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寒一愕,略顯僵硬,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他又自顧自的笑了笑,點頭道:“你說的也是。”


    說著,他朝著李宸做了個請的手勢,接著伸手去端茶杯,這才反應過來,喝了那幾杯之後,李宸已經沒有再接著泡茶了。


    見狀,李宸也是笑了笑,此次見麵,就是要了卻彼此之間宿命牽扯,之所以彼此應付著彼此,那是因為,無論是他還是天水寒,都不想在這個時候動手。


    而天水寒與他一樣,都在等著自己的某些布局完全到位。


    李宸再次泡了一盞茶,續上之後,道:“救人並不難理解,可無論是你還是萬佛宗,為什麽都沒有選擇親自動手?”


    “無論是本殿還是佛界那些人,都與你這玄黃世界扯上了很深的因果,而妖界那兩族則不同,他們本就是這世界的生靈,當初他們在選擇之時,就已經預料到,無論你能否歸來,歸來之後能否獲勝,都不會再給他們繼續在這方世界生存下去的空間,他們很清楚,這些年若非有聖殿與萬佛宗在後麵撐著,他們那些同族早就將他們抹除了。”


    李宸笑著輕哼了一聲,然後道:“朕很好騙嗎?”


    此言一出,天水寒不禁愣了一下,伸出去準備端茶的手也是頓住了。


    他看著李宸,微微一笑,道:“別急呀,慢慢來。”


    說著,他端起茶杯朝李宸舉了舉,再次飲下一杯茶之後,又才接著道:“本殿方才也說了,無論是本殿搞的這聖殿還是佛界弄出來那萬佛宗,都與這世界牽扯了太多因果,都不願讓這種牽扯再繼續發展,尤其是佛界,對於這方麵,他們更加……”


    說到此處,天水寒停頓了下來,指了指自己麵前空空的茶杯。


    李宸當然明白,給他續杯的同時,緩緩道:“那倒是,這些個禿驢弄出來的六道輪回,他們更加能夠體會因果牽扯太深的後果。”


    “你應該早已經知道,妖界那兩族被他們尊為佛母、奉為護法之事,可是在這方世界,他們隻能在活在本殿這聖殿允許的範圍之內,即便那佛界已經反應過來,當初邀他們來這方世界另有目的,他們也隻能忍著。”


    “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李宸冷笑了一聲。


    天水寒也不否認,接著道:“他們很清楚,本殿是很想弄死他們的,可是本殿不敢,因為他們身後是佛界,所以,也算他們扳回了一局,可他們忽略了你,自他們入這方世界以來的所作所為,你又怎麽可能讓他們活著?”


    “所以,朕才說,你打得一手好算盤。”說話間,李宸也是朝天水寒舉了舉,然後接著道:“借朕之手,將他們徹底抹除了去,可謂是一舉多得啊。”


    “借刀殺人,本殿是承認的,可這一舉多得,本殿可不這麽認為,不管他們覆滅在誰手裏,這筆賬,那佛界都隻會算在我天家的頭上,若說得,本殿唯一得的就是……略微出了口氣。”


    聞言,李宸不屑輕哼了一聲,道:“照你這話的意思,你不但什麽都沒得到,反而給天家惹了天大的禍事。”


    “是啊,也不知道族內是什麽情況,本殿已經與族內斷了聯係了。”


    李宸再次冷笑,道:“你與天家聯係中斷,真是這原因?”


    “除了佛界,還能有誰?”天水寒眯起了眼睛,配合著他此時臉上的笑意,完全就是七分得意三分玩味。


    “又不是朕與誰斷了聯係,朕哪裏會知道。”說完這一句,李宸也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天水寒一眼,然後道:“你借刀殺人成功了,你說得對,畢竟是你們天家邀請來的,你天家終歸是要給那什麽禿驢世界一個說法的,但是,朕也說了,六道輪回是他們鼓搗出來的玩意,在朕這裏,輪回就是輪回,可沒他們那麽無聊,還要搞什麽上下之道,誰該轉世去哪裏……朕有些扯遠了,說回這件事本身,禿驢世界隻需要一推算,便可看清楚這其中的因果牽扯,所以,看似你給天家惹了禍端,實則,這禍端,本就是你所謀,或者說,本就是天家的意思,要不然,你對這些禿驢都動了殺心,那兩叛族,你又為何要保?這些個禿驢回不去,那兩叛族去到禿驢世界,是他們沒長嘴不成?你算盤打得是不錯,你可曾想過,這算盤是誰給的。”


    “好吧,原來破綻在這裏。”被李宸戳破了心思,天水寒也不惱,不過是略顯無奈的歎了一句,然後道:“該本殿問了吧。”


    李宸默然,天水寒微微一笑,問道:“你掌心那道黑芒,你就一點也不擔心?”


