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媳婦!”


    徐招蘭倒下得猝不及防,把站在旁邊的沈秋生給嚇了一跳。


    他也是個疼愛媳婦的,見徐招蘭倒地,急忙跑過去扶起她,然後狠狠給她臉上拍打了兩下。


    “媳婦,你快醒醒!”


    這力氣實在是大,徐招蘭臉上馬上就泛起了紅,發達的痛覺神經立刻把徐招蘭給痛醒了。


    “鬼……鬼啊!”


    徐招蘭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捂著臉指著門口,沈秋生一臉茫然,不是他不害怕,而是他眼睛有些近視,晚上看不太清。


    “什麽鬼不鬼的,大晚上的,你可別瞎說!”


    不過沈冬生倒是反應過來,發現了徐招蘭害怕的來源居然是自家老娘的臉沒蓋上。


    好嘛,那蓋上不就完了。


    於是他快速跑過去,把那破席子往上拉了拉。


    這回可就看不見了。


    “大哥,你吃飯了沒有?”


    沈秋生從母親去世的悲傷中緩過來後,還是覺得自己肚子直叫喚。


    他客氣地招呼了兩句沈冬生,想著借這個由頭坐下來吃飯。


    “沒,我一路從符家村走過來的。”


    “那正好,坐下一起吃點吧。”


    到了飯點把自家兄弟擋在外頭,這事沈秋生也幹出來,隻是看見桌上隻剩一碗炒青菜的時候,他朝徐招蘭投去了疑問的目光。


    肉呢?


    徐招蘭臉上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樣,緊接著又裝模作樣地歎了聲氣對著沈冬生道:“大伯哥,你也知道我們家困難,所以就隻有這青菜和麵餅子,你千萬別嫌棄。”


    沈冬生哪裏敢嫌棄,雖說在錢小花家吃飯時也沒窮酸到一家人吃一碗青菜,但眼下顯然不是挑剔的時候。


    更何況徐招蘭的餅子也是放了雞蛋和豬油的。所以沈冬生當即就狼吞虎咽起來。


    隻不過吃餅的間隙,他無意中瞧見旁邊正捧著碗吃飯的沈光宗,這小子碗裏居然還有幾塊紅燒肉!


    徐招蘭的視線可是一直盯著沈冬生的,這會兒看見他瞅著自家兒子的碗,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害,這孩子吃的肉還是他外婆那送來的,也就這麽幾塊,我們倆都沒舍得吃。”


    這話說的,沈冬生也沒臉跟個孩子搶吃的。


    隻不過令他有些不舒服的是,自己之前對沈光宗比親閨女還好,但從他剛剛進門到現在,沈光宗硬是招呼都沒跟他打一個。


    “光宗,你不認識大伯了?”


    到底是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沈冬生臉上扯出個笑容對沈光宗問道。


    誰料沈光宗聽到這句話,馬上放下自己手裏的碗,“大伯,你不是嫁人了嗎?你回來有沒有給我買肉?”


    “隔壁虎子家的姑姑嫁出去後,回來也給他買肉的!”


    這話說得沈冬生一愣,他不是介意沈光宗說的嫁人,而是突然想起今天在符大壯那裏他可是買了一塊錢肉的。


    從符家村出來的時候,他都沒忘記把那肉放在板車上。


    現在肉哪去了?


    想到這他噌地站起身,然後快步往外頭走去。


    剩下的徐招蘭跟沈秋生夫妻倆麵麵相覷,直到沈冬生拿著一團黑物,滿臉笑意地從外頭進來。


    “這肉是我今天買的,留給光宗吃!”


    他說完自己還咽了咽口水。


    徐招蘭見他真的買了肉,臉上立刻露出笑容。


    “哎呦大哥,你可真是客氣,回家居然還特意去買肉。要不說你最疼光宗呢……哎這肉怎麽這麽髒,上麵全是泥巴!”


    剛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顏色,徐招蘭把那塊肉拿到手上一摸就發現了不對勁。


    這肉哪裏還有本來的顏色,上麵黑乎乎的,全是泥土。


    “哦,我回來的時候跌了一跤,可能是摔到地上弄髒了。”


    “什麽,髒肉?我不吃髒肉!大伯,你快給我錢再去買一塊!”


    沈光宗立馬就不幹了,一副要撒潑躺地上的架勢,旁邊的沈秋生瞅著也沒出聲。


    但是沈冬生哪裏還有錢,隻能硬著頭皮道:“我沒錢,我回來就是特意把娘埋了的。”


    徐招蘭見狀,滿臉的不信。


    “娘這些年可攢了不少錢,大哥,你可不能不厚道,一個人全吞了!”


    天地良心,沈冬生此時是百口莫辯。“我沒錢,娘也沒錢。秋生,你管管你媳婦,這話怎麽能亂說!”


    沈秋生默不作聲地站起身,“大哥,娘果真沒有留積蓄給你?”


    他滿臉都是不相信,這神情深深刺痛了沈冬生的心。


    這就是他的家人,這就是他的兄弟!


    而徐招蘭則是越想越上火,原本她招待沈冬生,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從他兜裏掏點票子出來。


    沒想到這人兜比臉還幹淨。


    那還有什麽說的,徐招蘭收回臉上的笑意,“大哥,要是娘沒有留下積蓄,那她也是跟著你才出事的。


    我們隻不過回了趟娘家,一回來娘就不見了。要不是我們回來打理這屋前屋後,隻怕這屋裏人都歇不得。


    現在這屋子也放滿了東西,你們早點把娘埋了,然後就這樣散了吧。”


    說罷她就拿著那塊肉,頭也不回地朝廚房走去。


    沈秋生故作為難地歎氣,“大哥,招蘭她也不是說話難聽。隻是我們也沒辦法,一家人實在難養活。”


    “娘一聲不吭地跟你走了,我們回來這屋裏一個人影也沒有。現在你回來了,娘卻沒了。你這讓我,也不好說……”


    話裏話外,就是沈老太的死沈冬生脫不了幹係。


    但是事實的確如此,沈冬生也無力反駁。


    “那,不管怎麽說,我們先把娘埋了吧?”


    沈老太的墳其實早就定好了位置,就在他們爹的旁邊。


    但是沈秋生卻有些為難,“大哥,我最近身體不太好,晚上不能去那些地方。要不還是你去吧!”


    想想晚上還要去墳地裏幹活,沈秋生內心就是一萬個拒絕。


    自家這個弟弟從小身體就差些,沈冬生也沒說什麽,隻能三兩下吃完手裏的餅,拿起鐵鍬出去了。


    見他離開,徐招蘭迅速上前把門關上。


    “就這樣吧,這事咱們就別管了!”


    而此時不遠處的符家村,符老大家卻迎來了一位客人。


    “小白,怎麽這麽晚還過來了?”


    白千舟笑著將手裏提著的吃食遞給葉小翠,“嬸子,我來找阿婉有點事。”


    聽到是找自己,符婉有些奇怪。


    “什麽事?”


    白千舟一臉神秘,然後從背包裏掏出個筆記本。


    符婉當即就認出來,那分明就是之前自己交給趙剛的那本。


    “這本子怎麽在你這裏?”


    “說來也巧,趙叔跟你說找人翻譯,沒說那人就是我嗎?


    島國語言,我也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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