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儒書院的第一輪摸底考今日出成績。


    柳氏將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興高采烈的打賞了一批府中下人。她之所以能這麽闊綽,多虧了白氏將那幾處門店還給了她。


    柳氏覺得白氏定是被那賬目上的虧損嚇到了,不敢接手才還給她的。不由得鄙夷了一番,就這還是出身商賈之家?


    她不過是略使小計,就將白氏騙的團團轉,拿什麽跟她爭。


    柳氏整理衣袖,像個勝利者,昂首挺胸的站在府門外,準備迎接他們一家子美好的未來。


    府中小廝跑的氣喘噓噓:“好消息,好消息,咱們侯府……”


    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完整的話,柳氏喜笑顏開的將一個不小的錢袋子丟給他,說是賞錢,還樂嗬嗬的給圍觀群眾發喜錢。


    邊發邊說,她的兒子有出息,也不枉這些天寒窗苦讀。


    這話說的,什麽叫寒窗苦讀?人家十年、八年才算,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天的,簡直要笑掉大牙。


    都說拿人手軟,沒人會跟銀子過意不去,紛紛睜眼說瞎話:


    這些天,想必沈小公子花了別人十幾倍的努力,這可都虧了夫人您教導有方啊……


    順便也乘機拍拍柳氏的馬屁,要是一個高興,出手更大方了呢。


    看著眼前熱鬧的一切,小廝突然覺得他的好日子到頭了,訕訕的退出人群,琢著是不是該回老家躲段時間?


    沈明珠今天應付一幫之乎者也的老頭子,心很累,雖然有先天讀書聖體相助,贏得眾多學者連連稱讚。


    但小魔王最討厭的就是讀書了,一想到今後會有很長時間在書院度過,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


    她都答應當老頭子的關門弟子了,真想不通為什麽還要摸底考?


    用老頭的話來說這是他的良苦用心,為了公平,為了讓她今後在書院能和同窗友好相處,不被排擠。


    搞得好像她該感激涕零似的。


    她是那麽看起來好欺負的樣子嗎?還排擠,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頭疼。


    馬車停在府門外,看到周圍有一圈人圍著,柳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沈明珠納了悶了,她的日子不好過,這柳氏就這麽開心?以至於幸災樂禍的當個散財娘子?


    她現在沒心情跟她鬥,帶人從側門進。無意間聽到周圍的人恭維著柳氏:


    “夫人,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公子今後必定前途無量,興許能為您掙個誥命夫人,那時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柳氏的喜悅溢出言表,沈明珠明白了,柳氏這是以為沈元寶被鴻瑞書院錄取了,在這顯擺呢。


    這下沈明珠來勁了,心也不累了,頭也不疼了,興衝衝的折返回正門。


    “柳姨娘,你真好,知道我被鴻瑞書院錄取了,居然花這麽大的手筆替我慶祝,我真的好感動啊。”


    說完還十分天真的看著柳氏,一臉笑意,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看來這鴻儒書院也不全是缺點,至少能讓柳氏氣的吐血。


    沈明珠這話一出,周圍鴉雀無聲,隨即聽到柳氏爆發尖銳的質問:“你說什麽?你這個殘廢居然也被錄取了,你有什麽資格跟我兒一起上學。”


    沈明珠非常讚同:“柳姨娘你說的很對,我是沒有資格跟沈元寶一起上學,所以沈元寶落榜了呀。”說完還不忘無奈的攤手,聳肩。


    周圍一聽說柳氏的兒子沒上榜,生怕她會收回賞賜,趕緊四散開去。不一會兒,門口就隻剩侯府眾人。


    柳氏站在高處,差點一個趔趄摔下台階,還好身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相反沈明珠立即跳的遠遠的,生怕被碰瓷似的,一副與我無關,別想賴我的表情。


    柳氏怎麽也不相信沈元寶會落榜,一切不是都打點好了嗎?她還拿到了院長的試題,連夜請高人作答,逼著沈元寶背了下來,怎麽會落選?


