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樂人第二天就動身了。


    等他趕到籠鎮,已經天黑了。


    深冬的夜晚,街上沒幾個人,隻有零星的幾個鋪子開著。


    他開了個房間,也不打算出去吃飯了。


    就在樓下的超市買了一桶泡麵,和兩顆鹵蛋。


    路過前台的時候,找老板娘要了開水。


    隨後他端著滾燙的紙盒,回了房間。


    房間不貴,是最便宜的那種。


    當然,空氣也不算好,一股空氣清新劑混合著黴味。


    他是男的,沒那麽講究,更重要的是,他銀行卡裏的錢,跟水似得嘩嘩往外流。


    之前梅海曾經說過讓他動家裏的錢。


    他知道位置,也知道鑰匙和密碼。


    但是他沒這麽做。


    反正身上還有,等花完了再說。


    可能是白天趕了一天的路,不到十點他就困了。


    他裹緊被子,調高了空調溫度,才慢慢閉上眼睛。


    沒想到他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的。


    他睡眼朦朧的打開燈,然後笈著拖鞋走到門口,“誰啊。”


    “是我。”


    聽到聲音,柳樂人猛然清醒了。


    他迅速打開門,外麵站著的,赫然是蘇時硯。


    “你怎麽來了?”


    “保鏢說你在籠鎮,我就問了你師兄,聽到這次的任務對象是你的叔叔,我有些擔心你的狀態,而且我知道你在柳家過的不好,害怕你被欺負,所以我就自作主張過來了。”


    蘇時硯搓了搓手心,又哈了一口氣,然後無辜的看他,“你應該不會攆我走吧。”


    “……”


    將近一米九的大個,而且平常都是冷著臉,在他麵前扮演無辜,真的挺違和的。


    “我讓你走,你走嗎?”


    蘇時硯不緊不慢的答:“我會離開你的視線,但是我也會跟在你身後。”


    柳樂人知道,這人就不是這麽好打發的。


    他自顧自朝裏麵走去,留下一句,“進來吧。”


    蘇時硯一進來就眉頭緊鎖。


    這房間也太小了吧,就擺的下一張床。


    他沒地方坐,索性就坐在床上,然後看到了垃圾桶裏的泡麵。


    “你晚上就吃的這個?”


    “嗯,”柳樂人裹緊被子裏,露出半張臉,“晚上太冷,不想出去。”


    “那看來我來是對的,不然在這裏待幾天,你臉上的二兩肉都要沒了。”


    蘇時硯脫下外套,搭在柳樂人的身上,將他的嘴巴和被子隔開。


    “嘴巴別挨著被子,誰知道多長時間沒洗過了,不衛生。”


    柳樂人聞著衣服上的香水味,身上開始滋啦冒雞皮疙瘩。


    他悶聲應了一聲,看著蘇時硯掀開被子躺在他旁邊。


    蘇時硯在被子裏摸索著,然後抓著柳樂人的手。


    “這一路開車,真是累死了,尤其是霧氣太大,我都沒敢加速。”


    感受到對方手心的冰冷,柳樂人打了個哆嗦。


    他沒有掙開,垂著眼睛回道:“這裏山多,路不好走,到了晚上,就要格外注意。”


    “嗯,我當你是關心我了。”


    “……”


    柳樂人真不知道蘇時硯續命前後差別這麽大。


    而且閱讀理解直線下降。


    他換了個姿勢,看著天花板。


    “幾點了?”


    “三點半了。”


    “那睡吧,明天還有正事。”


    蘇時硯關了燈,室內一片黑暗。


    尤其這個房間沒有窗戶,一點光線都灑不進來。


    但是有個地方,卻散發著微弱的光。


    他這才意識到對方打了耳洞。


    他很想上手摸一下,但是停到半空又放下來了。


    耳堵的材質很特殊,又是夜光的。


    很透亮的顏色。


    看來這50萬花的挺值的。


    當初他就是覺得柳樂人的耳垂很薄,如果有個裝飾絕對好看。


    而且,他致力於在柳樂人的身上留下他的影子。


    讓他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想到自己。


    很顯然,這樣做已經有了效果。


    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裏有他。


    柳樂人忍無可忍,推了他一把。


    “不睡覺盯著我幹什麽。”


    “這麽黑,你怎麽知道我在看你?”


    “我又不是植物人,當然感受得到,而且你的呼吸,離我太近了。”


    “是嗎?”蘇時硯不信,伸手摸了摸柳樂人的耳垂。


    確實很近。


    不過他不退反進,把頭靠在柳樂人的肩膀上。


    “沒辦法,這個床太小了,而且被子很薄,不挨著有點冷。”


    這個借口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柳樂人沉默。


    但是旁邊的人顯然沒打算放過他,歎了一口氣,“我一點瞌睡都沒有,怎麽辦?”


    柳樂人沒好氣的說道:“閉上眼睛,閉上嘴巴。”


    但是他說完這句話,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他還以為蘇時硯生氣了,想著用什麽話找補。


    對方猛然開了口,“不行,我試過了,腦袋很清醒。”


    柳樂人抿了抿嘴,鼻腔裏發出一聲粗重的出氣聲。


    “行了,別為難自己了,也別為難我了,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還是這麽親密的姿勢。


    好像不說點什麽,對不起這麽曖昧的氛圍。


    蘇時硯扣了扣他的手心,“你想不想我?嗯?”


    柳樂人嚇得再次甩開對方的手,“你胡說什麽?”


    “沒胡說,我就問問,你想還是不想?”


    “不想。”


    “一點都不想嗎?還是說,你心裏想的隻有追風?”


    “追風在周家不安全,我掛念它是應該的。”


    “那你做夢夢到它沒?”


    “夢到了。”


    “那有沒有夢到我?”


    柳樂人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他喉嚨一緊,說不出來一個字。


    那枚耳釘確實厲害,這一個星期,他做了四個夢。


    除了第一次夢見追風,之後都是蘇時硯。


    明明對方說了是概率問題。


    關鍵是這三分之一的概率也太大了。


    看他半天不說話,蘇時硯頓時來了精神,“夢見我了是不是?”


    “嗯,夢見了。”


    “那就是想我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放屁。”


    這還是蘇時硯第一次聽他爆粗口,還挺新鮮的。


    他調侃道:“我們的乖寶寶也爆粗口啊。”


    “誰是你寶寶?”


    “你呀。”


    “滾蛋。”


    “那不行,我得留下來。”


    “那你閉嘴。”


    蘇時硯知道再說下去,要給人惹毛了。


    他乖乖的順毛。


    “好了,不逗你了,你睡吧。”


    柳樂人舒了一口氣,他翻了個身,趕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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