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二層。


    剛踏入這裏,一股陰森森的詭異氣息便撲麵而來,讓人心裏直發毛。放眼望去,整個空間都被一種說不出的紫羅蘭色籠罩著,像是某種不祥的紫水晶在散發著幽光。


    這燈光,怎麽感覺像是進了ktv包廂?


    老金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不高歌一曲?但轉念一想,這鬼地方,還是算了吧。


    在這種地方唱歌?


    簡直是對音樂的褻瀆!


    雖然老金平時挺喜歡紫色的,但這地方的紫色卻讓他喜歡不起來。空氣沉悶得像一潭死水,地麵也感覺黏糊糊的,讓人渾身不自在。


    ——嗚嗷嗷嗷……


    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傳來一陣古怪的聲響,嚇得老金差點跳起來。他趕緊像塊年糕似的緊緊貼住艾莉婕,警惕地環顧四周。


    “艾莉婕,我怕……”


    老金哆哆嗦嗦地說。艾莉婕見狀,伸出手來。


    “請握住我的手。”


    “謝謝。”


    老金戴著金屬手套的手一把抓住了艾莉婕的小手。雖然感覺不到什麽溫度,但這隻比他小的手卻傳遞出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安心不少。


    “聖徒大人,您在顫抖……像您這樣勇猛的聖徒竟然也會害怕,真是不可思議。您是在害怕嗎?”


    這詭異的氛圍讓老金感到難以忍受的恐懼。


    仿佛置身於噩夢之中,周圍的一切都顯得虛幻而不真實……映照著紫光的牆壁也扭曲變形,如同鬼魅一般。


    “倒也不是害怕……真要是見到敵人,我反而不會這麽慌。主要是這氣氛,太特麽嚇人了,搞得我腦子裏全是恐怖畫麵。”


    “您是說這氛圍嗎?嗯,我倒是沒什麽感覺,您不必擔心。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使用聖光術。”


    “不用了,暫時先不用。”


    雖然老金現在非常需要聖光,但那樣一來就等於主動暴露了目標。


    艾莉婕的聖光術對邪惡生物有著強大的驅散作用,可不能隨便浪費。他牽著艾莉婕的手繼續往前走,這時,莉娜也怯生生地靠了過來,幾乎貼在了他身上。


    “莉娜,離我遠點兒。我知道你害怕,但你這樣我不好行動啊。”


    “……那,那個……”


    “快點。”


    “哦……”


    “……還有,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這小姑娘,也怪可憐的。


    “啊?”


    “沒什麽。”


    老金不禁想起了莉娜的奶奶,那位不知被困在地下哪個角落,痛苦哀嚎的老婦人。她的身體被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如同心髒般劇烈跳動著……“莉娜,莉娜啊!”她瘋狂地呼喊著莉娜的名字,在黑暗中四處狂奔。


    如果莉娜親眼目睹這一幕,會是什麽表情呢?


    ……肯定不會太好受吧。


    ——咕咚。


    不祥的預感在老金心中不斷放大,與此同時,他體內的魔力也開始劇烈翻湧。難道這就是依靠妄想修煉帶來的副作用?他緊緊握住艾莉婕的手,努力壓製著內心的恐懼。


    深吸一口氣,


    再緩緩吐出,讓心情平靜下來。


    將翻騰的魔力擴散到全身……沒錯。


    擁有如此強大的魔力,無論是鬼怪還是變異生物,都不足為懼。就算再強大的敵人,也無法抵擋他的秘技。


    他相信自己的力量。


    堂堂天魔,豈能被區區敵人嚇倒?


    孔子曰:不語怪力亂神。他一個堅定的儒家信徒,又怎能被這些東西嚇到?未知的存在,不過是紙老虎罷了。想到這裏,老金心中的恐懼一掃而空。


    他不再害怕,於是鬆開了艾莉婕的手。


    “……您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多虧了你,謝謝。”


    “如果您再次感到害怕,隨時都可以握住我的手。”


    “嗬嗬,我相信你。”


    沒事了,艾莉婕。


    他們就這樣沿著走廊繼續前進。


    ——呼……


    “……艾莉婕。”


    隨著他們越走越深,周圍的紫光也變得越來越強烈……就在這時,老金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是幻聽嗎?他叫了一聲艾莉婕,想要確認一下。


    “……我也聽到了。”


    看來不是幻聽。


    老金將警惕性提升到極致,將劍尖指向前方,艾莉婕也舉起了手中的鐵錘。莉娜則緊緊地貼在他們兩人中間,負責警戒後方。


    “……莉娜,你好好看著後麵,要是被偷襲掛了,我可不管。”


    “知,知道了。你,你們可別突然丟下我啊……”


    “丟下你幹嘛?”


    “就,就是突然把我扔下,自己跑掉什麽的……”


    “你在說什麽胡話?”


