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涉後,皇帝更加肯定此女的聰慧和膽識,對其也更加滿意。


    但對一個巧舌如簧之人,他自然也需要留著謹慎。


    因而,日後若被查出今日之話有半句虛假,他也決不會輕饒她。


    回昭寧宮,與柳子韻貴妃打過招呼後,蕭湘便拉過尹澈逸回了華英宮,剩下的任由地下人議論。


    至於柳子晗,此次被傷的是皇帝親兒子,該如何處置,那便是皇帝自己的事情。


    ......


    “湘兒,你是不是心疼我了?”尹澈逸老實坐在榻上,任由蕭湘為自己處理傷口,看著眉頭緊鎖的人兒,兩眼抑製不住的喜悅。


    一回到華英宮,蕭湘二話沒說便扒開他的上衣,查看傷勢、處理傷口。


    屋裏的宮女隻能站在一旁,看著手腳利索的蕭大小姐為一動不敢動的二皇子處理傷口,這陣勢,日後也是個妻管嚴。


    蕭湘一直彎著腰替他整理傷口,抬眼瞥了他眼,冷哼一聲:“沒聽見宮裏人都說,你這傷本是我該受的,我替你上藥,是我心裏有愧,你自作多情什麽呢。”


    那人自不信她這話,哼聲道:“口是心非。”


    蕭湘頓了,看著他幾分蒼白的臉上得瑟欠扁表情,惹得她又氣又恨,若非見他傷的重,定抽他一巴掌。


    低頭繼續手中的動作,同時沒好氣訓道:“不過是受了些皮肉傷,樣子竟虛成這樣,回頭讓禦膳房多做點好吃的,多給你補補!”


    猝不及防,被人攬過腰肢,緊緊擁進懷裏,蕭湘愣住。一旁的宮女太監見這突來的狀況,皆自覺地默默退出門。


    安靜的四周,隻有彼此的心跳清晰可聞。


    尹澈逸緊緊地抱著懷中的人,閉目將臉緊緊埋在蕭湘頸窩處的秀發裏,沒有任何聲音。


    但無聲勝有聲,那種沉默而又喧囂的思念與擔憂,蕭湘卻感受的真切。


    她想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想念大抵也是如此了吧。


    緩緩地,抬起雙手輕輕地抱著他,不管最終他二人的結果如何,但能得他如此不顧一切地護著、牽掛著,她已是十分感動與知足了。


    久久,尹澈逸將臉龐在她頸窩裏柔膩地蹭著,低啞著嗓音說著:“見不到你的這段時間,我想的很多。我雖然不能保證日後會不會娶子晗,但有一點我卻可以肯定,我不能沒有你。”


    “湘兒。”他鬆開蕭湘,深情地看著眼前姑娘,認真道:“我們——”


    “您不能進去,柳大小姐,柳……”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喧鬧。


    當二人扭過頭時,已見柳子晗站在門口。


    “子晗?”當下,尹澈逸鬆開蕭湘。要起身,卻被蕭湘立即按下去。


    “傷口還沒包紮好,動什麽?!”蕭湘訓斥他,根本沒給突然闖進來的人眼神,便彎腰繼續替尹澈逸整理傷口。


    柳子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冷靜看著屋內的兩人,似乎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蕭大小姐,別誤會。我不是來找二皇子的,而是來找你!”冷言。


    剛好,尹澈逸的傷口包好。


    聞言,蕭湘一陣驚訝。


    怎的,那夜沒打夠,還想再來兩招?!


    悠然轉身,笑不露齒,問:“何事?”


    “有話說。”冰冷的態度讓人不禁一顫。顯然隱藏的怒火不小。


    有話說?


    剛好,我也有話問!


    又旋過身,指著要起來阻攔的尹澈逸,厲聲警告:“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你別跟來。敢跟來,咱倆沒戲!”說完便揚長而去。


    蕭湘向來敢說敢做,他若真跟去,保不準以後都別想再見到她。但不跟去,萬一兩人還像三年前那樣打起來,以子晗的脾氣和武功定要吃虧。


    一時間,尹澈逸心急如焚,不知如何為好。


    出了華英宮,柳子晗便帶著蕭湘朝著無人的地方走去,直至走進一處荒蕪破舊的廢宮院。


    蕭湘獨自走到雜草叢生的庭院中,雙手別在背後,左看看右看看,既沒人又安靜,的確是個解決私密事情的好地方。


    她轉身,正要開口誇讚柳子晗會找地方時,一個突如其來的大巴掌便狠狠呼在臉上!


    力度之大,險些讓她昏厥過去。


    蕭湘疼地直弓腰,雙手捂著火辣疼的臉頰,難受地讓她紅了眼掉了淚。


    “知道疼嗎?”柳子晗冷眼看著讓她恨入骨髓的女子。


    蕭湘抬起頭,眼裏怒火盛起,直起身,忍不住就是一巴掌,但卻被對方死死遏製住。


    柳子晗緊握她的手腕,冷笑著:“是不是覺得有他在背後給你撐著,你就無法無天了?”


    又抬眼看向蕭湘頭上的木簪,忍不住皺眉,無比厭棄道:“看看,連發簪都送了,還有這盤的發,多精致。”鄙夷地搖頭歎息“可惜了,三年沒再給女子盤過發,手藝都不如從前了。”


    “你什麽意思?”蕭湘驚愣地凝視著她。


    柳子晗深表驚訝:“這話還聽不出來?”


