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昏暗的小房間裏,一個躺在榻上的女人雙手緊握著被褥,咬著牙,不斷的從牙縫中貪婪的呼吸空氣,發出一陣陣沉悶的呼吸聲,頭上不斷流下豆大的汗珠。


    “媳婦,要生了是不是?”


    旁邊的男人快步走過來,抓著女人的兩個手腕,急切的低下頭來麵朝女人問道。


    那女人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把嘴張的老大,顯然已到了臨盆生產的臨界點。


    “梅婆子,快來!”


    男人轉頭朝屋外大喊了一聲,隨即一個身形有些佝僂的老嫗便挑著簾子走了進來,跨過門檻,蹣跚的走過來兩隻手端著一個印花的陶瓷盆子,裏麵裝有水,旁邊搭著一個布條。


    “梅婆子,就拜托你了!”


    說著,男人掏出了早在口袋裏準備好的一個紅包,不由分說的直接提起梅婆子的衣服往口袋裏麵塞。


    梅花婆子見狀也是直接眯起眼睛,魚尾紋都揚了起來,嘴角向上勾露出那發黃的牙齒,額頭上的紋也直接擠成了川字形。


    “放心,肯定會順順利利生出來一個大胖小子,或者是一個白嫩女娃。”


    “海峰他媳婦,你可要挺著點喲,來放平穩,躺著。”


    梅婆子把那一盆水端在女人旁邊,拾起那布沾了點水,往那女人額上脖頸上都擦了擦,隨後才正式開始到那雙腿之間掀起被褥接生。


    遠處櫃子上那一點火光不斷躍動,微熱的橙光想要填滿整個房間,但是周圍的黑暗讓它看起來是那麽的渺小,不一會兒便要把那光吞進去似的。


    那男人走過去挑了一下,旁邊放在油裏的棍子添了點火,那火光立刻挺起身子,比先前更旺了。


    “啊!嗬嗬!”


    女人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緊緊抓著兩旁蓋住整個身體的被褥,更大的汗從額上滑下,就連手臂上也滿是被火光照到反光的汗珠。


    最後像突然沒了力氣一樣,女人整個身體便不再發力,向上仰著的頭部也沉沉的倒在榻上麵,又是一開始的不斷喘著氣,胸口的被褥不斷浮動。


    梅婆子在裏麵搗鼓了一陣,終於是把那啼哭的嬰兒接了出來,肚臍已經結紮向外凸著,但是看臉色十分難看。


    那女人原本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側過頭大口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要自己瞧瞧那孩子,但是梅婆子站在原地躊躇不安,似是不知怎麽交代。


    男人一把從梅婆子手上拿過那嬰兒,邊看邊把那嬰兒遞給女人,女人也伸出雙手,看著那蜷著身體的嬰兒朝自己慢慢接近,想要安穩的接下他。


    等拿近一看,發現那嬰兒的臉竟是十分腫大,完全失去了初生嬰兒那白淨的小臉,像極了一個類人猿,十分醜陋。


    但女人還是流著淚抱了那孩子,看著在懷中不斷的嬰兒。


    “要我說你們把這孩子給丟了吧,或者溺死,再去廟裏祈禱一番,這事就過去。”


    男人一直看著妻子,那女人也轉過頭,帶著哭腔,一直要堅持,不丟棄自己的孩子,畢竟這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骨肉,怎麽能這麽隨意丟棄呢。


    “唉,先前有幾家像你們這樣,這是不是沒有根的,之前別家也生過,但那孩子好像不聰穎長的就像憨傻了一般,長大後好幾個被野獸叼了去,還有幾個跌進池塘裏淹死了,與其這樣,為何受罪呢。”


    女人依舊不斷啜泣著搖了搖頭,男人看到後也轉過頭朝著梅婆子搖了下頭。


    兩人出了房間梅婆子立刻拽住男人手腕說道。


    “海生啊,我知道你心軟,看不了媳婦兒受這麽多苦,一直隨了你媳婦的願,但是這根可不好啊,我觀那孩兒是個憨傻的種,再生一個沒有什麽不好的。”


