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咱們小寶都長大了,是不是該給浩浩找一個兒媳婦?”


    旁邊一個臉色蠟黃的女人朝著對麵椅子上坐著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滿臉胡茬的男人說道。


    而旁邊則站著小胖子,不過現在來說的話,已經變成了大胖子。


    而男人則是不理會,眼珠子抬一下低一下的,看著自己捏在手上的旱煙。


    而大胖子則是站在旁邊,微張著嘴,眼珠子不斷往下看著交疊在大肚腩下麵的手,雖然他根本看不見。


    “現在哪裏有媒婆敢找我們?我們趕著找他們,一看見咱倆都躲得遠遠的,根本不敢說媒,而找了一大圈女家,沒有一個同意的。”


    說完這話,男人便繼續抽著煙,而坐在對麵的女人深陷的眼窩裏麵嵌著的兩顆珠子則是不斷滾動。


    “我聽說有一家也生了這麽一個,是個女娃子,雖然不太好看,但湊合著過就行了,咱們當父母的送佛送到西,也許人家佛祖看在咱親家給咱兒做了這麽多,而且咱又給了女方彩禮,那女娃也是個可憐人,跟咱兒也得了同一根的怪病,興許佛祖會保佑咱們呢?”


    男人看著麵前的女人手上布滿了老繭,還有一些疤口,想到了當時他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堅持下來,怕他辛苦,還自己做了一個織布的手藝,也算得上一個好妻子了。


    “行,就按你這麽辦,但估計份子錢是收不到了。”


    “那可不行,咱們當年給那老玉家隨了多少份子,那他就得給咱們隨啊,王八瞪眼還想吃幹抹淨!”


    聽到男人說的話,那女的頓時瞪著一雙眼睛,聲音大了許多尖酸刻薄。


    “俺爹俺娘,嘞個是份子錢嗎?”


    旁邊的大胖子口齒不清的說著,眼睛終於抬起來一點,滴溜溜的從二人之間劃來劃去。


    男人隨即指了指旁邊放著的米袋,把旱煙拿下來。


    “那個就是份子錢,份子錢是從地裏長出來的,是吃俺們的汗長大的!”


    “哦,俺知道了。”


    男人轉過身朝著女人說道。


    “那你趕快找親家去,不是你說有一家是這樣的嗎?你把她找來。”


    “都是人家女方來找男方,哪有男方找女方的道理!”


    女人隨即瞪著眼睛說道,而男人則是一把把旱煙拍在桌子上。


    “現在不是你求人嗎?你嫌俺兒嫁不出去那你就去找人啊,你還指望著天上掉下來一對金童玉女?把其中玉女分給俺兒?”


    “海生!你再給老娘說一遍!反正我是拉不下來這個臉,這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你去吧,我不去了!”


    那旁邊大胖子見兩人聲音提高,個個瞪著眼睛,嘴巴張的老大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樣子,隨即便控製不住的哭起來。


    “俺娘俺爹不要生氣了,是浩浩不好,但是浩浩會做的更好。”


    男人見狀,立刻惡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抬手指了指站著的大胖子,女人也不甘示弱,回瞪了過去,最終這段討論不歡而散…


    “與眾人來此桃源村,願天下太平,我輩本是與世無爭,望天聖開恩,昔時戰火化飛鶴而去,得此桃園秉恩懷而居,得黃衣之震天下不再,今隻一芥之塵凡間矣,靈之安息,幽榮何時,不再,望息於地,歸塵。”


    卓矢輕聲呢喃道,旁邊二人也目不轉睛地看著石板上刻的字,隻覺得刻這些字的人或許看不到剛來之時這裏的一派鮮活氣息變成了如今的破敗模樣,如果知道了,心裏會怎麽想呢。


    “這裏發生什麽了?看上去原本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怎麽變成現如今的模樣?”


    薩貝達看完之後,朝著老人,眼神銳利地問道。


    “這裏的人啊,沒有遵守自然法則,上天懲罰也,吾等鼠輩也不敢輕易揣摩,隻歎如今。”


    老人顫抖著聲音回答道,而青年則是安慰,但言語間沒有過多的身臨其境,而是充斥著濃濃的好奇。


    “但是如果說懲罰的話,顯然是一種迷信的行為,怎麽可能有太過於超自然現象的出現呢?或者換一種話說,你們幹了什麽才讓上天如此懲罰你們?”


