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再次平穩行駛。


    夏妗腦汁想不到好借口,最後隻能試探著開口,“那個,我暈車,能不能開慢點?”


    司厭,“很慢了。”


    夏妗故意一副受不了想吐的樣子,“我真的好暈車,我能坐前麵嗎?”


    司厭沒說話。


    旁邊白薇關心的問她,“你帶暈車藥了沒?要不要吃點藥。”


    夏妗搖頭,“我對暈車藥過敏。”


    “啊,這就難辦了,阿厭的副駕從來都不讓人坐的。”


    白薇似乎在想什麽別的解決辦法,在她要開口前,夏妗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你幫我和他說說好話嘛,你說,他應該會給你麵子的。”


    “這個...”白薇想說,她自己都坐不了。


    但看夏妗這麽難受的樣子,白薇還是試探的同司厭說,“阿厭,要不就讓她坐前麵吧,她這麽難受,去山頂馬場的路還很遠,這樣肯定堅持不下去,你看要不...”


    白薇以為司厭很難說服,她也沒想過自己能說服,本來想著司厭拒絕了,她就讓他停車,在路邊攔車讓夏妗坐車去,誰曉得話沒說完,司厭就停了車。


    白薇沒反應過來。


    就聽司厭說,“過來。”


    下一秒,夏妗就有了起身下車的動作,白薇讓開,看著夏妗坐到了副駕駛。


    眼神很複雜。


    但一切又好像很正常,夏妗坐過去,和司厭也毫無交流。


    兩人看起來不熟,但又好像熟透了。


    馬場在山頂,開車過去要一個多小時,很漫長的行程。


    坐到副駕駛,的確舒服很多。


    三個人擠後位,中間的位置是最不舒服的,此刻位置一換,區別很明顯。


    最重要的是,能夠很好的透過窗戶看這異國他鄉的風景。


    夏妗降下一半車窗,風從臉上吹過,卷起頭發,心曠神怡。


    她舒服的眯眼,司厭側眸掠過,臉上平靜,眼底有笑。


    “夏妗,我有很多年沒見江燁了,他好嗎?”


    很突然的,白薇在後麵問她。


    夏妗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她是司厭哪位朋友的女朋友了。


    江燁還真是被司厭用的順手。


    從國內到國外,都給他做障眼法。


    “挺好的。”夏妗自然不會否認。


    說好了各取所需,互不幹涉,她就是心裏再多不爽,也不能掀司厭的桌。


    頂多就是兩人暗地一拍兩散,再不相幹。


    “他對你好嗎?”


    白薇又問。


    夏妗仍是那個回答,“挺好的。”


    “江燁看起來就像是會對女朋友很好的男人,你們怎麽認識的?”


    又是很突兀的一問。


    夏妗說謊也算手到擒來,麵不改色道,“有一次我被人騷擾,他路見不平救了我,後來我請他吃飯,一來二去就這樣了。”


    “英雄救美,真浪漫。”


    白薇說完話鋒一轉,“你想知道我是怎麽對阿厭一見鍾情的嗎?”


    夏妗,“....”


    她能說不想知道嗎?


    白薇太熱情,她實在說不出口,隻能訕笑著說,“哦,是發生了什麽事?”


    “當然了。”


    白薇語氣興奮,好像那話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司厭打斷,“沒什麽事。”


    微微下沉的語氣,很有製止的意思,白薇奇怪,“這有什麽不能講的?”


    她說,“知道我喜歡你的人,哪個沒聽我講過,怎麽今天還不好意思了。”


    說完,直接開講,“那時候我15歲,剛來紐城,個子高挑發育的好,碰到幾個流氓,街上調戲我,我當時英語又不好,急的要命,眼看著要被這幾個人堵進巷子裏,阿厭剛好經過,他可帥可拽了,不過當時隔著一條馬路,他沒注意這塊,我著急就衝他喊救命,喊了好幾聲,他沒聽到,後來我嘴都被捂了,掙紮著又喊了一聲,哥哥,救救我。”


    “你都不知道,當時就和拍電影似的,他都走遠了,我都以為他不可能聽到的,都要絕望了,沒想到下一秒,他就回頭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後來我分析,肯定是我那句哥哥喊到他心裏了,但他後來都不許我喊他哥哥。”


    白薇說到這兒,還挺失落。


    夏妗忍不住偏頭看向司厭,他開著車,半分窺不出動靜。


    那句,‘哥哥,救救我。’


    於他,就如同丟進平靜湖麵的一粒石子,咚的一聲,聞聲隱沒,激不起半分風浪。


    是呀,他人生那樣精彩,怎會記得那閣樓房子裏,如乞丐一樣的小女孩。


    人的記憶,會慢慢淡化掉許多事情。


    不重要的統統被遺忘。


    重要的,也會變得模糊。


    就像那一年,她從閣樓出來,站在樓上,踮腳攀著圍欄,看著坐在車裏救她的小哥哥,消失離開。


    用力的告訴自己,一定要記得他。


    她甚至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一遍一遍的在心裏默念他的名字。


    ‘司厭。’


    隻為銘記。


    但歲月太漫長,人生苦難太多,那個名字漸漸消失,被取代。


    照在她人生黑暗處的那束光,最終被另一個人替代。


    不過,早已熄滅。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她又一次聽到了‘司厭’這個名字。


    大抵都不會想起,她曾經很努力的想要永遠記得這個人。


    司厭不記得她,很正常。


    那一個下午,不過是他人生中最尋常不過的一天。


    閣樓裏的小女孩。


    連插曲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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