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的崩盤的速度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快。


    一線陣地迅速丟失,北方的兩座主要大城平津落敗後,鬼子主力持續向燕趙齊魯地區進軍。


    意圖吃掉這片區域的國軍主力,以絕後患。


    潰敗的兵力,分出斷後小股兵力,依托沿途的縣城、河流堅守,拖延時間。


    主力部隊跟傷兵,則大批量的湧入直隸府,在周邊展開嚴密布防。


    重要城市,又在鐵路沿線,隻剩下直隸府了。


    張憲在這邊,得到消息的渠道就比較多了。


    隨便在大街上抓個人,也能問出一些前線情況。


    北邊的小縣城肯定是守不住的,預計拖延1-2天時間,主力部隊全部撤回直隸府進行布防。


    除了53軍外,已經看到了其他部隊的主力。


    如同一鍋大雜燴,既有西北軍、晉軍、東北軍,還有部分本土兵力,以及援助過來的中央軍兵力。


    指揮官是鼎鼎大名的劉誌大將軍。


    將現有的兵力重新編練,方便統一指揮。


    西北軍出身的26路軍整編為第一軍團,轄27師、30師、31師,負責直隸府西北方位,由當地居民輔助,在城外搭建防禦工事。


    中央軍第三軍,出身滇軍係列,戰鬥力相對較差,放在了最南部,作為後援部隊。


    東北局53軍,繼續負責阻擊東北方位的來敵。


    剩下52軍,屬於中央軍精銳,負責正麵守城作戰。


    其餘西北軍的雜牌師,則分別在陣線附近填線,圍繞三個主力軍,守備直隸府。


    務必阻敵於此,絕不後退。


    平漢鐵路後方,還有大量的中央軍精銳,隨時可以支援過來。


    目前的計劃是在直隸府與敵軍展開大會戰,決戰於華北,一分勝負。


    這跟張憲了解的情況不太一樣。


    開戰初期,最大的戰場不應該是淞滬會戰嗎,一波葬送中央軍的絕對精銳。


    鮮有人知曉,


    第一次大規模的會戰是在直隸府。


    就在這華北平原之上。


    中午時分,張憲跟大家湊在一起吃飯。


    四個排長一起坐下來,圍著破桌子扒拉飯盒。


    “利用這兩天休整,要多指導連隊的新兵,迅速掌握射擊技巧跟刺殺技巧。我們血戰連隨時可能投入前線作戰。”


    他給骨幹人員強化了射擊跟刺殺能力,反過來去指導其他人,提升有限,也總好過於無。


    宋大壯略帶可惜的問:


    “坦克真的要交上去嗎?”


    張憲歎了口氣,解釋道:


    “軍長的命令,沒有辦法。現在城內亂糟糟的,他暫時沒空打理我們,坦克還在我手裏。反而是多增加了一門迫擊炮,得抓緊找人熟悉起來。”


    連隊內就沒人會操作迫擊炮,繳獲的兩具擲彈筒交給了鐵匠,隨時聽候張憲指揮。


    擲彈筒還能摸索著玩玩,相對比較簡單。


    迫擊炮就得找個專門的炮兵,打的準,玩得溜,玩的熟練。


    這樣的兵在哪都是寶貝疙瘩,怎麽會給你張憲。


    他本人倒是想學一學,有個人背包這個玩意兒在,完全可以開掛。


    一門迫擊炮全重69千克,一發炮彈差不多4公斤,一箱子8發炮彈,就是32千克。


    個人的負重是400千克,儲物格子48個。


    他一個人就可以帶一門迫擊炮隨便跑,毫無運輸壓力。


    “嘎豆,你給我拿4盒牛肉罐頭,2盒煙。”


    “下午,我去迫擊炮連碰碰運氣。”


    嘎豆正坐在坦克邊吃飯。


    她現在是張憲的副手,還兼任著後勤小管家。


    在軍隊這邊,香煙是硬通貨。


    牛肉罐頭也是硬通貨。


    張憲吃了飯,匆匆的往53軍直屬的迫擊炮連去。


    他血戰連的名聲打開了,又同是軍直屬連隊。


    炮擊炮連的吳剛,瘦高個子,臉上的顴骨比較突出。


    一邊抽著煙,把煙卷罐頭塞進屁股後邊,一邊樂嗬嗬的表示小事。


    “張連長啊,你可是咱們53軍的大名人了。”


    “91師搶著要,116師也搶著要。就今天早上,倆師長還鬧了一通。”


    張憲尷尬一笑,


    “比不得吳連長,炮擊炮連是軍長的心頭肉。這點小事兒還得麻煩麻煩你了。”


    吳剛狠嘬幾口煙卷,一支煙便迅速的鑽進了肺裏。


    煙圈舍不得吐,連續吐了好幾口,才心滿意足的哎呦一聲。


    過癮,


    小鬼子的洋煙真不錯啊。


    “我呀,也不是不幫忙,隻是馬上要作戰了,沒有多餘的時間啊。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去傷兵營找一個叫楊邵的,隨身背著一把金剛傘。”


    “那小子是我連隊的傷兵,玩迫擊炮玩的最好。”


    “可惜被炸傷了手,半個手臂都廢了,發膿發腫,要是等不著消炎藥,就要截肢了。”


    背著一把金剛傘?


    這真夠奇怪的。


    張憲將信將疑,大步往傷兵營去。


    他才給了軍需處幾包磺胺粉,不至於沒消炎藥啊。


    所謂傷兵營,是找了一戶大院,清理幹淨,外邊掛個牌子,裏邊蹲著不少人等著治療。


    士兵隨意的躺在北牆根地上,掛著胳膊,或者綁著腿。


    藥品稀缺,


    即便有磺胺粉,會給普通士兵用?


    誰還沒個受傷治病的時候,保命藥都得提前籌備著,劉二維不可能從自己的腰包裏拿磺胺。


    傷兵呢,能扛過去就扛,扛不過去就算了。


    鋸掉胳膊腿,死不了。


    張憲放眼望過去,在北牆根的人堆裏,找到了一個蓬頭垢麵,背著一把大傘,右臂裸露在外邊,胳膊上咧著幾個小孩嘴唇般的口子,全是爛肉跟膿水。


    傷口裏邊,甚至還沾著草根和泥土。


    漢子疼得蹙眉,靠在牆邊,一動不動。


    等著所謂的消炎藥,可惜根本等不到的。


    “楊邵?”


    張憲站在對方身前,這才發現,漢子留著青茬兒,長得很像鬼吹燈裏的鷓鴣哨。


    不會真盜墓出身吧?


    楊邵聽到有人叫他,睜開眼睛。


    倆人並不熟,張憲多問了一句,


    “是不是迫擊炮連的楊邵。”


    “我是,您找我?”


    “是就對了,跟我走。我能治你的胳膊。”


    對方的眼睛一亮,立馬從地上翻起來,動作非常熟練,絕對是練家子。


    傷兵營就不要考慮了,等了這麽久都沒有消炎藥的話,八成不會有了。


    因為前線潰敗下來的傷兵越來越多,對藥品的消耗極大。


    沒關係,沒背景,隻能等死。


    反而跟著張憲,還能救他一命。


    可以偷偷的給他放一點磺胺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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