    聽到這,老人嘴巴微張著,顫抖著,就連拐杖都拿不穩了。


    “我肯定!我敢肯定!老天已經降下神罰,我等將要被滅在此地乎!悲矣!”


    三人麵麵相覷,並沒有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於是卓矢這次問道。


    “你們是從別處來這的吧?不可能一出生就活在這,你們的長輩呢?在往上再往上呢?肯定是有個頭的,或許從頭開始理就會理清為什麽會被懲罰吧。”


    這次卓矢順著老頭的話說,想要以此獲得些有用的線索,況且他對此地的一些東西極為感興趣,原因無他,一些東西還有十分濃厚的時代色彩,實在是太神秘了。


    “我…我…我們確實一開始不在這裏住,我們從北方來的,都是一些饑民啊,我們是沒辦法,有什麽吃什麽,南下實在是路途漫漫遙無期啊,我們真的是沒辦法啊!”


    “那你們原先的話就是一個村莊裏麵的嗎?村莊裏麵全部都是親人們拖家帶口來到這裏的嗎?全部都沾上血緣關係嗎?”


    青年摸著下巴問道,老人嘴唇一碰一碰地,眼珠子幹澀無比。


    “我…我們確實都沾上一點血緣關係,但是不斷有外人進…進我們村子應該…應該有一些差別的吧。”


    卓矢看著青年,想他為什麽會提出血緣關係呢?突然,自己腦內靈光一閃。


    對呀,如果都沾上血緣關係的話,村子裏麵相互娶妻結婚生子的話,就極大可能出現先天畸形,還有許多的症狀。


    也許這裏的情況,村口的那人就是如此呢,但如果真這麽說的話,這麽多年來的基因估計就要誕生許多不人不鬼的東西了,都是些可憐人啊。


    “看來你們在遷徙的途中做了錯誤的選擇,全都是血緣關係的話…那麽老先生,你這裏的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並非是上天的詛咒或是降下的懲罰,原因另有其他。”


    老人低下頭歎了口氣,擺了擺他那纖細看起來跟枯樹一樣的脖梗,沙啞的說道。


    “這裏是真有詛咒,這種詛咒十分惡毒,但是倒也配得上我的行為。”


    青年皺了皺眉頭,她向來是不信一些太過荒謬的東西,就比如說如果真的是下詛咒,那必須是有人在暗中搞鬼,或者是在戰鬥的時候用小提琴拉出讓人煩躁的音樂幹擾對方,像這種在她看來才算的上詛咒。


    “那這種詛咒是什麽呢?老先生。”


    “這種詛咒啊…在一些人看來是一種很美妙的東西,得到了它,一些凡夫俗子就感覺可以跟上神明的步伐,時間久了,慢慢會變成神明一般強大,無所不能。”


    老人漸漸從樓梯上下來,一級一級的輕輕踩去,拐杖也咚咚地敲出了響,聲音不斷翻滾,在這密室當中。


    “但是實際上啊,這是一種枷鎖,是一種酷刑,是一種折磨!”


    老人已經走到了長明燈中間,下完最後一級後憤憤地將拐杖狠狠丟在地上,瞬間震起了一些塵土,寂靜的環境中,這番響動讓其餘三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老人。


    “你們想知道這種詛咒是什麽嗎?我告訴你們!讓你們看看,這是賜福還是詛咒!”


    蹣跚著步子,一拐一拐地奮力將身體朝前方的甬道擁去,看起來像極了一個被人提著線完成滑稽表演的骷髏骨架。


    到了甬道裏麵,老人一手撐著牆壁,肩膀就這麽一上一下繼續往前靠著。


    “嗨嗨嗨,你說這個詛咒是什麽?什麽詛咒是酷刑啊?”


