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老大回到家的時候還在聞自己的袖子。


    剛剛他離符老二最近,總覺得自己身上染到了點味道。


    “你這是幹什麽呢?”


    葉小翠看著他跟狗似的左聞右聞,“符石那邊沒事吧?”


    符老大在井邊洗了個手,總算是覺得自己身上沒了味道。


    “差點被打死了。”


    葉小翠嚇得夾菜的筷子都要拿不穩了,符明更是氣得把筷子摔在桌上。


    “二叔是瘋了吧,把他兒子往死裏打?”


    符婉認同點頭,前世她早就離開了符家村,並不知道符老二家後麵的情況。


    但是符石跟符強不一樣,不會欺負人,隻會被人欺負。


    “媽媽,什麽是往死泥打?”


    沈鈴鈴嘴巴裏的飯菜都還沒吞下,就開始十萬個為什麽。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總是有無數個問題,就算符婉活了兩輩子有時候也招架不住她的問題。


    “你再不好好吃飯等會你媽就把你往死裏打!”


    符明笑嗬嗬地接話,沈鈴鈴朝她舅舅做了個鬼臉,然後又搖頭晃腦大口往嘴裏塞雜糧飯。


    飯後沒一會功夫,村長就來了。符村長對符老二家真是煩的要命,符石在衛生所檢查,因為傷太重了那裏都不敢接。


    生怕他受了內傷死在所裏。


    但是符老二家不肯掏去鎮上醫院的費用,就連去衛生所的兩塊錢錢都是村長強硬要的。


    “這孩子也是個骨頭硬的,跟我說他要搬去村裏那個老房子裏去。”


    符婉正跟葉小翠在門口收漁網,有些奇怪問道:“村裏老房子是靠海那個嗎,那裏哪能住人?”


    早些年村裏有個老光棍,在海邊蓋了個小房子,雖然是用的土牆,但也是用的便宜的土疙瘩。


    老光棍死後這房子就成了村裏共有的屋子,要不是這房子扛不住台風,早就有人搬進去了。


    每次台風來的時候村長都要反複廣播不可以靠近那個老房子,生怕哪天風大把這房子整塌了壓到村裏人。


    村長歎氣,“誰說不是呢,可這孩子就是不聽,一身的傷也不肯服軟,符老二硬是不讓他進門。”


    這種別人家的事情村長也沒法管,最後還是符亮來把符石拉去他那住去了。


    “真是喪良心啊!”


    村長又歎了兩聲,眼看著已經起了風,這才背著手回家去了。


    符老大皺著眉頭坐在門邊,他本來有抽煙的習慣,這次回來再也沒碰過煙了。


    當鬼久了,煙都戒了。


    葉小翠冷不丁開口,“要不接濟接濟符石那孩子?”


    接過來住就算了,她跟王招娣從來就不對付,壓根就不想應付這家人。


    符老大也不想應付王老太這樣的潑婦,拿了點錢和吃食讓葉小翠跟符婉送過去。


    薑嬸子到底是個寡婦,他不好多接觸。


    趁著這會風才剛起,符婉跟葉小翠兩人兩步並作一步快走到符亮家,符亮跟薑嬸子正在院子裏收前幾天曬的小魚幹。


    “阿婉,嬸子!”


    符婉朝他笑了笑,然後跟著葉小翠進門。


    因為怕刮風下雨,葉小翠也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薑嬸子本來對符亮把符石帶回來有些擔心,畢竟自家跟符老二家從不來往,雖是親戚但比鄰居都不如。


    更何況符老大親大伯都沒管,也就她兒子這樣的二百五會直接把人帶回來。


    不是說她心腸硬,隻是她要是軟心腸,就不能一個寡婦把兒子帶大了。


    “符石啊,這是你大伯跟我們的一點心意,你自己收好。”


    葉小翠走到符亮家後院的小房間,然後把兜裏的東西塞過去。


    “這是上次白醫生過來送的跌打損傷藥,還有上次阿婉去城裏買的餅幹,還有一點錢,你留著傍身。”


    符石哪裏會接,他自己都還沒緩過來怎麽就跟著符亮回了他家。


    要不是台風馬上來了,他都想去海邊的破房子裏住。


    “伯娘,我不能要。”


    符石紅著眼眶拒絕。


    “拿著,我們幫不了你多少,最關鍵的是你自己要立起來。”


    葉小翠看著他這一身,臉上手上沒一塊好肉。


    這符老二真是個畜生!


    虎毒還不食子呢!


    把東西和錢都塞給他,符婉也把自己提著籃子的兩條魚倒給薑嬸子,隨後兩人就匆匆往家裏趕。


    即使是這會子功夫,也有不少人看到她們提著東西去符亮家。


    知道原因的人都不由感歎,這親爹娘跟死了差不多,關係不太好的大伯家卻送不少東西過去,就連拐著彎的親戚,都出手相助。


    因此這事之後,村裏人就越發看不上符老二家,對符亮和薑嬸子倒是多了幾分評價。


    下午剛一兩點的工夫,風突然就大了起來。


    一時間天黑的跟晚上一樣,外麵的雨也直接猛得倒下來,霹靂吧啦地伴著狂風,讓人躲在房間裏門都不敢出。


    “媽媽,等風過去了是不是海邊就有雨了?”


    符婉點頭,自從上次趕海之後,沈鈴鈴對這項活動非常熱衷。


    但是她對出海捕魚興趣最大。


    “媽媽,為什麽風浪大魚就多呢?”


    符婉扶額,這孩子的問題一天天的是越來越多了。


    “因為風浪太大,海底的魚也被風浪帶著跑,所以很多都被留在了海灘上。”


    沈鈴鈴似懂非懂,符婉看著閨女的小臉,心裏開始思考等下半年開學就送這孩子讀書去。


    而此時躺在床上的符石,卻正盯著窗外的雨點發呆。


    他現在的房間是符亮家堆放雜物的,小床也是之前符亮做木工做出來的半成品。


    其實有個地方住不用在外麵風吹雨打他就心裏感激了。


    但是這一天的經曆也堅定了他內心的想法,他要跟符老二家斷親。


    等符老二跟王招娣不能動了,他可以按照符強等人的標準,每個月給他們養老錢。


    但是再若無其事地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等台風一停,他就去碼頭背沙包,跟船出海捕魚賺錢。


    他就不信憑著自己的雙手,不能養活自己。


    爹娘不要他了,他還可以為自己而活!


    更何況幫助他的這群人,不管是符亮哥薑嬸子,還是大伯一家,或者是村長和鄉親們,這些人的恩情他都記在心裏,遲早一天要還給他們。


    脫離符老二一家的念頭讓他祈禱風雨早點停。


    等天亮雨停,就是他符石斷親分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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