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發著最弱的聲音道:“姓……姓楚的那……那個小子呢?”


    “老人家,我在這。”


    楚烈雖然還弄不清楚怎麽回事,但已猜出了大概,他俯身望著老白。


    湧出一口鮮血,老白嗆咳了數聲,才用失神的眼睛望著楚烈道:“小……小子,咱……


    咱家姑娘就……就交給你了,你……你他……他媽的若……若是有半點對不……對不起她,我老……老白做……做鬼也會來找你……知……知道不……”


    楚烈亦被老白這份忠肝義膽給感染了。


    他流下兩行英雄淚,硬聲道:


    “您放心,楚烈不是薄幸男子。”


    老白苦笑一下,道:


    “我……我看得出……出來,既然……既然這樣,我……我也可以安……安心閉……閉眼了……”


    老白話一說完,頭一歪,人已含著微笑斷了氣。


    而花揚雪已經哭成了淚人,久久無法停止。


    王飛已可確定“火雷堡”的堡主雷明遠,是讓“血輪回’刺殺的。


    江湖傳言總是如水麵上的漣滿,一圈圈的以極快的速度散播。


    所以在第七天他趕到了“火雷堡”,同時以他特殊的身份受到了禮遇,而能開棺驗屍。


    望著雷明遠致命的一劍,王飛心裏簡直有如萬蟻在咬般難受。


    因為整個江湖都知道王飛立下了重誓,一定要抓到“血輪回”不可。


    而現在“血輪回”竟又犯案,這不僅是擺明了要與他挑釁,根本是在恥笑他的無能。


    所以王飛變得更陰沉,更讓人不敢與他接觸了。


    他研判再研判,卻找不出是誰買凶殺雷明遠,打聽再打聽,就是沒有一點風聲,有誰為了雷明遠的死而大肆慶功?


    他失望了。


    也更為這一次“血輪回”成功的殺人而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線索而懊惱。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自殺人的人怎麽會沒有“動機”?


    其實也難怪他理不出頭緒,找不到線索;因為這一次小飛俠殺人是免費的,而且也不是江湖人士所托。


    所以無怪乎王飛查遍了各錢莊,也查不出有誰在這段時間有大量的金錢出入,問遍了所有江湖同道,也沒人為了雷明遠的死而鑼鼓喧天。


    他一個人無聊的坐在臨街的酒樓裏喝著問酒。


    突然他看到了遠處城門口吊著三盞紅色的燈籠。


    王飛一怔,已經想起那個神秘的老頭。


    “難道這會是聯絡我的?”


    王飛起身丟下酒錢,就朝著城門走去。


    果然,他老遠就看到一個男人站在城門口,手裏拿著一塊紅布。


    來到這個人麵前,王飛看了對方一眼,道:


    “我是王飛。”


    那個人收起紅布,丟下一句“今夜二更此地見”,入就轉身離去。


    王飛呆了一呆,便又回到酒樓。


    這個神秘老頭到底是誰?“


    他怎麽有那麽大的勢力,好像每一個城鎮都有他的黨羽?


    自酌自飲,王飛更想不透的卻是人家怎麽會拿出這麽一大筆銀子,而要自己去對付“血輪回”,奇怪的是看那個老頭的樣子,對“血輪回”似乎知道得很多.卻又偏偏一點線索也不提供自己。


    他與“血輪回”有仇?


    他既有這麽大的勢力,又為什麽不自己去對付“血輪回”?


    王飛愈想愈心煩,想到後來他幹脆不想了,隻是低著頭喝著酒。


    再偶一抬頭的時候,他已看到城門口那三盞紅色的燈籠已經不見了。


    今天晚上非得好好盤問一下那老頭不可。


    王飛打定了主意,賭氣似的把剩下的半壺酒給全倒進了肚子裏。


    就在王飛將醉未醉、半醒半醉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一男一女,男的俊逸,女的豔麗,一同進了這間酒樓。


    “小飛俠!”


    王飛跳了起來大叫著。


    剛上樓,小飛俠猛然聽到有人叫著自己,正循聲去找,王飛已如大鳥般衝了過來。


    小飛俠心裏正發苦,王飛已一把摟住他,又是拍,又是打的,好不親熱。


    也難怪,他鄉遇故知嘛!


    更何況王飛這個人一向沒什麽朋友,能夠在這裏與小飛俠不期而遇,他當然也就樂得像個猴子似的又蹦又跳了。


    “好啊,我說你小子跑到那去,滿春園一別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你,原來……”


    瞅了一眼薔薇,王飛又道:


    “原來有了美人為伴,當然就忘了我這個朋友了!”


