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天,再次進入酷暑熱夏。


    幾個月前,世界還是一片青綠,眨眼間,在豔陽的催曬下,便換了一層墨綠衣裝。


    永興城郊外,那片墨綠樹林,此時也實在抵擋不住這般酷暑,碩大葉子直接蔫了過去,這等景象不得不說,老天實在是毒辣!更別提,這個時間的荒郊野外會有活人走過。


    但別說,還真有人不畏酷熱,遊蕩在烈陽之下。


    遠處,一騎黑馬慢悠悠踏來,再細看馬背上還散坐一人,手持一把折扇,頂在頭頂以避豔陽“青睞”。


    此人一襲雪白衣衫,曲著一條腿斜坐馬背上,手也不握韁繩,任由馬獨自慢悠悠趟著。


    大約是體恤馬吧,不想累著它。


    入林,走在林蔭下,方拿下頂著頭上的折扇。如此,才看清男子全貌。


    一雙精致桃花眼,明若星辰。濃密墨眉,唇形絕美,高挺鼻梁彰顯幾分清冷。輪廓如精心雕刻而成,俊美無雙。


    清絕姿容,瞧一眼,便惹亂了芳華。


    左手拇指戴一白玉板戒,墨發由一件精致銀質發飾輕輕半束,精巧不失俊雅。整體裝容,說是哪家貴族公子,但身上那股地痞風流又頗欠妥當,但若加上身上與生俱來的放蕩不羈,看著更像江湖中哪家尊貴少莊主。


    然,此人真正身份,這世間怕無幾人知道。


    此處,也暫且不論吧。


    此時酷暑難耐,男子或許也覺些嚴熱,輕握韁繩,將馬停下,欲在此休憩片刻。


    一開折扇,便悠悠地扇了起來,波瀾不驚的星眸卻落在不遠處的繁華皇城。眸光清淺,好似在欣賞著這座天下最繁華的城,但眸裏的微微閃動,又似在計謀著什麽。


    一雙眼眸,令人難以揣摩。


    正歇著,忽閃出一個人影,停落在馬下。


    來人粗麻褐衣,頭圍一條毫無講究的布帶,年紀在四十歲左右。


    男子輕抬眼眸,此人他識得。


    男人不等高坐馬上人說話,便弓腰抱拳,朝男子滿臉堆笑:“公子,第一次來永興,能否找到地方?”


    男子瞧著他這殷勤的樣子,不免偏了偏頭,潤朗清音:“應該可以。”


    而這邊,男人早已湊到馬邊,從腰間拿出一張黃紙,遞與男子,笑的呲牙咧嘴,殷勤說道:“這是我替公子畫的地圖,整個永興城的。您想去哪這上麵都能找到。”


    這模樣,儼然一個忠實的小迷弟。


    打開紙張,看著上麵鬼畫符的墨跡,男子忍不住皺眉,瞥向他:“你這……”唇角輕勾,竟有些無言以對。


    不說上麵標注的字了,連線都沒畫直。


    鬼才能看懂吧。


    男人不以為然,依舊樂嗬道:“我是個粗人,自然寫不來公子那手好字。”又嘿嘿笑,“公子您湊合著看吧。”


    說完朝人抱拳,一溜煙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子無可奈何地勾了勾嘴唇,雖覺得這圖實在無法入眼,但還是重新折好,放進衣袖中。


    一手搖扇,牽起韁繩便再次朝前方的城緩緩走去。


    沒來過,這不還有嘴嗎?


    今日,對永興城的百姓確實是再尋常不過的一天,但在江湖人眼中,卻是再振奮不過的一天。


    為何?


    消失百年的殘月劍問世了!


