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白泱起初也以為,佟秋隻是一個和白泱泱一樣無關緊要的配角。


    畢竟在前麵幾章,描寫佟秋的話語寥寥無幾。


    幾乎沒人會注意到,這個對白泱泱百般好的佟秋,是一個兩麵人。


    既然是佟秋在背後搗鬼,可佟秋隻是一個普通的b級玩家,她哪來的能力……還是佟秋隱藏了自己的真實實力。


    另一個【夏晴】想,雖說她和夏晴有著同樣的麵孔,本質上還是存在區別的。


    畢竟是畫中人投射出的虛影,通過鏡子折射出的麵孔總是不同的,這可以得到很好的詮釋。


    【折疊紙張】隻是一個a級道具,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威力。


    【夏晴】和【白泱】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像是看出了她們在想什麽,佟秋也沒打算繼續隱瞞。


    其實從一開始,佟秋也沒有要隱瞞的打算。


    “你們不會以為我的【折疊紙張】隻是一個a級道具吧?”


    佟秋忽地笑了,她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淚,那雙眼睛還是紅的,可卻少了平日的溫和之氣。


    “神賜予我的道具又怎麽可能會普通呢?”


    夏晴一時沒明白佟秋話中的意味,喃喃問道:“什麽意思?”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像無形的虛影籠罩著那些即將接受命運審判的人。


    他們都被困在這個封閉無法改變的空間,一成不變地重複已發生過的事。


    清風徐來,卻帶著夜間的涼意,成片花卉帶來的花香送進鼻端。


    白泱立在花叢間,花海沒過她的膝蓋,她靜靜望著佟秋,緩緩開口:“折疊空間,你用了這個技能。”


    一望無際的蒼穹下,佟秋笑容勉強,迎著白泱的視線:


    “是,我的道具可以折疊的空間範圍無法想象的,區區幾個平行時空連接的副本又算什麽。”


    佟秋從來不是高傲的人,她卑微,懦弱,從小受到的冷漠造就了她的性格,她從不會將內心壓抑的情緒宣之於口。


    直到佟秋遇見了白泱泱的父母,他們給了佟秋一個家,這讓佟秋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在孤兒院,他們一眼相中了佟秋,這孩子看上去冷淡,與周圍的孩子格格不入,讓他們產生了好奇。


    相處下來,發現佟秋其實也有著一顆熱忱的心,隻是她從不表現出來。


    本來她可以和正常的孩子一樣,雖然平凡,卻有著完整的童年。


    白泱泱父母死了,佟秋親眼所見,她卻什麽也做不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們本來可以不用死的,白泱泱也可以擁有完整的童年。


    是自己的出現毀了這一切。


    自那之後,佟秋承諾一定會保護好白泱泱,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因為這是她欠她的。


    即便白泱泱對她從來都隻是厭惡,但這又有什麽關係?


    白泱泱本該恨她的。


    夏晴瞬間反應過來,“本來我們的通關沒有這麽麻煩的,我們隻需要找到畫中人就可以了。”


    “但是因為你將處於不同平行時空的空間折疊在一起,所以我們才會遇見另一個平行時空的自己!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麵對夏晴的厲聲質問,佟秋沒有回複。


    之前在係統世界中,除了白泱泱外,她唯一認識的人就是夏晴了。


    她們一直形影不離,隻是沒想到有一天,她們的關係也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或許從她們認識開始,從佟秋醒悟開始,她們的關係就注定會這樣。


    佟秋注定一個人,她想,因為她就是這麽一個軟弱無能的人啊……


    “我以前進過這個副本。”


    佟秋說,她的眼神空洞,嘴唇輕輕地翕張,好似陷入了某種回憶。


    夏晴一怔,她以前基本和佟秋進的同一個副本,《精神病院校》她毫無印象。


    也就是說,佟秋進入這個通關率少到可憐的a級副本是在她們認識之前,那時候的佟秋不過c級。


    佟秋卻像是沒看見她們的神色,此刻的她像被一堵牆隔絕在內,她伶俜一人,對著空氣陳述自己的故事。


    “我見到了畫中的我。”


    ……


    眼前是一張白淨的臉,幹淨利落的黑發垂至雙肩,她的五官端正,唇角勾起,是一種放蕩不羈的笑。


    佟秋凝視著那雙眼,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因為缺氧,她的臉漲得通紅。


    耳邊響起另一個自己的聲音。


    “佟秋啊,你說你活在這世上有什麽用呢?親人死在你麵前,你卻連看他們的勇氣都沒有,也難怪白泱泱這麽恨你。”


    過往的記憶片段如電流穿過大腦,白泱泱父母死去的場景再次浮現。


    兩個慈祥的人倒在血泊,他們身上被刺得血肉模糊,白泱泱當時隻有幾歲,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而那個肇事者早就逃走了。


    佟秋是親眼看見男人拿刀捅進了他們的身體,但那時的她隻是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兩人倒了下來。


    她不敢上前,也不敢拿出手機報警。


    直到男人開車揚長而去,佟秋才從驚恐中回過神,她感覺自己腿是軟的,止不住地顫抖。


    與此同時,另一頭的白泱泱也回來了,她手裏拿著草莓味的甜筒,從佟秋身後過來。


    但當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白泱泱的甜筒掉在了地上,上麵小球似的雪糕滾落在地,與灰塵交融。


    ……


    佟秋父母離異,母親去世的早,就一直在白泱泱家生活,白父對她很好,幾乎是無微不至,如同親生女兒。


    那時候的白泱泱也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恰恰相反,她們相處得很好。


    佟秋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家”這個詞第一次在她身上體現。


    隻是沒想到變故來得如此之快,衝散了所有美好的回憶與幻想。


    一朵常年受風吹雨打的小草有了大樹的擁護,隻是沒過多久,那棵樹倒了,再也沒立起來。


    白泱泱恨佟秋,即便是十幾歲後明白佟秋不是那人的對手,但他接受不了佟秋坐視不管的態度。


    佟秋就是那種懦弱無能的人,連對自己死於他人之手都能做到視而不見,這種人根本就不配!


    佟秋的意識有些模糊,她的呼吸輕了,好似跌入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強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又好似被人按在水底,出不上氣,令人窒息。


    “不如讓我取代你吧。”


    那個聲音說,“我比你自信,比你強大,比你更有能力保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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