    小飛俠臉上的表情跟個苦瓜沒什麽兩樣。


    他歎了口氣道:


    “這是薔薇,這是王飛,哦!我……我的朋友。”


    薔激笑了笑,點了點頭。


    王飛也大笑道:


    “來,來!咱們一塊坐,我正好一個人喝著問酒,都快憋死了。”


    萬分無奈,小飛俠隻得和王飛共用一桌。


    又點了幾道菜,要了一壺酒。


    等酒菜上齊後,王飛舉杯道:


    “兩位是怎麽認識的啊?可否說來聽聽,以增酒興。”


    王飛本有醉意,他當然沒注意到薔薇的臉色已經變了。


    悄悄的在桌下捏了一下薔薇的手,小飛俠笑著說:“王兄,你怎麽連小弟的玩笑也開起來了?”


    怔了一下,王飛仿佛也想到和薔薇初次見麵,實在不適合說話太過無忌諱。


    王飛尷尬一笑,率直道:


    “我認罰,我認罰。”


    語畢,已經一仰脖子幹掉了杯中酒。


    想到了什麽,王飛突然道:“喂!那天你在滿春園,最後怎麽了?那老鴇沒對你怎麽樣吧?”


    想不到這王飛還真是那壺不開偏提那壺的人。


    好在小飛俠在薔薇麵前片沒有什麽隱瞞,否則若碰上薔薇也是個醋壇子,那麽王飛這一番話,恐怕馬上就要引起大戰了。


    小飛快想到那天,不覺埋怨道:


    “還說呢!王兄一去不返,害得我一陣好等。”


    “抱歉,抱歉!”王飛連忙道歉:“那天我在那裏突然發現到一名朝廷通緝的江洋大盜,於是來不及通知你,就一路跟蹤出去,真是罪過,罪過!再罰我一杯。”


    說完,王飛又是一杯飲盡。


    “王先生是做那行的?”


    薔薇忍不住的插口問。


    王飛嘿嘿一笑,瞄了一眼小飛俠,得意退:“薔薇姑娘何不問他?”


    薔薇轉過目光,小飛俠隻好簡單的把王飛的職業說了一下。


    這下子可把薔薇給聽傻了。


    偏偏王飛接著又道:“我現在隻有一個心願未了,如果逮著了那個‘血輪回’,我就可以退休了。”


    一句話,薔薇立刻臉色慘白,怔怔的瞪著小飛快。


    小飛俠露出一抹苦笑:“王兄最近可有什麽線索?”


    提到“血輪回”,王飛立刻愁容滿麵。


    王飛又幹了一杯,方道:


    “媽的,這個家夥簡直存心和我‘標’上了,江湖中人人知道我在緝捕他,他居然不消聲匿跡乖乖的躲在女人褲襠下,竟然還在不久前做了‘火雷堡’堡主雷明遠。孰可忍孰不可忍,我要遇了他,若不拆了他一身的骨頭,我這王字就倒過來寫。”


    薔薇的臉更白了。


    小飛快卻若無其事道:


    “王兄還真會說話,你這王字倒過來寫,還是個王呀!”


    一怔,王飛一怔之後竟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王飛正色道:


    “兄弟,今天晚上我就有了那‘血輪回’的消息。媽的,隻要我多知道一點,我就不信那王八蛋還能縮在那個洞裏不出來。”


    左一個他媽的,右一個王八蛋,小飛俠被罵得啞口無言,更不能發作。


    他隻有忍著道:


    “怎麽說?”


    “奇怪不?前些日子居然有人出了二百萬兩銀子,要我去抓那‘血輪回’呢!”


    “有這種事?”小飛快一顆心簡直要跳了出來。


    “怎麽不?”


    於是王飛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這下子小飛俠直覺得胃裏一陣翻攪,險些把剛才吃進去的東西給吐了出來。


    “兄弟,你怎麽了?”


    王飛看到小飛快臉色難看,不覺關心的問。


    “沒……沒什麽,大概空著肚子喝酒的關係。”小飛快搪塞過後道:“這麽說那個人和你約好今晚二更了?”


    王飛點點頭道:


    “沒錯,兄弟,你可願陪我去?”


    小飛快差點連杯子都握不住。


    他連忙道:


    “不,不!那個人既如此神秘,我若在場,豈不惹人疑心。”


    “嗯,言之有理。”王飛點頭道。


    有個大頭鬼的理!


