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之夜,兩人快速逃離樹林。刺鼻的血腥味充斥在寒冷空氣中,見無人追來,二人方慢下來。


    黑衣人扯下麵紗,一張清俊麵容赫然出現潤蝶眼前。


    正是韓雨。


    潤蝶震驚:“韓公子?!”下一瞬,便瞧見韓雨順著手臂流淌的鮮血。


    她大驚,緊張關切:“你受傷了?”


    他低頭看一眼,直接抹去血跡,微笑:“無礙。”


    扔下手裏染滿鮮血的利劍,便帶著潤蝶繼續趕路。


    寒夜寧靜,有人懷揣一路的心事。


    幾番躊躇猶豫下,潤蝶終是忍不住開口喊出:“韓公子。”


    韓雨聞聲,轉身停下。


    隻見潤蝶瞬間跪下身,朝他泣淚磕頭,懇求道:“求公子救救我家五爺。”


    韓雨一怔,突來之勢將他也弄的不知所措,遲疑片刻,忙彎身將她扶起,安慰:“你先起來,有什麽話等離開這裏再說,現在這裏還不安全。”


    潤蝶止淚,想起還未徹底脫離危險,忙了起身。


    路上,潤蝶還是忍不住好奇韓雨是怎麽知道她的行跡,便問:“公子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還有公子是怎麽知道我與柳甫新的關係?”


    眼下她也沒什麽再隱瞞的了。


    韓雨既然能突然出現在這裏將她救下,現在又對剛才的事不聞不問,明顯他早已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韓雨快速趕著路,邊笑問:“潤蝶姑娘聽說過追風流螢?”說著,便抬起那隻未受傷的胳膊,掀起衣袖一角,潔白手腕處赫然爬伏著三隻發著淡淡藍光的小蟲子。


    那小小蟲子具有圓圓的軀殼,頭頂兩個小小觸角,樣子十分小巧可愛。在韓雨手臂上呆頭呆腦地爬爬嗅嗅,最後似聞到到什麽,展翅朝潤蝶飛去。


    “北境的一種具有追蹤特能的蟲子,它們喜歡一種叫紫幽蘭的花。這種奇特的花具有特殊的氣味,我們人聞不到。將它製成藥丸,人吃下,服藥之人的身上便會散發這種特殊氣味。”韓雨繼續趕路“我便是靠它們來到這裏的。”


    三小隻發光蟲子,纏繞潤蝶飛舞,仿佛真把她當做一朵紫幽花,在她四周飛舞嬉鬧。


    “你什麽時候給我下的藥?”潤蝶一邊小心擾開蟲子,一麵皺眉問道


    韓雨一笑:“我們第一次在香滿樓相見時,你來月事那次。”


    潤蝶驚愕,第一次見麵?


    大腦轉動——所以說,韓雨早就開始設計了自己,早到他們第一次見麵。


    反應一會兒,回神又忙問:“那五爺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的事情?”


    他揚麵看天,思緒:“大概在我在第一次到香滿樓,他就開始對你起了疑心。那次你好像不在。”


    潤蝶震驚到無法說話。


    怪不得,這幾個月來,她總覺得五爺看她的眼神裏多了點什麽東西,也不再事事都通知她。


    某種東西自心底劃過,漸而劃出一道細小卻深深的傷痕,令她的心有些疼。


    他一直都知道,隻是從來沒說過。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可自己如何也跟了他十多年,即便是對自己失望到了寒心,他也該對自己說些什麽。


    無論是怒斥,還是處以極刑,她心底都會好受些,這樣不管不問,自己似乎在他眼裏真的無足輕重。


    低眉忍不住苦澀一笑,到底是自己把自己看的重了。


    “尹雲樓體內中有紅絲血蠱毒,每月需服用蠱引方能維持他體內蠱蟲的活性,你體內被下有與紅絲血蠱血脈相連的紅鸞血蠱,一旦尹雲樓體內的蠱蟲活性下降,你的蠱毒就會發作。”


    他轉過頭:“在大夏時,他的蠱毒就已解了。你體內的紅鸞血蠱自然也就不治而愈。”說著就朝她笑了笑,似一種安慰。


    正悲傷中,聽到這些話,再次震驚不已。


    “你……連我體內的紅鸞血蠱都知道?!”滿眼驚怔望著他,此刻她已不覺韓雨是個人。


    而是神。


    “身為大夫,既然答應幫人解毒,自然要將他所種之毒研究透徹。你身體有異樣,我不過順道一並查了。”又朝潤蝶微微笑道“其實解紅絲血蠱有兩種方法。一是停止服用蠱引,讓宿主體內的蠱蟲活性自行慢慢下降,直至滅絕。這種方案是最簡單也是最安全的,但有一點,接種在另一人身上的紅鸞血蠱會因此毒發,十日內色衰血竭而亡。”


    “另一種是借助特殊藥液強行將蠱蟲逼出,但解毒過程過於凶險,稍有不慎宿主便會暴斃而亡。但這種方法,紅鸞血蠱的宿主之毒會不治而愈。”目光聚集在對方雙眼上,頓了下“尹雲樓選擇了後者。”


    潤蝶腳下一崴,險些摔倒。整個身子失去重心晃蕩,大腦也搖晃不止。


    五爺為了自己冒生命危險……去解毒……


    這是她此刻腦海唯一的反應。


    熱淚不覺奪眶而出,感動和愧疚也隨之充滿整顆心。


    雙腿軟下,垂麵跪倒在地,不盡愧疚和自責:“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當初將五爺那些往來大夏的書信交給柳甫新,今日五爺就不會被抓。那是他半輩子的心血,在最後關鍵的時候卻是我毀了他。”


    二人主仆情深,潤蝶此時的愧疚自責感韓雨能體會到,也知她在擔心尹雲樓的安危。


    蹲下身,皺起眉頭,微笑反問:“你好歹也跟了他十多年,對他就這般不相信?他既然願意被抓,自然有他的計劃。”又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頭“放心,他不會有事。”


    說完就直接起身。


    “你的意思是說,五爺是故意為之?”潤蝶止泣忙抬起頭。


    韓雨點頭,雖然他不知道尹雲樓為何要這樣做,但他知道他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他從來不是行事莽撞之人,他信他。


    彎腰將人從地上扶起:“所以你不用太擔心他,眼下柳甫新必然不會放過你,在未到最後一戰之前你最好不要再露麵。”


    權衡利弊後,潤蝶點了頭。


    二人進入另片林裏,便有一男一女前來接應。二人與韓雨和潤蝶的身形差不多,四人簡單換了外衣便分開行動。


    他們二人繼續朝南行,韓雨帶著潤蝶向西而行,幾經輾轉將人安排在靜和寺,托柳夫人照看。


    因為柳甫新最想不到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這個瞎眼、皈依佛門的妻子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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