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太陽如約而至,隻是天上的雲朵越發厚重,並且一層層的掛在天上,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般。


    陽光自然是被遮擋得什麽都沒有,隻偶爾透過薄雲層時會灑些在地上。


    “哎呦,海邊死了不少魚蝦,那個味道啊,臭死了!”


    葉小翠剛剛去符三那裏拿了點蘋果,這是她昨天晚上托符三早上送魚貨的時候買回來的。


    特意要帶去媽祖廟祭拜媽祖用的。


    以前家裏條件差,祭拜時燒炷香磕幾個頭就算了,最多再捐點香火錢。


    現在這陣子家裏財源滾滾,葉小翠自然也用心上了,瞧這又大又圓的蘋果,符婉看了都挪不開眼睛。


    不過葉小翠嘀咕的那兩句話,她還是聽進去了。


    “娘,你是說咱們村海邊嗎?”


    葉小翠重重點頭,“對,說起來,就是咱們昨晚上看那藍光的地方。


    哎呦,不會真像你說的,就是那什麽,夜光藻搞得鬼吧!”


    葉小翠突然反應過來,聯想起符婉昨晚的話,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這就是赤潮帶來的影響。那些夜光藻繁殖能力太快了,估計昨晚就吸收了那片海域的大量氧氣,這才使得那些魚蝦都缺氧而死。


    眼看著離吃早飯出門還有段時間,符婉便快步朝海邊走去。


    海邊的人特別多,大家夥都是靠海生存,這海邊突然死了這麽多魚蝦,當然都要過來看看情況。


    還沒走到人群中,符婉就聞見了一股濃鬱的腥臭味。


    海鮮鮮活的時候甜美,但是如果死了且沒有冰塊鎮著,那麽腐爛的速度就會越來越快,臭味也會比河鮮臭上不少。


    “哎呦,這海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劉三娘一聲歎息,符婉擠開人群朝大海望去。


    隻見以前幹淨的蔚藍色大海,此時已是渾濁不堪。


    甚至還能肉眼可見地看見不少紅色的雜物,這些東西猶如紅色的海草一樣,正隨著海浪在不斷地拍向沙灘上。


    這幅景象在不知情的人眼裏,看起來還有些唯美,但是在符婉他們這些靠海吃飯的人來說,那抹紅色猶如幽靈,正在吞噬海洋中的生命。赤潮  “哎,這麽多魚蝦,能不能撿點新鮮的回家吃啊!”


    符狗蛋看著海邊不斷衝上來的魚蝦,有些心疼。


    他平日裏下酒都的十天半個月才舍得買點手指大小的小魚仔,現在這海邊堆上來的,他甚至瞧見了好幾條一斤重的石斑。


    “吃什麽吃,符狗蛋,你不要命了!”


    劉三娘忍不住怒罵道,“這些魚貨都沾了那些紅色的玩意,你撿回去吃,回頭你就得跟沈老太一樣吃死!”


    話雖然說得糙,但劉三娘也是怕符狗蛋真去撿那些東西回去。


    到時候有了他開頭,村裏肯定還會有不少貪便宜的村民去撿,回頭要是吃出了好賴,到時候累的還不是自家男人?


    符狗蛋被劉三娘這麽一通罵,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幾步。


    不吃就不吃,他這也不是心疼嘛!


    符狗蛋雖然窮,但也是聽勸的。畢竟有個沈老太的前車之鑒,現在大家夥都惜命得很。


    正在這時,符村長和符老大也從不遠處走過來。


    看向海邊這副景象,兩人的眉頭那是擰成了一團。


    “阿婉,你也過來了?”


    符老大一眼就瞅見了自家閨女,符婉點了點頭,“對,我過來看看。”


    符老大歎氣,“這赤潮果真厲害,一晚上不見,這海邊就成了這副模樣。這下估計最少幾天大家夥沒想趕海了。”


    符婉也沉重點頭,“對,這赤潮厲害得很,在赤潮退下去之前,這海邊的東西沾都不能沾。”


    符村長眉頭皺得高高的,隨後轉身跟身後的村民們道:“大家夥最近別來海邊了,尤其這些有赤潮的地方。


    剛好這兩天也要起台風了,大家夥去地裏收收菜,家裏休息幾天,等赤潮退了再說。”


    人群中立刻有人問:“村長,這赤潮兩天能退嗎?”


    她們家可就指著趕海的海貨當個葷菜。


    符村長聞言搖搖頭,“你問我,我問誰去?我還巴不得它現在就退下去呢!


    之前就跟你們說了那些垃圾別往海裏丟,回頭再讓我瞅見誰家往海裏丟東西,我一定讓他給村裏打掃一個月的茅廁!”


    符村長也是氣極了,他在海邊生活了大半輩子,赤潮的現象也就這幾年比較頻繁。


    歸根究底,就是汙染導致的。村裏有幾個不聽管教的,就喜歡往海裏丟自家不要的東西。


    符婉對於符村長的決定第一個讚同,“我們大家夥可都是靠海吃飯,要是連我們都不保護大海,以後這海裏可就沒海貨了。”


    “這些赤潮不僅會弄死魚蝦,還會沾染到沒死的魚蝦上頭,到時候這些海貨賣出去也好,自己吃也罷,都是容易生病的。”


    這話一出頓時人群裏議論紛紛,“那這段時間,我們出海的不能出去了?”


    原以為隻是趕海的受到了影響,沒想到連出海捕魚的也受到了影響。


    符村長眼睛一鼓,頓時瞪得像個銅鈴。


    “出什麽海,大海都這樣了還出海呢!都給我老老實實在家裏呆著,等這些玩意沒了再說!”


    “誰要是找不到活幹,跟我說,我保證給你安排得滿滿當當的。”


    這話說完,也沒有人敢吱聲了。除了捕魚,每家每戶都有地。不能出海還不能下地嘛,真被老村長逮了去,搞不好就得掃茅廁去。


    “就這樣,大家也別聚在這了,趕緊回去,沒看見頭上雲壓得多低,風也大起來了嗎?這兩天台風就要來了,你們地裏的東西都收完了嗎!”


    “等這台風過去,家裏有男丁的一個都別想跑,通通給我排好隊來海邊清理這些死魚死蝦!”


    “我再說一遍,誰要是再往海裏丟家裏那些破爛玩意,到時候我就踹你下去撿回來!”


    符村長說話就跟炮仗似的,霹靂啪啦地響了一通,村民們也漸漸散開,各自回家去了。


    符婉最後深深望了眼依然泛紅的海水,也隻能歎氣。


    這種現象是水體汙染,她也沒有辦法,隻希望這些夜光藻不會影響海裏的那些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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