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深夜被刺一事算是告一段落,雖然宮中人和諸多大臣們十分疑惑這次皇帝未抓到凶手便這樣輕易作罷,但也隻是在底下議論紛紛,並無人敢在明麵上提及此事。


    而柳子晗,當夜便被柳丞相叫到書房,狠狠給了一巴掌後,並被告誡:“這都是你自己做的孽!即日起禁足府中,直到有人上門提親,出嫁時才可出這個門!”


    旁人都不知柳子晗怎樣心狠手辣算計蕭家小姐,但皇帝和柳丞相卻看的清楚,此次她誤傷二皇子,皇帝沒動她絲毫已是看在柳丞相忠心多年的份上。


    而對於還不明所以然的柳子晗,此次滿盤皆輸!


    蕭湘自那日從宮裏回來,果真聽從尹雲樓的話再也沒出過蕭府的大門,日日在家給老爹親哥做好吃的,每頓皆花樣百出,殷勤的都快讓蕭軺認不出他這個妹。


    無事的時候便在院子裏看看書,養養花。對於回來就不在的侍女小月,她雖沒怎麽問,卻心中已大概了解。


    唯一不變的,就是每天清晨醒來的第一眼,都能看見安靜放在臥房桌子上的精致食盒。


    一連小半個月,每日皆是準時準點。


    這一點連蕭湘都很佩服。


    為了感謝每日黎明前摸黑入府給她送藥的人,她決定這天要當麵感謝他一番,畢竟在那個人手底下做事是很不容易的。


    是夜,為了防止錯過人來,蕭湘一夜未睡,直到天快明時吹了蠟燭,躺在床上假寐。


    月光很亮,透過窗戶投進房內。


    寂靜漆黑的房間忽然一聲細微的推門聲,一個寬大的人影輕然入門,將手中食盒輕輕放到桌子上,便提走前一天提來的食盒。


    離開時,又走向床上熟睡的人,站在床前透過輕薄的紗幔,那人睡的很安穩。


    好久,才轉身離去。


    聽到門再次響起,蕭湘終於忍不住起身,望向門口,悄聲喊道:“衛忠?”


    昏暗的四周好靜。


    來人一頓,隨即緩緩轉過身。


    依舊那身纖塵不染的素潔衣衫,借著月光,那人的輪廓漸漸清晰。


    當即,蕭湘一臉驚怔:“五……五爺?”


    一顆心,已然又亂……


    他拎著食盒,一步步朝她走去,蠱惑的雙眼含著點點笑意:“怎麽,是我很意外?”


    她怔了半晌,看著慢慢走來的尹雲樓,內心一陣混亂。


    她端坐了身子,強笑著:“五爺事務繁忙,我隻是沒想到這點小事,還勞煩五爺每日天亮前親自跑來。”


    那藥每次她打開時都還是熱騰騰的,從煎藥到從靖王府大老遠跑來,沒有一兩個時辰根本完不成。


    況且每次煎藥時皆要準時準點,過早她醒來藥會涼,過晚天亮之前藥送不來,更何況這近十日皆是如此。


    尹雲樓將食盒放下,束起床幃坐在床沿兒,伸出手要給蕭湘把脈,當下蕭湘本能地朝後退了幾分。


    他手一頓,抬眼看她,問:“怎麽,身體不舒服?”


    寂靜的房間讓她很不適應,調整了一下坐姿,幾分拘謹地笑了笑:“沒有,就是剛睡醒,有些沒反應過來。”


    可眼中的躲閃,尹雲樓卻察覺的很清楚。但他也沒當回事,輕輕拉過柔荑般的手,低首替她把脈。


    修長手指輕搭在皓腕上,指腹觸及肌膚,一股清涼脈流自手腕流淌至心房,蕩漾起層層漣漪。那心底莫名的安心柔暖再次被牽起,縈繞心頭,使人愈發貪戀。


    明眸便那樣靜靜地凝視他,心卻已翻湧成海,抑製在眼底的莫名委屈恨意也越發洶湧。


    “身體恢複的不錯。”那人把完脈便收回了手,便掩了掩被褥:“估計再過幾日便可痊愈。”


    心下念的卻是謝靈月製的解藥,再過幾日便可製出,到時服過後定會徹底痊愈。


    蕭湘忙攝住心神,將一切情緒隱藏的不漏痕跡,強笑著:“五爺的藥好,我的病自然好的快。”


    片刻,又看向窗外提醒道:“五爺,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快回去吧。”


    正拂袖整理衣衫的尹雲樓聞言再次一頓,他抬眸看著她,眼中意味不明:“這麽想讓我走?”