    男人依舊是搖了搖頭,梅婆子見狀也不再勸不斷的歎著,便走了去…


    此刻,卓矢正在挨家挨戶的敲一下門,本來想的是看看有沒有人住在裏麵,問一下這裏的大體情況,順便打聽一下近來有沒有外人進入。


    但敲了好幾下都沒有響,於是便敲下一家,有點不耐煩了於是就用手拍了幾下,那木門竟然就腐朽般的倒了下來砸在地上,自下而上掀起一片塵土,這讓卓矢傻了眼。


    看了一眼接口處已經爛的不成樣子,已經接不回去了,索性吹著口哨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這裏。


    “這裏都沒有人啊,跟個死人村一樣,讓人心生膽寒。”


    薩貝達在前麵說著,但沒有絲毫害怕,語氣十分平淡,見四下無人,便隨便打開一戶人家的門走了進去,開始觀察起來。


    地上泥濘不堪,一旁擺著許多破布鞋子,落了塵土,還粘著一大一小的已經幹巴的泥土塊。


    “這個房間整的跟豬圈一樣,亂七八糟的,難道他們不嫌髒嗎?”


    卓矢見到房間裏的景象,皺著眉頭,即使沒有潔癖也被這裏的景象震驚到了,四處都是塵土,上麵懸著的燈也已經碎了,地上還能看見玻璃碴,這是有多久沒打掃了。


    這一出去還能看見對麵那好幾道木門,十分擁擠,看起來十分不舒服,建的跟蜂巢一樣,但裏麵沒有茅廁,整體就像是一個工人住的屋子,比集裝箱還集裝箱。


    “看來這裏沒有什麽,去別的地方看看吧,走到盡頭或許會有一兩個人。”


    兩人並著走了出去,拐了一圈,便順著房子之間的間隙,朝著瓢蟲趴的位置擠了過去,但是好幾次都是死胡同,浪費了許多時間,而薩貝達也不想直接把這裏毀掉,畢竟萬一有人住呢。


    薩貝達已經不耐煩了,正走著,卓矢看著旁邊的建築,思考著一些東西。


    突然感覺手腕被人握住了一般,扭頭一看正是薩貝達,隻見他蹲了下來,隨後一個發力,就接躍起十幾米,就帶著卓矢一起向著上麵跳去。


    “我靠。”


    這突然的一下,快要把卓矢的魂都給拽飛了,最後倒是有驚無險的落在房子的瓦礫上,索性比較堅固。


    卓矢手腕被拉著,現在被剛才突然的一下直接給整吐了,身體傾在一旁幹嘔著,好幾次差點腳滑掉下去,還是薩貝達拉住了他。


    “你就不能換個別的方式嗎?就我這小身板承受不了這些。”


    忍住身體的不適,卓矢手臂貼著嘴唇朝旁邊薩貝達說道。


    而薩貝達則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後提醒了一番卓矢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強烈的不適,所以要忍一下。


