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土地廟的事情村子裏的解決方案是——重塑土地神的石像。那個叫國慶的人,死因也沒查出來,但是村長給國慶的年邁老娘申請了低保,搬進了縣城的養老院。


    村子裏的小孩兒也沒再出事兒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也沒有人再提起,我按照奶奶的安排進了小學,因為之前差的有點多,所以從一年級開始學的,看著身邊那些比我小好多的孩子,我開始奮發圖強,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將一年級的東西學完了,然後......剛進臘月,我就坐進了二年級的教室。


    唯一讓我不開心的,隻有兩件事兒,第一,土地公公出遠門這麽久了還沒回來,第二,他送給我的那個小綠芽,到現在還沒長出來,一點兒動靜兒都沒有,我現在甚至懷疑,那個小芽芽是不是已經死了。


    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就過年了,大年三十這天,我穿著新買的紅色棉襖,拿著春聯在門口貼,奶奶在屋子裏麵忙著燉肉包餃子,貼好了春聯,我發現奶奶沒有買門神!


    我指著大門,看著奶奶比劃,奶奶搖搖頭:“那個不用貼,咱們家之前也不貼!”


    晚上吃飯的時候,天上忽然下起了鵝毛大雪,屋子裏麵暖和極了,我和奶奶坐在炕上,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著外麵的雪景,心裏高興的不得了。


    “靈犀,奶奶給你買了煙花,一會兒吃完飯你去放吧,奶奶一會兒要去土地廟禮拜。”


    我拽著奶奶,想跟她一起去。


    奶奶歎了口氣:“行,一起去也好,你也該去一趟了!”


    天很冷,風吹在臉上有點兒刺骨的疼,奶奶一隻手牽著我,一隻手拎著一個菜籃子,裏麵裝著熱乎乎的飯菜,白色的雪裏隱隱約約閃耀著紅色的光,是大家掛的紅色的燈籠,襯得這夜色喜氣洋洋的。


    巷子裏有小孩兒拎著小燈籠出來,打雪仗,捉迷藏,放鞭炮,熱鬧的很,奶奶扭頭看向我,朗聲問道:“丫頭,你想不想去玩?”


    我搖搖頭,快走了兩步,走到奶奶的身前,拉著她往土地廟走去。


    到廟門口的時候,我忽然發現,現在的土地廟的窗戶,一扇是開著的,一扇是關起來的,正是兩三個月之前土地公公跟我約定好的那樣,我從奶奶的手中抽出手,激動的朝著廟裏麵跑進去。


    可是,這土地廟裏麵雖然幹淨,卻沒有一點兒溫度和生氣,裏麵黑漆漆的,桌子上麵也整齊的擺放著吃的東西,但是一點兒土地公公的影子都沒有,我心裏的喜悅被這冬日裏的冷風一點一點的吹散了。


    奶奶歎了口氣,慢慢地走到供桌旁,將籃子裏麵的飯菜小心翼翼地端出來,桌子上的那些冷掉的剩飯被她收回到籃子裏麵。


    “靈犀,跟奶奶一起給土地神磕個頭吧!”


    我跟著奶奶跪在地上,虔誠的磕了三個頭,奶奶直起身,看著土地公公的石像開口道:“老神仙,您離開八十多天了,這村子很好,大家的日子都算安穩下來了,您放心吧,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和孫女包了些餃子,給您送過來了,這孩子很勤奮,我也一直在督促她,您放心!”


    我看著土地公公這尊新的石像,隻覺得有些奇怪,但是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明明這石像看起來跟之前的差不多,穿著打扮都是按照之前的樣子做的,但是就是不一樣,不像之前那麽慈祥了。


    禮拜過後,奶奶將土地廟的窗戶關好,然後牽著我往外走。


    路過村子裏的那個池塘的時候,我不受控製地往池塘的方向看過去,現在水麵已經結了冰,光滑如鏡,月光照在冰麵上,那冰麵就像是一塊兒鏡子,在這冬夜裏散發著耀眼的光。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旁邊的土地和荒草叢上麵都落了白雪,這池塘的冰麵上卻一點兒雪花都沒有呢?不應該啊!


    我一時之間出了神,奶奶的手稍稍的用力,讓我緩過神來:“靈犀,奶奶再跟你說一次,現在雖然是冬天了,但是那水麵上的冰不厚,凍得不結實,所以不能去那上麵玩兒,記住了嗎?”


    見我沒反應,奶奶繼續道:“靈犀,奶奶就隻有你了,現在奶奶隻想讓你好好的,要是你出了啥事兒,奶奶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點點頭,回過神來,小手拉著奶奶的大手,快步地往家走。


    在我們農村,有三十晚上守歲的習慣,我因為剛才玩的太開心了,所以累壞了,熬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奶奶依靠著牆根,坐在炕頭剪窗花,她的手很巧,沒一會兒,就用紅色的紙剪除了一隻可愛的小獸。等我睡熟了。她悄悄地從廚房的櫃子裏麵掏出兩個煮熟的雞蛋,用剛剛她剪好的紅色小獸剪紙包裹住,然後披上棉襖,輕手輕腳的來到了院子裏麵,她慢慢推開門,將這包東西放在了大門外,她就那樣在雪地裏站了很久,久到身上都落了一層的雪,才緩緩上了門閂,轉過身進了屋,她的眼睛紅紅的,亮亮的,可能是被頭頂上掛著的紅色燈籠映襯的吧,也可能是有什麽別的原因.......


    第二天一早我起來的時候,大雪已經停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潔白而美好,奶奶打開門出去倒爐灰的時候,那窗花和雞蛋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奶奶看見以後,明顯心情好了不少,臉上的笑容都更加燦爛了。


    飯桌上,她遞給我一個大大的紅包,我不明白她這是幹什麽,奶奶笑著給我夾著餃子,笑著開口說道:“拿著吧,這是奶奶給你的壓歲錢,想買啥買啥,你自己做主,奶奶不幹涉。”奶奶看著我笑著說道:“今天,奶奶老了一歲,我的靈犀也長大了一歲,看我的靈犀聰明,懂事兒,孝順又漂亮,奶奶很開心,奶奶不求別的,隻希望你健康,平安,快樂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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