    …………


    永興城,一處較偏僻的街區——東籬街。


    一處寬闊的四合院中,此地早已擠滿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


    大眼一掃,庭院裏,簷下,屋頂,到處都站滿了衣著各異的能人異士,更有甚者,直接跳到樹上目睹這所謂傳奇了百年的“奇劍”。


    一時間人頭濟濟,嘈雜之聲不絕於耳,連烘熱的空氣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汗臭味,但即便這樣也驅趕不了眾人心中翻騰的迫切與好奇。


    而發布這一重磅消息的主事者——也即這家庭院所有者的大財主,至今還未請出靈劍,以示天下,這一點倒讓眾人倍感煎熬。


    消失百年靈劍突然問世,消息真假,自然掀起過江湖人狂熱的討論熱潮。


    起初這個話題引起的隻是一陣不屑的唏噓,百年間,一直流傳世間的旭日劍,至今也就遇到一位正真的主人,此人還是個皇家人。


    而這把銷聲匿跡幾百年的殘月劍,自它誕生以來便極少出現在世間,可以說,殘月劍到底是何模樣,至今都無從考證,更別提如今有人聲稱獲得此劍,這種話說出來簡直笑掉大牙!


    不過既然有人敢堂而皇之稱獲得此劍,並願意以大價錢出售此劍與有緣人,此中必然大有文章,江湖人喜湊熱鬧,加之三個月前因武林中一樁無頭案弄得整個江湖上悶燥不已,這種熱鬧大場麵又怎舍得錯過。


    看看熱鬧,順便再攪和攪和局麵,這可不就是他們最愛幹的嗎?


    四合院外,白衣男子方尋了個陰涼地兒將馬栓住,正準備移步朝宅院走去,猛一看被圍地水泄不通的大門,實實嚇了一跳。


    一搖折扇,轉身便另尋他處入口。


    然,剛走沒幾步,便被幾個手持刀劍的年輕小夥攔了去路。一掃衣著,江湖人士,卻不確定是哪門哪派的。


    “呦,這不是韓雨嗎?冤家路窄啊。”領頭的年輕人,一見這白衣人便手提利劍一步步走來,臉上堆的恨笑,別提有多深,一雙充滿威脅的眼睛盯著他恨不能將他吃了。


    顯然小夥對此人不陌生。


    嗯?有人認識他?


    一挑眉梢,細細瞧了瞧年輕人,似有所悟地頷了頷首,將扇一掩麵容,輕輕哼了哼:“的確冤家路窄。”說完,又一抬眼眸,朝幾人身後看去,驚喜喊道:“王兄?”


    幾人驚疑,扭頭回看——


    毛都沒有!


    再扭回頭,人已沒了。


    瞬間,年輕人炸了:“韓雨你個王八蛋!”


    這怒罵聲,可想名為韓雨的人,曾如何得罪了他。


    這邊,韓雨早已趁眾人不注意,潛溜到宅院二樓四麵通風的涼閣內。此處桌椅排列整齊,規格講究,視野開闊,且十分涼爽,顯然是為專門的客人而準備。


    不過提到剛才的年輕人,他實在不認識,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他三個月前路見不平,順手救了些人,又順道朝另群人灑了一包瀉藥,讓他們腹瀉了三天三夜,僅此而已。


    天地可鑒,他韓雨從未殺、傷一人。


    此時,涼閣內,前後兩排桌椅已陸續坐滿各界人士,瞅得體的衣裝,看著都是些不簡單的人物。有商賈之人,也有江湖名門之士,唯獨不見朝廷中人。


    不過即便有朝廷人感興趣於此,怕也不敢大張旗鼓坐在這吧。


    邊角處,韓雨清眸隨意而掃,正瞥到前排還有一處圈椅是空著的。於是低埋著臉,便朝那邊走去。


    來到座位旁,還不忘朝端坐旁邊的黑衣人禮貌拜身:“不知此處可有人,在下能否在此借坐片刻?”


    聞聲先回頭的是靜立黑衣人身後的侍衛——衛忠。後才是,落座已久的尹雲樓。


    見主子未說話,衛忠方對這手持折扇的白衣男子開口,言語清冷卻不失禮貌:“無人,少俠請坐。”


    心頭猛一撞!


    抬頭,入眼的正是一雙深邃沉靜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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