    卓矢倒是沒心沒肺的朝薩貝達問道。


    “永遠保持饑餓吧,或者是說吃不上飯,就算是吃進肚子裏,也會不斷產生饑餓感。”


    薩貝達淡淡的回答道,這番話讓卓矢點了點頭,倒也是,吃不上飯空著肚子真的很讓人難受,而旁邊的青年則是一聲不吭,隻是沉思著跟著兩人走。


    老人走到了盡頭,將幹瘦手臂朝畫上用力一撥騰出一點隙,便右腳跨出去,頭朝前伸去,將身子順著縫隙放了出去,再把左腳也給擠了出去。


    待到那一段重新將那一抹灑進甬道裏麵的光線掩蓋,能感受到光源的便就隻有後麵的長明燈了。


    而幾人卻不需要這麽麻煩,直接撥開一個一個出去,便直接看見了站在旁邊的老人。


    老人將那一塊凹槽給拉下來,發現裏麵有一個空格子,空格子上疊了一身衣服,上麵還放了一個大紅帽子。


    “這有點像古代皇帝了嘿,那帽子那麽大,喜慶著呢。”


    隻見老人身形忽然顫抖著將雙手垂下,抓著自己上衣衣角處,緩緩往上拉,將上衣從身上直脫而下,後麵三人見此情景,都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


    老人身上就連脊背都被勒出了骨骼的印子,如果說知道眼前是個大活人,不知道的話還以為這隻是一個用皮包著的骨架而已,因為實在沒有太豐滿的地方,全部都是硬邦邦的骨頭,以及被勒出來的皮膚。


    雙臂關節處尤為明顯,已經細的跟個竹竿一樣,就連小臂的骨頭輕輕往下一勒就可以看見,實在是不成人樣,跟活死人差不多。


    老人轉過身後,前麵的景象更為震驚,前麵就隻剩胸骨這一塊大的地方,而小腹沒有骨骼,則是幹癟的吸在裏麵,內髒什麽的像是早已消失不見一般,顯得無比滲人。


    “我生於黃土之上,黃者皇者也!但為何要落得如此田地!每次見到他們那醜陋被詛咒的模樣,我總是痛心啊,老天啊,我多次看著下方的一切,下方的土地,下方的屋舍,下方的田野,我多想哭啊,但是你卻連我那唯一可以無聲發泄的東西也奪走了,隻給我留下了這空空骨架,悠悠於天上,似是與世隔絕般,隻有這脖子可以訴說了。”


    老人高舉雙臂看著頭頂的穹頂,那幹澀的眼睛像是要流出來什麽一般,無神的等待著,但是最後卻什麽都沒有。


    隨後靜靜地重新放下手臂,取出了凹槽裏麵的黃色衣服,細看之下,上麵竟還紋著一條龍,這不正是黃袍嗎?古代皇帝的一種標誌,難道說?


    將黃袍套在身上,一身寬大的服裝像是能把老人孱弱身體壓垮一般沉在肩膀以及胳膊的每一處肌膚上。


    “真讓人感到驚訝。”


    薩貝達此時看了也直犯迷糊,朝旁邊的卓矢說道,卓矢也點了點頭,心裏說我怎麽知道這個人是皇帝呀,他要不穿,我還以為他是路邊老乞丐。


    終於是用那顫抖的雙手捧起那帽子,可惜那用於高傲端莊寬大頭顱的高帽已經不屬於他,戴上的話,隻會將自己的頭蒙入一片黑暗當中。


    隻得將一邊抵在額頭上,看起來不倫不類的,但是穿上之後好像氣勢變了一變,轉而成為高傲的帝王一般,不過這隻在戴上帽子的那一刻,明亮起來的眸子還在的一秒鍾。


    再次穿上這身衣服,老人也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隻覺得胸骨被體內的雙肺脹的一擠一擠的,十分難受,像是有什麽想要吐出來一般,但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想哭,但是他好像已經喪失了身體機能,連最簡單嬰孩都可以啼哭的舉動,現在他都做不到。


    “已經無力回天了…”


    老人獨自喃喃道,雙眼無神,那白須就死寂般的掛在下巴上,如果再長一點,估計就可以直接把胡子纏在脖子上,把自己活活憋死,當然,這是卓矢想的。


    “老頭子,別那麽悲觀嘛,你不還活著嗎,活著就有希望啊。”


    聽到這話,老人渾濁的目光突然一凝,顫抖的牙齒緊咬在一起。


    “但是我活的已經夠久了!我得到的詛咒是永生啊!屍體一樣遊蕩在這裏,不知為何種原因而活,殺了我!快點殺了我啊!我已經受夠了!誰願意要這樣的詛咒便拿去吧,我隻想死啊!快點殺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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