    卓矢頓感不妙,但是已經晚了,身體又被薩貝達抓著連跳了好幾個屋頂,然後隻感覺身體軟軟的,已經被這離心力給震的不行了。


    等安穩落到地上的時候,卓矢則是像個賴在原地不走的孩子一樣,直接無力的癱在地上,手還被薩貝達抓著,側過身便真吐了起來。


    等搖搖晃晃站起來時候,手也被鬆開,薩貝達此時正看著風景,頭偏向一旁,若無其事的樣子。


    卓矢也不想說什麽,隻感覺心髒隨著那幾下晃動漏了好幾個拍子,現在必須要緩一緩,身體發涼,剛才那幾下真的像是要見了閻王一般。


    抬眼看向前麵,發黑的視野恢複了明亮,隻見那高高的山上似乎有著一個類似於寺廟的樣子,寬厚的青石台階隨著山體坡度變得陡峭,不斷排列往上。


    那山不算太高,但是總感覺有些霧氣,圍在上麵,明明最近都並未下雨。


    現在他們站在村子與山的中間處,旁邊光禿禿的,沒有一絲雜草,地已經被踩的十分結實。


    算是薩貝達還有點良心,見卓矢站不穩,便攙扶著,拉著他一塊向前麵走去。


    每上一個台階,那邊的烏鴉便都圍了上來,落在旁邊的樹上,那發紅的眼睛盯著正在攀爬的兩人。


    烏鴉的出現在一些地方,寓意著死亡和哀悼,是不祥的象征,而被這麽一大群烏鴉盯著,卓矢心中也直冒寒。


    總感覺自己像是被裝在棺材裏的人一樣,旁邊那些無聲的烏鴉便是穿著黑色西裝默哀的人們。


    向上不斷走著,機械式的不斷踏在石板上,下麵的石板充滿了滄桑的年代氣息,突然有一種感覺,就像自身已經穿越回了古代,正在迎接皇帝登基的大臣一樣。


    旁邊的烏鴉隨著不斷的攀升的兩個人,便忽的張開翅膀,飛到相對較近的樹上,依舊用烏黑發亮的喙和猩紅的眼睛盯著兩人。


    瓶子裏的瓢蟲也不斷的向瓶口爬去,方向正是山頂的正上方,艾米麗應該就在那裏了,隻要找到她,並且帶她回去就可以了。


    終於是踏上了山頂,也見到了那一龐大的建築物。


    建築的牆壁是紅顏色的,其樣式是用的是榫卯結構,下麵的基石壘的很高,是用一塊一塊大石頭壘的一層底,顯得端莊沉穩。


    而銅製的鼓包就在朝裏打開的門上,乍一看有點像古代皇城城門的樣子。


    跨過門檻,突然瞧見裏麵有許多珠寶般的東西,裝橫不算太華麗,但是全都是看起來十分有價值的東西,除此之外,裏麵還有兩個人。


    一人是一個老人,穿著破布衫,拄著一個拐杖,身形佝僂地隻手背在後麵,不斷瞧著另外一名短發男子在桌子上手中的動作。


    另一個人看上去是一個男人,旁邊雕的不算精美的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單肩的醫療包,因為上麵是十字形的圖案圖案。


    薩貝達看見那兩個人,於是提了提手中的瓶子,那瓢蟲趴著的地方赫然對著的是那個年輕人。


    於是走了過去,那老人也看見他們兩個,急忙轉過身,木杖杵在地上的聲音回蕩在上方的穹頂,花白的胡須,因為脖子向前傾了太多,而導致那花白銀絲的胡須到了胸口處,看起來活像一個老乞丐。


    皮膚粗糙沒有任何光澤,上麵的黑點就像是一個能吸收周圍光線的洞一樣,照在身上沒有任何的反光,就那麽平平無奇落魄無比。


    “請問二人來這是幹什麽,還請恕我不能接客的罪。”


    沙啞的嗓音從老者喉嚨中磨出來,感覺就像是骨骼摩擦而產生的聲音一般。


    “老頭子,我們來找一個人,從外麵來的人。”


    聽到回答後,老人回過頭,用汙濁的眼睛看了眼正在專心於桌子上東西的青年人,隨後說道。


    “這位小夥子是最近來到這裏的,應該就是你要找的人吧,他人很好,想要幫助我們,但是早已無力回天。”


    卓矢看了一眼薩貝達,又看了一眼那個青年,艾米麗聽起來就像女性的名字,如果艾米麗真是眼前的人的話,那為什麽要取這麽一個名字呢?


    薩貝達繞過老者,從那青年的後背再到側邊繞了一圈,一直用眼睛關注著玻璃瓶上的瓢蟲位置,且瓢蟲也不斷變換著趴的位置,方向始終是朝著那人而去,於是確認了眼前這個人確實是要找的。


    走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也回過頭來,看著薩貝達的臉。


    “奈布,你來了,那也正好,你幫我看看附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們回到以前的生活。”


    那個青年口中發出來是十分中性的聲音,辨別不了雌雄,但是薩貝達卻篤定的朝卓矢點了點頭。


    “這裏已經有一大部分失去了原本的模樣,很難再複原了。”


    “那你不肯試一下嗎?我想要拯救這裏的人,讓他們變成正常人,回歸正常的生活,這是我來到這裏的一個目標,以及對這裏人們生活未來的期盼。”


    那個青年邊說邊回過頭來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草紙,話語間充斥著對這裏的執著以及懇切。


    薩貝達淡淡的看著,而窗外,大門那邊多了好幾對猩紅的眸子,正在為據在那裏,用狹長的目光向裏麵看去。


    “瓜!”


    其中一隻烏鴉突然消失,並發出一聲慘叫,地上留下了幾片羽毛,其他烏鴉見狀便倉皇向旁邊飛去,不一會兒門口便空落落的,隻留下青色石台階。


    薩貝達依舊保持著右手四指握在掌心中,大拇指蓄力在虎口處,彈射石頭的姿勢。


    “太煩人了,不是嗎?”


    薩貝達聳了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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