    放開她的手,又恍然大悟般歎道:“我忘了,蕭大小姐失憶了。對我和五爺那些情投意合、交頸而臥的日子都忘了。對了,我們居住的那地方叫什麽來著,哦,叫桃舍。”


    又一步步走向蕭湘,盯著她,笑的異常美好:“那裏有大片的桃花,我估摸著,現在它們還在開著呢。”


    蕭湘閉了眼,心口莫名的沉悶,難受的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真是奇怪!即便他們兩人真有事,跟自己有一毛錢關係!


    看著漸漸無比難受的蕭湘,柳子晗伸出手,緩緩挾製她的下顎,恨意叢生說著:“我這還沒說完呢,怎麽就這麽快不舒服了!我的好友,不如我再給你講講關於你的故事?!”


    瞬間,狠狠甩開她的臉,雙眼迸發出無盡的厭惡和狠厲!


    “我本來可以與五爺執手白頭到老,而你卻偏偏過來橫插一腳,用你那虛偽至極的純真麵孔博取五爺的歡心,更用卑鄙無恥的手段讓五爺徹底離開我。明明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可你卻偏偏搶我摯愛!”


    如惡狼般猛地抓住蕭湘的肩膀,惡狠狠道:“你告訴我蕭湘,我不該恨你!殺你嗎!”


    一語點醒夢中人,蕭湘看著雙眼猩紅,幾近瘋魔的柳子晗。她此刻才明白,原來這才是她一直恨蕭湘的原因!


    看來,她還是將這具身體所牽扯的恩怨糾紛低估了。


    蕭湘不禁淒涼一笑,低聲冷冷嘲諷:“他若真愛你,便不會因為旁人的插足而離開你。這隻能說明他不是真正的愛你,你怪不得別人。”


    刹那,怒火爆發,高聲怒斥:“他不愛我,難道愛你?!”


    她一把攥住蕭湘的衣領,凶狠異常,喝道:“你以為他離開我,又百般護著你,便是愛上你了?!蕭湘,你不要做夢了!”又目眥盡裂“他若是愛你,當初就不會向我透漏你行蹤,借我的手殺你!”


    瞬間,蕭湘被震住,神情木然地看著對方,大腦淩亂地說不出一個字。


    淒涼而又可悲一聲笑,繼續將最殘忍的事實一一說出:“我承認,把你推下懸崖的人是我,可向我透漏你行蹤的人卻是五爺!他怕兵權落到皇帝手中,隻有你徹底消失,他才能解決這個禍患!”


    又惡狠狠道:“怎麽?你不是自視甚高,認為自己最懂他嗎?怎麽到現在還不明白,五爺到底想幹什麽!他對你萬般好,不過隻是把你當作一個無知的晚輩,一顆棋子!我與他相知相愛兩年,他是誰,心裏真正裝的是什麽,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別以為帶你到桃舍,救了你的命,送了你根簪子,便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別做夢了!我告訴你,他——”


    突然!一個響亮的巴掌響起。瞬間驚愣欲語還休的柳子晗。


    “你這分明是在嫉妒我。”蕭湘一把推開她,鎮靜十足的眼神中透著幾分狠厲。


    柳子晗單手捂臉,對她這一巴掌和突然的話,一臉的不可置信:“我嫉妒你?!嫉妒——”


    “嫉妒尹澈逸現在更愛我,嫉妒尹澈逸會娶我而不會娶你。”蕭湘雙眼凝視她,目光冷靜的出奇。


    這絕對是柳子晗有生以來聽過最可笑的話。那一刻她簡直要被蕭湘的盲目自信給笑死!


    她笑的天花亂墜:“你真以為我喜歡那個小子?別開玩笑了,我柳子晗壓根從始至終就沒把他當回事兒過!要不是他整日纏著我,念及他二皇子的身份,我會正眼看他?!”


    瘋狂早已讓她失去理智,什麽所謂的大家閨秀、溫柔賢淑,在這一刻孤傲自負占據了她所有。


    蕭湘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不禁苦澀地輕笑了一下,低語道:“對,他尹澈逸怎麽能入的了您的眼!”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嘎吱聲,被驚醒的柳子晗猛然回頭。


    門口,尹澈逸木然地站在不小心被推開的朱紅大門旁,神情錯愕恍惚,不穩的身子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柳子晗滿臉震驚與錯愕!


    又猛回頭看向故意設計陷害她的人,雙眼恨意怒火瞬間猖獗肆起,熾熱的目光恨不能將她活吞!


    蕭湘冷淡地朝她笑了下,便與之擦肩而過。


    誰想殺誰,誰想愛誰,誰又想算計誰!跟她有屁的關係!


    怒也好恨也罷,話,還是留給想聽的人說吧!


    尹澈逸眼中有淚,傷痛而淒然地一步步走向讓他付出所有心思和愛意的女子,不無可笑的說著:“原來你真的……”


    蕭湘頭未曾抬一下,越過傷心欲絕的尹澈逸直接走出門,決然的背影獨留他二人在這荒蕪破敗之地,讓他們解釋、讓他們宣泄!


    蕭湘快步走著,一手摸了摸紅腫的臉頰,撩起衣裙一角,扯下塊薄紗,將其遮蓋在臉上。


    沉靜如水的目光,望著前路,無悲無喜,坦然淡漠地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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