    小飛俠心裏暗自道:“我若去了,豈不弄得張飛打嶽飛,打得滿天飛了。


    月卜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小飛使此刻當然沒有一點點喜悅的感覺。


    因為他來赴的是一個未卜生死的約會,而不是少男少女們偷偷的相見。


    月亮剛升起的時候,小飛俠就來到城樓上。


    而城樓上麵早已有一個人背對著他,望著城外,一身灰衣,個子不高的仁立了一會兒。


    ‘你來了?”


    小飛俠來到那個人的背後,那人就像背後長有眼睛似的。


    “我來了。”小飛俠回退。


    霍然轉身,那個人竟是“虎爺”。


    虎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小飛快,似欲把他看穿一樣。


    小飛快低著頭,竟然不敢抬眼看著對方。


    “沒想到你還會找我。”虎爺聲音裏帶著冷峻,道:“也虧你還記得組織裏聯絡的暗號。”


    原來小飛快當知道虎爺就在附近後,他便找到了聯絡人,大一步約了虎爺在此見麵。


    “虎爺!”小飛快喊了一聲,又猶豫半晌方道:“這幾年我已替你殺了不少人,難道你不能放過我?”


    虎爺冷哼一聲道:


    “不是我絕情.是規矩,是這一行的傳承。要知道隻要一腳踏進了這個組織,那就永遠不可能回頭,更何況你是我們裏麵的佼校者。”


    小飛快聲音透著哀求,道:


    “我可起毒誓,永遠也不泄露組織紙的任何秘密。”


    見對方沒作聲,小飛俠接著又迫:


    “虎爺,我知道您隻要點個頭,我就可以自由了,你何忍?”


    虎爺還是沒說話。


    小飛俠急了。


    他雙膝一屈,人已跪了下去。


    眉軒一皺,虎爺冰冷迫:


    “你真的要脫離我們?”


    小飛俠忙不迭的點頭。


    “好,我成全你,不過你得替我辦妥最後一件事情。”


    小飛俠心中一喜,連忙迫:


    “你請吩咐。”


    “替我殺二個人。”


    小飛俠涼了。


    他惶恐迫:


    “虎爺.我就是厭倦了殺人.所以才有離開您的念頭。”


    冷笑一聲,虎爺道:


    “厭倦了殺人?你當我是白癡?雷明遠不是你殺的嗎?”


    ‘用卜……那不一樣,雷明遠有該死的理由,而且也不是有人買凶的。”


    “是嗎?為了那個叫薔薇的女人?”


    小飛俠真正感到恐慌了,因為他怎麽也沒想到對方竟然什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做為一個殺手,居然不懂殺手不能談感情不能有拖累的規矩?)


    “我已答應了你,要離開這個圈子可以,但必須替我除掉這兩個人,否則你自己或許尚能自保一時,那個叫薔薇的女人可是一個普通人。”


    小飛俠現在除了點頭外,麵對這麽一個可怕的人,他已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您要我殺誰?”


    想了一下,虎爺道:


    “現在還沒到時候,到了動手的時刻我自會派人通知你。”


    小飛俠站了起來,懾懦道:


    “那麽王飛那裏……”


    “這你不用擔心,我若要提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還用等到現在!”


    “我不懂。”


    “你當然不懂。”虎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那麽我走了。”


    虎爺沒說話,他隻定定的望了一會小飛俠,然後擺了擺手。


    小飛俠回到客棧,就見到薔薇一臉焦急的仰首翹望。


    她一見小飛俠進來,就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的抱著他,仿佛一鬆手他就會飛走似的。


    “你……你們談妥了?”仰起頭,薔蔽悄悄的問。


    小飛俠回她一個微笑,道:“要不然我還能安然回來嗎?”


    “真的?他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放你?”


    小飛快沒敢說出實情,隻道:“總是師徒一場,動之以情,人非草木,還有什麽談不開的?”


    薔薇臉上立刻浮現驚喜,高興道:“這麽說來,以後我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點點頭,小飛俠道:“不錯,我們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隻要我不再殺人,就算王飛也抓不到我。”


    “你在說我啊?”


    小飛俠和薔激立刻分開。


    而這時王飛已跨進房,大聲道:“你們小倆口在說我什麽/’薔薇滿臉羞澀,卻掩不住一種再沒壓力的喜悅,竟然對王飛道:“我們在說王大哥怎麽還沒去赴約會?”


