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泱!”


    白泱頭腦昏沉,像是被壓了一塊重物,她緩緩睜開眼,就見何雯麗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自己跟前。


    也不知道最近發生了什麽,何雯麗心情一直不佳,動輒發火已是常態。


    現在看白泱發呆,滿腔的怒火再次湧了上來。


    “每次都是你,我真不知道你怎麽還好意思睡覺的!你媽沒教過你基本素養嗎?我教了這麽多年書從來沒碰到過像你這種學生,簡直就是社會敗類!”


    她指著教室門口,“你給我滾出去!”


    白泱沒有異議,無聲地站起身,越過何雯麗朝著教室外走去。


    不可否認,有一點何雯麗說對了,她的確是敗類。


    不管是在白立河,還是季瑤眼中,她可不就是敗類嗎?


    季瑤就不應該帶著她這麽一個拖油瓶。


    泊南望著白泱的背影,握著筆的手緊了緊。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把地麵鋪得厚厚的,狂風呼嘯,雪片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個旋渦。


    白泱看了今天的溫度——零下。


    前腳剛踏出教室,一陣刺骨的寒風便朝著她撲麵而來。


    本以為頭痛會被寒冷驅散不少,誰知並沒什麽用,反而還加重了。


    徐小芸看著門外白泱的背影,冷笑出聲。


    同樣的,坐在徐小薈旁邊的幾人見狀,也偷偷訕笑了起來。


    白泱幾乎每節課都會被何雯麗罰站,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何雯麗心情舒暢不少,清了清嗓子,“我們繼續上課,沒必要因為某個底層人浪費時間。”


    說完就回到講台,繼續講她的課。


    泊南提著筆,看上去麵色如常,從眼神中,似乎又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麽。


    寒風呼呼地吹著,白泱的頭發被吹得左右搖擺,透過衣袖,卷走了她全身的熱量。


    大雪飄零,如同紙屑般洋洋灑灑地飄落,這裏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前幾日還是晴天,現在又是下雪。


    她被凍得滿臉通紅,無論是手指,還是臉頰,都是冰涼的,僵硬得不能動彈。


    白泱骨骼肌不受控製地顫栗,眼前的視線於她而言,漸漸模糊不清。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一節課的四十五分鍾過去,何雯麗走出教室時,尖銳的眼神上下了白泱一眼,而後滿意地走開了。


    白泱緩緩邁開步子,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是僵硬的,意識還有些混沌。


    回到教室後,幾個人對她投來譏誚的目光,白泱已經習以為常。


    正準備回座位,一個比她高大的身影赫然來到了她跟前。


    在全班的注視下,泊南遞來一個保溫杯,“喝點熱水吧。”


    白泱努力去集中自己的視線,她的身體本就有些堅硬,垂著手沒動。


    下一秒,她冰涼的手就被另一隻手握住,很輕,宛如一片羽毛。


    那一刻,寒冷好似被驅散了。


    保溫杯順勢到了白泱手中。


    做完這些,泊南便回到了座位,迎著不少人的目光。


    徐小芸撇了撇嘴,十分不爽。


    白泱算個什麽東西?!


    之前一直針對白泱的那幾個女生都麵露慍色,顯然對泊南剛才的舉動十分不滿。


    他怎麽能搭理這種怪人?


    這種記恨一直持續到下午,當時教室基本沒什麽人了,徐小芸見白泱還在原位,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狡詐的笑。


    她右手拿著一本厚重的書,將書的一角對準某一處,眯了眯眼,似乎是在瞄準。


    白泱寫字的手一頓,她對外界的感知一向強。


    剛一抬頭,那本書就對著她猛地飛來,伴隨著“啪”的一聲,砸中了她的額頭。


    這一動靜不小,待在教室其他幾個人都不由朝白泱望去。


    泊南就坐在白泱的旁邊,聽到聲響,偏頭望了過去。


    這一書的力氣不小,很快,白泱的頭上就出現了青紫色。


    “哎呀,真不好意思。”徐小芸連忙來到白泱桌前,順勢撿起桌上的書,假惺惺道。


    “本來打算扔垃圾桶的,不小心丟你這了,你不會怪我吧。”


    白泱抬眸注視著徐小芸,沒說話。


    徐小芸唇角勾起,盡管表麵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但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白泱知道徐小芸是故意的,不過發生在她身上的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她已經適應了,沒打算和徐小芸計較。


    徐小芸“哎呀”一聲,“你額頭怎麽腫了,要不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白泱淡淡道:“不用。”


    “切,裝什麽清高了。”


    “換作我,我可不願意和一個異類去醫務室。”


    “……”


    她們說話的聲音盡量壓低,但依舊一字不差地傳入耳中。


    原本一言不發的泊南突然站了起來,他從後桌走到白泱跟前。


    不等她反應,泊南就抓緊了她的手,對前麵的徐小芸冷聲道:“麻煩讓讓。”


    就這樣,泊南拉著白泱出了教室,隻留下徐小芸在原地愣神。


    等反應過來,徐小芸漲紅了臉,雙手捏緊拳,氣得渾身發抖。


    ……


    白泱任由泊南牽著,看著比自己高出的背影,陷入沉思。


    之後就是兩個人來到了醫務室,窗外飄著小雪,在很小的房間裏,爐火擺在腳邊,熱得白泱快要出汗。


    終於,醫生找到了藥,叮囑白泱每天擦一遍,一點小傷很快就會見效,同時還囑咐:


    “你們這些年輕人啦,就是不愛護自己,一點小傷也是傷,平時多注意點。”


    白泱和泊南十分默契地沒有回話。


    擦完藥後,兩人繞著原路返回。


    雪還在下,永無止境般。


    前方的小徑皆披上一層雪白的大衣,向著遠處無限延伸,兩邊的樹枝積滿了白雪,仿佛不出一會兒就會被壓倒。


    從起初到現在,他們還沒說過一句話。


    反正白泱是不可能搭話的。


    在茫茫的白雪中,兩人的身影逐漸縮成一個小點。


    關於她和泊南,白泱沒有太多細節的記憶,隻依稀記得他們初次見麵,和那段讓她一輩子都難以忘懷的過往。


    雖然她和泊南的關係生疏,但生疏中似乎又帶著一絲熱絡。


    又是那種矛盾的感覺。


    “白泱,一起去吃飯嗎?”


    “你不會的可以問我。”


    “我們一起回去吧。”


    “你沒帶傘,我的給你,我打車就行了。”


    “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白泱,你不是異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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