    漆黑的屋內,隻有幾束月光穿在彼此之間,兩人相對而坐,那人還隻穿了件裏衣。一時間,蕭湘隻覺四周異常逼仄。


    她硬著頭皮笑著解釋:“我隻是擔心五爺的名聲,畢竟我一姑娘家,您在這呆久了,萬一被別人發現,傳出去對您多不好。”


    尹雲樓嘴角勾起魅惑的笑,緩緩向蕭湘逼近身子,戲虐道:“難不成,你還怕我對你圖謀不軌?”


    目光也從臉上緩緩往下移,玉頸生香,冰潔肌膚,若隱若現的溝痕,竟真讓他起了幾分貪念。


    蕭湘嚇的當即捂住被子,訕訕而笑:“五爺您真愛開玩笑,湘兒就一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哪能入的了您的眼。”果真緊張起來,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尹雲樓不禁皺了下眉頭,起身收了玩味的笑,也不再逗她。


    提起食盒,又囑咐道:“藥記得按時吃,好好休息。”


    清冷的話裏,竟藏著幾絲說不清的落漠。


    房門輕關,至此,蕭湘一顆緊攥的心才鬆下。


    筋疲力盡地躺在床上,悵然若失地望著漆黑的床頂,內心的迷亂卻遲遲無法平複。


    自柳子晗將那些事告訴她後,每次想到“尹雲樓”這三個字,她總會不自覺想到他和柳子晗的那些不為人知的事,以及他和蕭湘難以說清的關係,也包括他對蕭湘做過的事。


    若說對他完全沒有芥蒂,根本不可能。


    可理智又告訴她,她不是蕭湘,她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無論他們之間存在怎樣複雜難解的恩怨糾葛,她都是個局外人。更不應該讓自己身陷他們之間的糾紛中,包括自己的心。


    但當這個男人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怎麽心就又不堅定了呢?


    尤其當他坐在眼前給自己把脈時,有那麽一刻,她真恨不能一把抱住他,就像在皇家祠堂裏那次一樣,撲在他懷裏,向他傾訴所有的不快。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呢?她覺得一定是過去這個身體經常這樣做——遇到了委屈傷心事,可以撲到他懷裏,向他傾訴向他宣泄。


    不然她為何一遇到不開心的事總會不自覺想起他?你我也隻不過剛相識一個月,這種瘋狂的想法是不該有的。


    月漸西下,紊亂的思緒無以平複。漆黑裏,起了身,端起依舊很熱的藥朝外走去。借著月色,走到高大繁盛的樹下,將藥熟練地倒在樹根裏。


    放下藥罐,獨自一人倚坐在樹下,靠在樹上,抬頭望著黎明前的夜空。


    漆黑的天空,隻有幾顆星星在閃耀、附和草叢裏的蟲鳴聲。清涼的風夾帶晨露的沉重吹拂單薄的雪白衣衫,青草的味道,濃藥的味道都為這無邊的暗夜徒增孤寂……


    漸漸地,她閉了眼、逃進了夢裏……


    …………


    好久。


    “湘兒?”“湘兒。”


    “湘兒,你怎麽睡在這了?”


    朦朧的雙眼努力睜開一道縫,耀眼的日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片刻才適應過來。


    “哥,你怎麽來了?”清晨的陽光照在樹上,投射下來,形成一束束光柱。一下子,世界有了顏色。


    蕭軺扶起蕭湘:“我過來給你說個事。”說道:“明日金國國王到訪永興,後天皇上將在南山的行宮為國王接風洗塵,爹和柳丞相等重要大臣都會參與,到時會很熱鬧,二皇子怕你在家悶壞,所以就請求皇上也讓你去。”


    “金國國王?”這個名字讓她耳熟。


    “對,到時記得準備下。”又推著她往屋裏走,催促:“你趕緊進屋穿衣服,小心著涼。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


    說完便急著轉身離開,看樣子八成是因為迎接金國國王之事。


    金國國王,南山。蕭湘望著消失的背影,不知不覺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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