    哈哈一笑,王飛有些受寵若驚的朗聲道:“我正要去,先過來和你們招呼一聲!”


    二更,城門口。


    王飛來了一會就看到一頂軟轎直奔向自己這個方向。


    轎子停了,停在王飛的麵前。


    “閣下還真準時,我還怕你酒喝多了,睡過頭哩!”掀開轎簾子,虎爺一麵出來,一麵道。


    王飛眯起眼,他皮笑肉不笑道:“有你這位活財神相約,我怎敢遲到!”


    “嗯,說得也是,有人送銀子給我,就是用爬的我也爬來,哈哈!”


    對人家這種不著痕跡的挖苦,王飛略有溫色,冷冷道:“未知相約何事?”


    虎爺笑聲一收,目射精光道:“當然是為了‘血輪回’之事。”


    “我正在全力查緝。”王飛道。


    “可是卻沒進展。”虎爺接著說。


    王飛窘迫的辯道:“你知道的,為什麽不提供給我?”


    想了一想,虎爺道:“中秋夜嶽陽城,你可找到你要找的人。”


    算算日子,王飛道:“隻剩下十天的光景,你能保證‘血輪回’到時候會出現?”


    虎爺瞪了他一眼,道:“我總不會拿我的銀子開玩笑吧!”


    想想也是,王飛也就不再多問。


    在他離開後,虎爺嘴角升起一抹難言的笑意,那笑容給人的感覺竟是那麽的可怕。


    王飛興衝衝的回到客棧,他直接衝到小飛俠的房間,卻見店小二在裏麵整理著用具。


    他傻了,立刻抓住店小二問:“我的朋友呢?”


    “走了。”


    “走了?”王飛簡直難以相信。


    “是啊!連房間都退掉了。”


    想起了什麽,店小二道:“你可是姓王?”


    “不錯,是不是我朋友有什麽話留給我?”


    “他們是有留話,不過卻是簡單的四個字‘後會有期’而已。”


    王飛實在搞不懂小飛俠為什麽會匆匆的不告而別。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好像在拿熱臉蛋去貼別人的冷屁股一般。


    小飛快當然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因為就在王飛離開客棧的時候,他就收到了一項指令。


    他沒想到虎爺第一個要他殺的人居然會是個女人。


    花揚雪,女,二十歲。


    籍貫:開封人氏,父母雙亡。


    武功:精通,屬於高手。


    住址:黃安縣城北一處背山麵水之農舍。


    看完了這簡單的資料,小飛俠就立刻帶著薔移動身。


    經過一番唇舌,他終於說動薔薇,而把她寄托在“搖鈴老人”李濤的住處。


    薔薇縱然千百個不願意,然而為了小飛快的行動方便及無後顧之憂,她也隻有含淚與他分毛。


    上弦月彎彎的,如少女誘人的新眉。


    小飛俠如鬼魁般位立在竹林裏已好長一段時間。


    他的眼睛始終沒離開過竹林外那一間農舍,窺伺著屋內人的動靜。


    遠遠的,他看不清楚屋裏人的麵目,隻知道裏麵有一男一女。


    女的自然是花揚雪,男的小飛俠懶得管,也懶得想。


    畢竟他的目標隻是花揚雪而已。


    終於他等到了兩間屋子的燈全熄了,再過了一會兒,小飛俠算算應該是人們睡熟的時候了。


    拿出一條黑巾蒙上了口鼻,小飛俠如編幅般低空竄掠過去,毫無聲息的。


    在花揚雪的窗子外麵,小飛俠又屏息凝聽了一會兒,然後長劍一挑,人已狸貓般進了屋裏。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熟。


    小飛俠躡足來到床前,幾經猶豫,還是把劍舉了起來。


    他不想殺人,尤其不願在這種情形下殺一個和自己素未謀麵的女人。


    但是當他想到若不殺了這個人,他永遠無法脫離那個殺人的組織,那麽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必須要殺更多的人。


    想到這,他的劍已刺了出去。


    然而,他刺空了。


    就在他一劍刺空的時候,床後麵已一縷指風彈了過來。小飛俠心頭大駭,身體飛快一旋,避過了那縷指風。


    黑暗裏一條纖瘦的人影已掌腿同出,從床後麵轉了出來攻向小飛俠。


    一上手,小飛俠就感覺到這個女人已不隻是高手,簡直可以稱做技擊的行家。


    令他更想不透的和卻是人家似乎早有防備,正張著網等待著自己衝進來。


    驚歸驚,小飛俠手下可不敢怠慢。然而對方的確是太厲害了,小飛俠竟然連人家的一片衣角也未碰到。


    就在此時,房間“碰’:的一聲讓人撞了開來。


    而小飛俠藉著射進來的月光,他看清了來人竟是楚烈。他慌了,同時也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今天晚上刺殺的行動已完全失敗。


