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溫舒抓著盛南知留下的麵具,神色迷茫。


    他還記得昨晚上小男生是怎麽纏著他的,兩個人明明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


    可是醒來之後對方卻消失得幹脆,他找遍房間也隻找到這個狐狸麵具。


    所以......他這是被丟棄了嗎?


    是不是自己的技術讓小男生不滿意了?


    可是他也是第一次,已經很努力地取悅對方了。


    溫舒挫敗地歎了口氣。


    他不是個對生活抱有多大期待的人。


    小時候的他也擁有過幸福美滿的生活。


    高大的父親會用胡茬輕輕紮他的臉,當大馬讓他騎在脖子上,帶他去遊樂園玩。


    母親溫柔又漂亮,每天都會為他準備好熱騰騰的飯菜,無微不至地關心他。


    他不懂,為什麽那麽好的爸爸忽然就爛掉了。


    他學會了賭博,學會了酗酒,學會了打人。


    溫舒看著他一天爛過一天,慢慢失望了。


    他想帶著媽媽離開,但是媽媽卻哭著說,“他是愛我們的,他遲早會變回來的。”


    溫舒放心不下媽媽,隻好繼續留在這個家裏,等一個永遠都可能等不到的懺悔。


    可是這一次,男人欠了很多很多錢,討債者說要砍掉他的手。


    男人求溫舒幫他還賬,“乖兒子,爸爸已經和會所的人說好了。你長得好看,嘴甜一點,肯定能賣很多酒,賺很多錢……”


    溫舒不想管,可是他媽媽卻哭著跪在他麵前。


    “你難道真的想看你爸爸被砍掉手嗎?我們養你這麽大,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們的嗎?!你不幫他,就是在逼我死!”


    溫舒看著痛哭流涕卻麵目猙獰的女人,恍然驚覺。


    原來他媽媽已經就和爸爸一起爛掉了。


    不會再有人愛他了,今後的生活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溫舒沒想到會在最狼狽的時候遇見盛南知。


    他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但是他想,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詞語都能堆砌在這個人身上。


    被那個姓林的男人抓住時,溫舒想的是魚死網破。


    哪怕自己死,也不可能讓旁人侮辱。


    可是盛南知卻闖了進來。


    他像一束光,強硬地劈開了黑暗與汙濁,溫暖地照在了他身上。


    被盛南知帶走的時候,他的意識還算清楚。他知道自己喝了不幹不淨的藥,但還是願意跟著對方離開。


    發現對方將他帶去酒店的時候,他心裏竟然絲毫不排斥,甚至還有些隱隱的欣喜:如果是這個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沒想到,他賣力了一個晚上,對方卻選擇了不告而別。


    還以為自己又要得到幸福的溫舒自卑極了:對方肯定是嫌他的活爛,畢竟昨天晚上小男生又哭又叫的,好像很難受。


    溫舒默默穿好了衣服,將盛南知留下的麵具小心收好,隨後離開了房間。


    沒關係,他現在就去補課,然後讓對方重新注意到他!


    …………


    霍丞在公司忙了一天,回到盛家時天都有些黑了。


    直到劉伯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小少爺已經關了一天了,肯定早就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放他出來吧。”


    劉伯中午就給霍丞打電話了,但是沒打通,他也不敢直接把人放出來。


    後麵他去給盛南知送了午飯,但是盛南知沒吃……以前也經常這樣,小少爺被關禁閉就鬧脾氣不吃。


    劉伯在外麵勸了好半天,盛南知也沒搭理他,他隻好離開了。


    霍丞這才想起被自己關起來的盛南知,點了點頭。


    劉伯趕緊去了,霍丞坐在沙發上,想著一會怎麽敲打盛南知幾句。


    他現在夠累了,盛南知可別在外麵惹大禍,給他添什麽麻煩。


    算了,他還是跟劉伯一起去吧,要不盛南知又該嚷嚷自己不喜歡他了。


    他現在還不能和盛家的人撕破臉。


    劉伯上前開門,霍丞站在門口,等著盛南知出來後撲進他的懷裏。


    可是他等了半天,盛南知也沒出來。


    霍丞皺眉,這是在和自己鬧脾氣?夜不歸宿也不打電話還有理了。


    “去,把他揪出來。”


    劉伯打著電筒進了小黑屋,忽然驚慌失措地大喊起來,“小少爺昏過去了!”


    霍丞愣了下,心重重地跳了起來,大步跑進去將盛南知抱了出來。


    燈光打在身上,霍丞才發現他的臉紅彤彤的,摸上去燙手。


    他發燒了。


    霍丞對劉伯沉聲道,“備車,去醫院。”


    劉伯剛要慌張跑走,霍丞又怕路上耽誤太多時間,想想還是道,“把江炎喊過來。”


    交代完,霍丞把盛南知抱回了房間。


    看著床上臉色通紅,時不時難受得哼唧出聲的小男生,霍丞眸色明明滅滅。


    盛南知算是無辜的,可是他畢竟是那對夫妻的孩子。


    他從小就衣食不愁,肆意揮霍錢財,花的每一分裏都淌著自己親人的血。


    每次看到他的臉,霍丞就會想起父母和未出生弟弟或妹妹的慘死。


    他沒法不討厭盛南知。


    霍丞很想不管他了,就這麽任他難受,可是腦子裏卻總是有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叫著“哥哥”。


    “哥哥,能不能陪我玩一會?”


    “哥哥,我新學了一首歌,唱給你聽哦。”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怎麽都不理我啦。”


    最後是盛南知今天撲進他的懷裏,依賴地說“哥哥,我好想你”。


    霍丞歎了口氣,轉身去外麵拿了酒精和棉簽,打算先給盛南知物理降溫。


    要不然,本來就蠢的他八成會燒傻。


    霍丞上前解開盛南知的襯衫扣子,眼神突然一凝。


    鎖骨處這些紅痕是什麽?


    不知想到了什麽,霍丞臉色微變,猛地扯開盛南知的襯衫。


    密密麻麻的紅痕遍布白皙的腰身,又多又重,可見留下這些痕跡的人占有欲有多強。


    是吻痕。


    看著這些痕跡,霍丞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嗬,怪不得昨天晚上沒回家呢,原來是做這種事情去了。


    ……真是長大了。


    每次對上盛南知,他心裏都特別複雜。


    畢竟,在得知那些殘忍的真相之前,他是真心拿盛南知當弟弟的。


    霍丞壓了壓那股情緒,用沾有酒精的棉簽仔細在盛南知的頸部,腋窩等部位擦拭。


    盛南知突然嚶嚀了一聲,霍丞嚇了一跳。


    他抬頭看去,盛南知並沒醒,隻是眉頭微微蹙著,好像在做什麽噩夢。


    “嗚嗚,不要了……我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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