    他們循著聲音繼續前進。——嘎吱嘎吱。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具體。有什麽東西在那裏……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奇怪的是,老金並沒有感到害怕。


    不管是什麽東西,砍了再說。


    他可是金·卡特!


    砍翻敵人,回去跟克勞迪好好吹噓一番才是正事。


    ——咕嚕……咯咯!


    老金和艾莉婕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分明是怪物的聲音。就算不是怪物,也肯定是某種類似的東西。那聲音聽起來像是某種長著尖牙利齒的生物正在啃食血肉,而且,這聲音是從這扇緊鎖的房門後麵傳來的。


    “……門鎖上了。”


    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鎖。


    老金認真地考慮要不要直接把這玩意兒砸開。


    就在這時,莉娜拉了拉他的胳膊。


    “我,我好像能打開……”


    她湊到老金耳邊,小聲說道。看來莉娜也感覺到了門後潛藏的危險。等等,她說她能打開?


    對了。


    這丫頭是個盜賊來著。


    開個鎖什麽的,對她來說應該小菜一碟吧。


    莉娜在口袋裏翻找了一陣,掏出幾根像是鐵絲一樣的東西,插進鎖孔裏搗鼓起來。老金一邊警戒著周圍,一邊等了大概三分鍾,——哢噠。鎖開了。


    “開,開了……”


    “幹得好。”


    他們壓低聲音交談著。


    然後,老金提醒莉娜:


    “不管等會兒看到什麽……嘖,總之你做好心理準備。”


    “……裏麵有怪物嗎?”


    “也許有吧,總之……不管看到什麽,你都要接受現實。”


    “……“


    這話還真不好說出口。


    當然,莉娜的奶奶也有可能已經接受了洗禮,變成了真正的長生不老之人,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但這個世界可不是充滿希望的天線寶寶樂園。


    就連天線寶寶也逃不過生老病死的命運,更何況是莉娜的奶奶呢?她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逆天改命,獲得永生的力量?


    凡人終究是凡人。


    說不定她現在已經渡過忘川河,前往另一個世界了。


    甚至,還有可能……


    ——吱呀。


    老金將所有雜念拋諸腦後,推開了房門。他現在要考慮的隻有兩件事:門後的東西是什麽,以及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房間裏一片漆黑。隨著房門打開,紫色的光芒也慢慢滲透進來,勉強照亮了房間內部。


    “……”


    “……”


    他們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


    那古怪的聲音還在繼續。


    ——咚。


    突然,老金感覺腳踢到了什麽東西。


    他低頭一看……那是一條被啃食得隻剩骨頭的斷腿。


    靠。


    哪個天殺的混蛋把這玩意兒扔在這裏的?


    ……真特麽晦氣。


    ——哢噠,哢噠……


    聲音越來越近,紫色的光芒也終於照亮了整個房間。老金緩緩環顧四周。這是一間用磚塊砌成的房間。


    房間裏到處都是幹癟的屍體。


    老金立刻判斷出:


    這些被啃食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應該都是變成了木乃伊的信徒。


    那麽,


    那個啃食東西的聲音,到底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


    ——哢噠,吧嗒……


    發出聲音的東西背對著他們,安靜地,甚至可以說是優雅地聳動著肩膀,專注地啃食著什麽。不,


    那不是“什麽”。


    不就是地上那些散落的血肉嗎?


    老金正準備和艾莉婕一起動手,就在這時——


    ——嘩!


    那東西突然轉過身來。


    ——吧唧吧唧。


    那是一個渾身幹枯,如同木乃伊般的老婦人,她的嘴角沾滿了鮮血,麵容猙獰可怖,下巴也以一種詭異的方式活動著。


    艾莉婕剛想上前,


    “奶,奶奶!!!”


    身後的莉娜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哢噠。


    該死!果然是她!


    老金正準備衝上去揮劍——


    莉娜的奶奶,不,應該說是“食屍鬼奶奶”,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那聲音簡直像是從地獄深淵裏傳出來的!


    老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靠!”


    千算萬算,沒想到居然是這玩意兒!


    他正準備衝上去揮劍——


    “接受審判吧!”


    艾莉婕一聲怒吼,搶先一步衝了上去,手中的鐵錘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砸了下去!——砰!可惜,這一錘砸在了旁邊的一具屍體上,直接把它砸了個稀巴爛。


    ——嗖!


    食屍鬼奶奶竟然像青蛙一樣,猛地跳了起來!


    “食屍鬼奶奶啊啊啊啊啊!!!”


    “奶奶!!!奶奶!!!”


    莉娜徹底瘋了,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向食屍鬼奶奶。唉,真是個麻煩精!


    “我草泥馬!!!”


    食屍鬼奶奶大概是覺得,既然都要下地獄了,不如帶上自己的孫女一起,於是猛地朝莉娜撲了過去。老金見狀,立刻蹬地而起,將劍尖對準了食屍鬼奶奶。


    將魔力注入身體,注入手臂!