    “這個問題,朕用你的問題來回答你。”


    此言一出,天水寒臉上笑意頓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的問題,什麽問題?


    “你現身之時,問朕可知道,朕壓迫你那三長老的手段你隨手可破。”


    聞言,天水寒心中一驚,李宸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他驚的不是李宸能破掉他那手段,而是……李宸為什麽要留著它。


    但是很快,天水寒便是恢複了常態,恢複過來之後,感慨了一句:“你果然很不一樣了。”


    “朕是玄黃,但玄黃不是朕。”


    聞言,天水寒笑了,他點了點頭,然後道:“是啊,你是他,因為他所有的經曆都存在靈魂記憶之中,可他不是你,你的輪回經曆,他沒有。”


    李宸嘴角也是揚起了一抹玩味:“你不是說,你了解朕自進入極西之地之後的一切嗎?”


    “是。”天水寒回應了一聲,李宸道:“那便說說唄,讓朕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說。”


    “到你問了,你不問?”


    李宸笑著搖了搖頭:“不問了,你若還有想問的,那麽,你每說完一件朕自進入極西之後的事,便可以提一問,當然,你所說的事,不能是吃喝拉撒這種雞毛蒜皮的事,起碼也得是與極西之外有關的。”


    天水寒點了點頭,然後道:“那便從商隊劫殺那一次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李宸與天水寒,真的就像多年未見的摯交好友久別重逢那般,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時不時的,兩人都會大笑幾聲。


    就這般,不知不覺時間便是過去兩月有餘,這一天,在天水寒又說完一件事之後,李宸長長呼了一口氣,然後道:“朕原本以為,通過這件事,朕便能揪出藏得特別深那個人的。”


    “你還別說,就是因為你那些動作,本殿可是憋了好久,一直不敢有所動作。”


    “那是,同時鼓動朕麾下那麽多將領,這可是在逼宮。”


    原來,兩人聊到了當時一統仙界之時,在當時蒼月仙界的黑帝星,李宸突破仙尊境首戰。


    在他擒下袁家那仙尊境之後,因為殺與不殺這個問題,與麾下一眾將領發生之間發生的趣事,那件事,李宸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陳佑陵,記得當時他直接嗬斥陳佑陵“你竟然在朕當麵,說出‘放不如殺’,你怎麽不更幹脆一些,建議朕、要求朕,直接下旨,殺光他們?”


    “現在的聖界南域,便是由那個陳佑陵率十萬聖境兵士駐守各處要塞。”


    “說真的,你那手段的確不錯,本殿感知都無法涉及南域之地。”


    李宸笑了笑,道:“可不是朕一個人的手段。”


    “那是,我那麽了解你,靠你,做不到。”說著,天水寒看著李宸:“那咱們繼續?”


    李宸微怔了一下,道:“先不急,一開始,是你讓朕看葬龍淵,這一次,換朕先讓你看吧。”


    說罷,李宸大手一揮,此前他手段顯化出來的葬龍淵之影像霎時間便是轉變成了他與天水寒都極為熟悉的一個地方的畫麵。


    “這是玄黃峰。”


    李宸點了點頭,緩緩道:“要不是朕已經確定前段時間那件事就是你一手安排,你現在這表現,朕說不定真就信了,此事與你無關。”


    “我很想騙你,隻是……你哪裏有那麽好騙?”


    李宸笑了笑,道:“你應該很好奇,朕第一次來聖界,要離開之時,去了萬佛宗,那一行,你很清楚,朕感知了暗中一直有人在盯著朕,當然,盯朕那人不是你。”


    天水寒點頭:“是本殿麾下副殿主之一,也是洪荒天家之人。”


    李宸緩緩點頭:“你心裏應該也是一直想問朕的,為什麽朕不問你天副殿主的去向。”


    “想是想問,但是本殿一問,不就等於告訴你,本殿在他身上做了布局?本殿不騙你是因為你不好騙,與其騙,不如等價交換,可本殿沒說不瞞你啊,隱瞞、說謊、欺騙,三者之間還是有著區別的。”


    “嗯。”這話李宸是認可的,他點頭道:“藏得雖好,你的掩護也打得不錯,可還是被挖出來了。”


    “他也算是機警的了,不過……有時候就是反應很遲鈍,本殿本以為這是因為他記憶、實力都被本殿封禁了一部分的原因,卻沒想到,他本就是這麽一個人,連本殿都不敢去觸碰的區域,他竟然……”


    “真是他膽子太大?或者是他太笨?”李宸眯了下眼睛,道:“這或許才是那件事真實的謀求,你雖說他反應遲鈍,可你也說,他很機警,機警在前,遲鈍在後,機警的時間要更多一些吧。”


    “那又如何,還不是被你揪出來了。”


    “揪他出來的,可不是朕,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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