抱怨聲,劉思佳趕緊附和:“是啊,說潘書記日理萬機似乎有些過了,但說他整天為五一農場的事業在奔忙著一點也不過分。”說到這裏,劉思佳機靈一動:讓潘希泉的愛人去說最合適不過了。一是自己可以利用散步的機會向她提出來;二是她今晚回去後就可以說,時間上完全來得及;三是她是潘希泉的愛人,在他麵前說話有一定的份量的;四是即使鄭偉英說話沒份量,也能及時把方銳想進入黨校深造的信息傳遞給潘希泉。


    想到這,劉思佳嘴巴上雖然仍然在應付著鄭偉英,心裏卻在一直尋思著如何向她開口。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自己去尋找話題比較合適,於是裝著隨便聊天的樣子和鄭偉英聊起來:“鄭老師,你們家的小武現在上學怎麽樣,讓你也操碎心了吧?”


    劉思佳說的小武是指潘希泉的二兒子潘耀武,他正在武漢的一所大學裏讀書。


    “唉,也不怎麽樣,也是很苦的,聽說武漢那地方特別的熱,我們家的小武一到夏天就來信說熱得受不了。我們就是心痛他,也沒辦法。太遠了,照顧不過去呀?”


    “苦就苦一點吧,等將來熬出來之後分配了好工作,就不用吃苦了。這孩子還算爭氣,不像我們家的小雨,沒文憑,隻能幹辛苦的工作,現在我們家就看兒媳婦方銳了,可她也有她的不足啊!”


    “方銳幹得很不錯呀?我經常聽老潘說這孩子不錯:頭腦靈,思維活,幹工作很紮實。我們五一農場的機關幹部們都知道文化藝術節是她帶頭搞起來的呢!我看她主持文藝節目也很不錯的呀!”


    “不錯什麽呀,鄭老師,現在形勢發展這麽快,她的那點知識是不能夠適應將來形勢發展需要的。”


    “那還可以不斷地學習嘛,知識都是靠平時不斷學習慢慢積累起來的嘛!你我都是幹教師出生的,不用我多說,你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我雖說已經退休了,還在經常看書看報呢!”


    “你說得對,鄭教師,是要不斷加強學習。隻有不斷加強學習,才能適應將來形勢發展需要。噯,說到這個話題,我想起一件事來,鄭老師,聽說兵團黨校學習的名額已經下來了,五一農場也有一個指標,能不能讓方銳去學習呢?反正她已經是在職幹部了,讓她去學習,別人也不會說閑話的。潘書記在退休之前,多培養幾個年輕幹部,對他今後也有好處的。再說了,我們兩家的關係也不錯,我們在學校共事也這麽多年了,一直到你退休,我們兩人的關係也一直都不錯,所以請你幫忙對潘書記說一下。同時,潘書記退休後如果不在農場住了,今後回到五一農場,也可以到小雨他們這兒來;如果退休了還住在五一農場,我們兩家仍然來來往往的,那該多好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塔裏木戀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平靜的海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平靜的海洋並收藏塔裏木戀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