    她還想找那個傳信的小廝,發現怎麽都找不到人。


    索性親自去張貼告示處,睜大眼睛看了好幾遍,都沒有沈元寶的名字,而明晃晃排在第一的就是沈明珠三個大字。


    柳氏兩眼一黑,完了,她的福氣沒了,誥命也沒了,毫無形象的跌坐在地。


    身旁丫鬟極力攙扶都紋絲不動,有人眼尖的看到最末一行有沈芊芊的名字,趕緊寬慰。


    “夫人,雖然公子未上榜很可惜,但至少咱們院子還有芊芊小姐啊,她進了鴻儒書院,將來定能入嫁名門貴族,就算當正室主母也是當得的……”


    沈芊芊的錄取帶給她的驚喜並不能彌補沈元寶落選的遺憾,畢竟在她的心裏,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


    柳氏不甘心,為什麽就她的元寶未入選,而那個殘廢居然還是第一名?


    試問,雙手拿不了筆的人怎麽考試?怎麽答題?


    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忠勇侯沈浪也得知了沈元寶落榜的消息,著急忙慌的去找那個賣給他試題的人,想要個說法。


    那可是他花一千兩銀票買的試題啊。


    結果人去樓空。


    柳風館上下氣氛凝固,沈芊芊很疑惑:她入選了,可為何爹娘不開心?不是應該給她慶祝一下,再送她禮物的嗎?


    “爹,娘,我入選了,聽說珍寶閣又出了新的首飾,你們是不是該表示表示啊,要的不多五十兩銀子就夠了……”


    沈芊芊心裏美滋滋的,理所當然的提出這些要求。等入學的時候,她定要做最引人注目的人。


    一聽到銀子,柳氏炸毛了:“錢錢錢,就知道要錢,你弟都落榜了,你還有心思去逛街?你還有沒有心?”


    沈浪看著寶貝女兒受委屈,連忙說道:“你對孩子發什麽氣啊,五十兩又不多,給她便是。”


    “就是,就沈元寶那大字都不識幾個的人,落榜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嗎,要是上了也是浪費錢。”被柳氏吼了的沈芊芊不服氣,小聲嘀咕著。


    不知道那句話觸痛了柳氏,開始發起瘋來,先是責備沈浪沒摸清楚試題的來路,害的沈元寶落榜,後又譏諷他等著以後被人指著鼻子罵,當爹的不如女兒。


    這是沈浪的逆鱗。


    以往恩恩愛愛的兩人爆發有史以來的第一次爭執。


    沈浪怪柳氏吧沈元寶教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廢物,在外麵野了一天,大晚上的還不知道回府。


    沈芊芊聽到她爹娘的爭吵,心裏說不出來的落差感,原來相比落選的沈元寶,她竟這般不被重視,難道就因為她是女孩嗎?


    “娘,我入選了,難道你不為我高興嗎?”沈芊芊不死心的質問柳氏。


    柳氏一心想著有什麽辦法能讓沈元寶進書院,絲毫沒注意到沈芊芊的情緒變化,還以為她是要那五十兩銀子呢,胡亂的打發了去。


    沈芊芊哭著哭著,笑了。


    沈明珠趴在牆腳,聽到柳風館的動靜,正得意忘形呢,可後麵聽著聽著,怎麽感覺有哪裏不對呢。


    不是在狗咬狗嗎,怎麽又把主意打到正室這邊來了?


    虧柳氏想的出,攢搓著渣爹,叫她把名額讓給沈元寶。她倒是挺樂意的,這還沒開學呢,老頭子就送來了不少書本,還要檢查她的觀後感。


    還說什麽要忽悠白氏,從嫁妝裏拿些精致的寶貝,好為沈元寶鋪路。


    沈明珠聽著渣爹說的一套一套的,還真有點擔心白氏會被洗腦了,趕緊回去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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