    楚烈一進門就挺劍刺向小飛俠。


    在這兩大高手夾擊之下,小飛俠唯一的念頭就是逃走。


    長劍拚命一揮,趁著逼退對方的時候,/j’飛俠一個急竄,人已從窗戶外飄了出去。


    他拚命的狂奔,但是後麵的楚烈卻一步也不放鬆的緊緊跟著。


    也不知跑了多遠,當小飛俠回頭察看,發現楚烈竟然已離自己不及五丈的距離後,他險些被地上的石頭絆倒。


    “朋友,你跑不了的。”


    對於楚烈在後麵的喊話,小飛俠理也不理。他可是心知肚明,隻要讓這姓楚的追上,一場惡鬥之後,自己必然會泄露了身份。


    而一個殺手若泄露了身份該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情,就算他以後洗手不幹了,恐怕也難逃被緝捕的命運。


    這是一條河,一條寬約裏許的大河。


    當小飛快跑到河邊後,他的心中不覺泛起一股又酸澀又難受的寒意。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也隻有真正遇到這種狀況的人,才會明了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悲哀。


    楚烈挺劍已來到小飛快的眼前。


    他笑得有絲得意追:“朋友,你總不會跳到河裏去吧?這麽湍急的水流,再會遊泳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小飛使沒說話,他長劍橫在胸前,一付戒備的樣子。


    楚烈搖搖頭道:“我很奇怪,你既敢行刺,為什麽不敢以真麵目示人?難道你是一個殺手?大風會請來的殺手?”


    小飛俠還是沒說話,不過他眼睛骨碌碌的一陣亂轉,心裏在想著如何脫困。


    冷笑一聲,楚烈道:“不管你是誰?今天晚上你是跑不了了,是乖乖束手就擒呢?還是想拚戰一番再被俘?”


    楚烈說得一點也不誇大,因為他是楚烈。


    倏然小飛俠已經發難,在他認為最好的時機裏。


    楚烈目光一凝,亦揮劍而出。


    因此兩條人影立即纏鬥在一起。


    人快,劍更快。


    黑夜中,但見劍光閃閃,早已分不清誰是誰了。


    用劍的人對天下各門各派的劍招多少都曾涉獵。


    在楚烈一套“朝來寒雨晚來風”一上手,小飛快已知道對方在劍術方麵的造詣已超過自己。


    他拚命的阻擋、抗拒,就是不敢使出自己的殺人絕招。


    也因此他的苦頭可吃大了,要不是楚烈舊創未愈,功力大打折扣,恐怕小飛俠老早就挺不下去了。


    楚烈的劍勢愈來愈淩厲,小飛俠也愈來愈感到氣弱力衰。


    就在一個返劍不及的情形下,小飛俠左脅已被劃過一道口子。


    “你還要頑強抵抗嗎?”楚烈一劍得手冷哼諷道。


    突然


    小飛俠手中長劍幻做一道電閃,隼利無比,銳不可當的擊向楚烈的咽喉。


    楚烈想都想不到敵人太即將落敗的時候,會有如此駭人的劍招出現。


    急切中他拚命的返劍自救.同時人已在極大的回旋扭力下疾退一丈。


    他是躲過了小飛俠致命的一擊。


    可是卻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當他脫口減出“血輪回”三個字時時,小飛俠已返身來到河邊“噗通”一聲,一頭栽進水裏。


    “是他,是他?”


    楚烈望著黑黝黝卻洶湧的河麵,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語。


    此時河水湍急,那裏還看得小飛俠的影子。


    一燈如豆,人影兒成雙。


    楚烈回到住處,花揚雪立刻為他準備好茶水,陪坐在旁邊。


    一口氣灌進半壺茶後,楚烈撇嘴一笑道:“嗯,好茶,好香的茶!”、“別貧嘴。”花揚雪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快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呀!”


    楚烈於是簡略的說了一遍剛才發生的事。


    楚烈又驚歎道:“你絕猜不出剛才那個蒙麵人是誰?”


    “是誰?”花揚雪奇道:一難道不是大風會的人?”


