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對岸是幾個畫麵,連成一片,如同相機的膠卷一樣,裏麵正放映著不同時間段的畫麵。


    這裏是所有人的記憶片段。


    抬頭是深不見底的黑夜,幾顆繁星閃爍著淡淡的光芒,就像處在宇宙空間一樣。


    地麵是成片的白霧,有些發著七彩的光,有些呈現不同的形狀,有些漂浮在腳底,有些漂浮在河麵,旖旎而美好,就像步入仙境般。


    與此同時,河對岸的上空就有些不一樣了。


    同樣是無垠的黑暗,但是偌大的鍾表照在上方,銀光燦燦,偶爾落下流光,指針滴答走著,和普通的時鍾無異。


    河水倒映著女孩的輪廓,“看來她是注定要留在那了。”


    女孩站起身,身上穿著一件乳白的蕾絲連衣裙,長發飄飄,迎麵看著對麵的記憶片段。


    然而正她即將轉身,原本呈現在河對岸的記憶片段突然碎裂,如同破碎的玻璃稀裏嘩啦掉了一地。


    而那些呈現其餘人的記憶畫麵,閃動了幾下,也倏地黑了屏。


    慢慢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見狀,女孩輕聲一笑。


    “你贏了,佟秋。”


    河對岸的輪廓線條漸漸清晰,圍繞在她身邊的幾團白霧散開。


    ……


    經過長時間的等待,現在已經到了早上。


    明淺陌問:“按理說他們不是消失了嗎?”


    白泱知道明淺陌指的是什麽,回道:“他們既然可以穿梭回其他時間線,又怎麽會輕易消失呢?”


    白泱繼續說:“而且即便是消失,處於其他時間線的自己難道不可以取代嗎?”


    這是明淺陌沒有想到的,他開始思索起來。


    不得不說,白泱這個想法確實匪夷所思。


    但這裏是副本世界,各種怪誕點都不能用科學來解釋,因為在這裏所看到,經曆的一切本就不是科學的。


    或者它是處於高處,一個人類從未開發過的領域。


    妄想用科學來解釋副本?這種行為確實挺搞笑的,所以即便是真理,也皆有可能被推翻。


    於是明淺陌沒有說話,這是他和白泱一起過的第二個副本,總的來說,她對白泱這個人說不上信任。


    這個人表麵看起來清純,心思卻異常縝密。


    明淺陌在這裏有些時間了,以前他從來沒聽說過這樣一位人。


    短短幾個月,就從f級飆升到b級。


    這速度,已經快趕得上去年競賽排行榜第一的那個玩家了。


    不過和泊南的實力相比,白泱還是差得遠。


    明淺陌有幸在副本見過泊南幾回,最後的結局都是他平安無事地出來,至於副本……早就被係統封鎖。


    問就是副本被他毀了。


    所有玩家中唯一一個到達最高等級sss的人,直到現在,那個人也依舊霸占積分榜一的位置。


    也不知道這屆的競賽誰會是第一?明淺陌不由地想,畢竟這屆新人還真有兩把刷子。


    算算時間,距離競賽的時間應該快了,差不多等這個副本通關。


    明淺陌倒是沒有操心這個,他沒閑心去競爭,一直保持著養老的態度,到時候象征性地進幾個副本就差不多了。


    灰蒙蒙的天已經亮了,遠處的太陽在雲層裏若隱若現,慢慢地向上攀岩。


    四周還是一片廢墟,太陽升起途中不由為這片廢墟增添了一絲生機,就像是勝利的曙光,在不遠處為你招手。


    但是周遭的一切還是黑白色調,這樣一看,反而有些視覺衝突。


    白泱抬起眸,正前方,兩個身影攢動,正在向她和明淺陌靠近。


    “他們來了。”


    白泱坐起身,動了動酸痛的脖子,從昨晚到現在她一直躺到現在。


    而明淺陌就無從知曉了,白泱隻看到他那有一個凳子,純銀的手槍別至後腰。


    可能是坐著將就了一晚,也可能是一直沒睡。


    眼前兩人的輪廓漸漸清晰,白泱看清了兩人的相貌。


    一個披著頭發,穿著白裙,另一個穿著製服,頭發梳得整齊,一雙眼睛鋒芒畢露。


    正是小時候的【白泱】和【明淺陌】。


    兩個人看著成年後的自己,都沒有說話。


    【白泱】偏頭,瞥了眼那道肉眼看不見的屏障,然後對上白泱淺藍色的眼,麵無表情地伸出手,看起來有些不情不願。


    白泱也沒有惱,她走上去,握住了那隻手。


    另一邊,【明淺陌】打量了麵前的人幾眼,說:“走吧。”


    明淺陌沉默地看向小時候的自己,他的臉上還有著小孩的稚嫩,眼神卻十分冷。


    兩個人手拉手,誰也沒說話。


    他們走過麵前的路,白泱感覺自己好像穿透了某種東西。


    等再回過神後,【白泱】早已消失不見。


    白泱垂下眸,手心還殘留著小時候自己的餘溫,她知道,這個【白泱】和在裏世界見到的【白泱】不一樣,並且從表麵看上去年齡要更大些。


    應該和她的猜測一樣,十歲的【白泱】真的消失了。


    而剛才的【白泱】是十歲以後的自己。


    十歲以後的【白泱】就更不用說了,性格冷淡,幾乎不和人交談,白泱幾乎可以肯定,要是回到以前,哪怕是碰到未來的自己,也不一定會感興趣。


    那次生日後,她們本就是最後一次見麵了。


    然而告別了過去的自己,過去卻並沒有離她遠去。


    經曆的事情太多了,在腦海裏印下的回憶不會湮滅,就像陪伴你一生的傷疤。


    白泱突然想再次回到演員的劇本中,雖然她現在成了白泱泱,但扮演的卻並不是白泱泱這個角色,就連係統給白泱泱的判定隻是她自己。


    在那裏,她看到的是自己小時候的經曆,並不是白泱泱。


    其他的玩家,包括白泱泱的姐姐佟秋,似乎都沒有為白泱泱突如其來的轉變所驚訝。


    白泱泱已經被徹底抹除了嗎?


    霸占這具身體的白泱則徹底取代了原主人。


    其他玩家對她的印象究竟是停留在白泱泱,還是白泱?


    這其間,有太多值得人深思熟慮的問題。


    白泱覺得兩者都有。


    或許他們的記憶已經被篡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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