    憑借著強化後的力量和速度,老金如同一名衝鋒陷陣的騎士,猛地將手中的長劍刺了出去!


    ——嗷嗷嗷嗷嗷!!!


    “你這老妖婆!”


    食屍鬼奶奶那扭曲的關節猛地一揮,竟然在半空中改變了方向,躲過了老金的攻擊。“艾莉婕!”還好老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艾莉婕緊隨其後,高喊一聲“淨化!”,手中的鐵錘再次揮舞起來。


    ——砰!


    一聲悶響,食屍鬼奶奶被狠狠地砸飛出去,撞在了牆壁上。——嗷嗷嗷嗷嗷!!!她再次張開血盆大口,威脅地伸出長長的舌頭。


    “不,不要啊!那是我奶奶!!!”


    “放棄吧!她已經不是你的奶奶了!她是食屍鬼奶奶!”


    “奶奶!!!”


    “你個蠢貨,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已經變成怪物了嗎!!!”


    老金忍無可忍,一記“奈落掃”將莉娜掃倒在地。莉娜趴在地上哭泣,老金卻顧不上她,再次衝向了食屍鬼奶奶。沒辦法,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再耽擱下去,說不定就有人要送命了!


    “我靠!莉娜的仇,我要報!!!”


    “秩序之神啊!!!”


    艾莉婕的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個散發著光芒的天使光環。那是驅散黑暗,淨化邪惡的神聖技能!沐浴在聖光之下的食屍鬼奶奶痛苦地扭曲著身體!


    ——嗖!


    突然,有什麽東西飛了過來!


    “呃,呃啊!”


    老金憑借著多年練就的躲避神經,險之又險地躲過了攻擊!


    “啊!!!”


    那竟然是食屍鬼奶奶的長舌頭!就像變色龍的舌頭一樣,猛地彈射出來,進行遠程攻擊!老金毫不留情,一把抓住還在空中飛舞的舌頭,揮劍斬斷。——唰!!!一聲淒厲的慘叫!


    “艾莉婕!就是現在!!!”


    她已經不再是莉娜的奶奶了!


    老金和艾莉婕同時蹬地而起。


    “吔屎啦你!


    “淨化!”


    ——砰砰砰!


    ——噗嗤噗嗤!


    老金的腦海中浮現出兒時看過的詭異錄像帶。他將錄像帶中的招式一一使出,將食屍鬼奶奶的身體撕成了碎片!不死生物的生命力極其頑強!為了活著的莉娜,他必須徹底消滅這個怪物,讓它徹底解脫!


    老金一邊揮舞著長劍,一邊在心中默念著超度亡靈的咒語。


    ——嗷嗷!嗷嗷嗷嗷!!!


    食屍鬼奶奶拚命掙紮著。


    然而,老金的劍鋒和艾莉婕的鐵錘都不是她能夠承受的。當她那布滿尖牙利齒的嘴巴被撕裂成四瓣,扭曲成詭異的形狀時,食屍鬼奶奶終於停止了掙紮,癱軟在地。


    “呼……呼……”


    老金和艾莉婕停下了攻擊。


    戰鬥結束了。


    等等……


    ……莉娜呢?


    “……莉娜?你沒事吧?”


    “……”


    被老金一記“奈落掃”擊倒的莉娜,捂著流血的鼻子,緩緩地站了起來。老金無法體會莉娜此刻的心情,他隻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看著莉娜一步步走向變成怪物,即將死去的奶奶,老金心中五味雜陳。


    莉娜走到食屍鬼奶奶麵前,跪了下來。


    “……艾莉婕,先等等。”


    “……”


    老金阻止了想要上前淨化屍體的艾莉婕。


    就讓她們好好告別吧。


    這是身為成年人,應該做的事情。


    “嗚嗚……嗚嗚……!奶奶,奶奶……!”


    莉娜抱著食屍鬼奶奶殘破的身體,失聲痛哭。艾莉婕想要上前,卻被老金攔住了……沒關係的。


    “莉,莉娜……?”


    一陣古怪的,充滿了悲傷和野性的聲音響起。


    “奶,奶奶?!”


    “莉,莉娜啊……”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莉娜的奶奶似乎恢複了一絲神智。“我們走吧,艾莉婕。”老金牽起艾莉婕的手,轉身離去。身後傳來莉娜奶奶斷斷續續的聲音:“奶,奶奶沒事……沒事……莉娜,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那聲音雖然依舊帶著怪物的嘶吼,但卻充滿了對孫女的愧疚和愛意,讓老金也不禁動容。


    ……據說紫色象征著死亡。


    是嗎?


    我怎麽覺得是胡說八道呢?


    怪物的哀嚎和少女的哭泣,真是……


    ……太不協調了。


    ……真讓人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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