    “當然不是,否則有什麽稀奇的。”


    “你到底說是不說?不說拉倒。”


    見花揚雪嘟起嘴,楚烈可不敢再逗她了。


    “血輪回。”


    “你……你是說‘血輪回’?”花揚雪驚道。


    “沒錯。”楚烈正色道:“想不到大風會的人居然這麽狠毒,請來了江湖第一殺手來對付我們。”


    花揚雪臉色陰沉了下來。


    “怎麽啦?就算是‘血輪回’,也用不著這麽擔心,莫忘了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還怕了他不成?”頓了一頓,楚烈又道:“更何況他已吃了我一劍,自己投了河,是生是死還不知道。”


    花揚雪沉默許久,突然抬眼道:“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心中一跳,隱約覺得有什麽大事,楚烈道:“你說!”


    “‘血輪回’有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


    花揚雪的話差點沒把楚烈震暈過去。


    他結舌道:“你……你說什麽?”


    歎了一聲,花楊雪道:“我說‘血輪回’很可能就是小飛俠。”


    楚烈“畔”的一聲站了起來,就差一點把桌子撞翻。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本來這件事情我想一直瞞著你,因為我不能出賣一個人,但是現在既然‘血輪回’能來殺我們,就是他先不仁,也就不能怪我不義了。”


    楚烈實在被花揚雪弄糊塗了。


    花揚雪苦笑道:“你真以為我是神仙,可以找到世上任何人?當你把小飛快的資料給我時,我之能很快的答覆你,那是因為我恰好認識他。”


    楚烈靜靜的聽著。


    花楊雪又道:“事實上他之所以成為一個殺手,也是我造成的。”


    花揚雪便細細述說與小飛俠結識的經過,原來她就是蘭花,當日小飛俠在叢山峻嶺裏碰到的那個美若仙子的女人。


    聽完了花揚雪的敘述,楚烈整個人呆怔了好半天。


    花揚雪歎道:“在當時那種狀況下,我隻能安排他去投靠虎爺,要不然以他的條件,除了餓死一途外,是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


    楚烈仔細的把對方的話想了一遍。


    他亦隻能苦笑道:“這也不能怪你,若沒有你,他還不一定能活得下來。不過,又怎見得他就是‘血輪回’呢?”


    “照出道的時間看來,應該錯不了。”


    想了一想,楚烈又問:“那這件事你又為什麽拖到現在才講呢?”


    “以前我們並不熟識,當然沒必要告訴你。”


    “那麽你和‘虎爺’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為什麽現在又肯說出這個秘密呢?”


    閉上了眼睛,花揚雪似乎在整理著思緒。


    一會兒她睜眼道:“‘虎爺’和我父母是至交,雖然後來我父母發現到他真正的身份是殺手組織裏的頭頭,而從此不相往來。但念在舊情,我是絕不會泄露他的秘密。”


    “你現在又說了出來,是為了什麽?”


    花揚雪有些憤慨道:“一個殺手要殺人,必須要經過他點頭,那麽他都能殺我了,我還顧念什麽?”


    楚烈想了一想,道:“如此一來‘虎爺’豈不把你恨之入骨,必殺你而不罷休!”


    冷冷一笑,花揚雪說:“大家就豁開來玩,像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活在世上也是一個禍害。”


    話鋒一轉,花揚雪歎道:“其實我是兩年前方從父母那知道虎爺真正的身份,如果早知道,或許我也不會把小飛俠送到他那。唉!這一切莫非天意?兄弟兩人,一個是官,一個是殺手,這結局我想都不敢去想。”


    心裏也是萬念交集,楚烈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對方,道:“或許小飛俠不是‘血輪回’,也或許他根本不是我胞弟。”


    明知道許許多多的跡象已擺明事實,楚烈也知道這麽說是自欺欺人,但除了說這連自己聽了都覺得好笑的話外,他還能說什麽?


    花揚雪歎道:


    “不管小飛俠是誰?他現在讓你逼著投河,倒讓人為他開始揪心。”


    楚烈一聽花揚雪的話,一張臉立刻變得慘白。


    他想也不想,返身就要出門,花揚雪拉住他手,道:“現在再去又有什麽用?”


    “不,我一定要去。”


    楚烈一甩她的手,衝出了門外。


    他開始拚命的狂奔,也開始大聲的嘶吼!


    一想到自己親手把弟弟傷了,又逼到河裏,楚烈就有一種幾欲發狂的衝動。


    他隻能藉著奔跑、藉著嘶吼來消除心中那種愧疚與仟侮。就如同有的人以殘害自己身體來得到發泄一般——


    雷霆六月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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