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常青北部邊境蕭連之率領的三十萬大軍與金國十五萬大軍匯合,時下兩軍沿常青邊境向大夏東部邊境進發。


    緊隨其後,金國疆域內另一批二十萬大軍秘密從小路向常青北部邊境逼近。


    與此同時,一隻飛鴿從金國飛回,落入一名等待已久的羿衛手中。


    入夜,永興城外,南山之中,一處極其隱秘的山洞——洞口嚴格把守兩名鬼麵人,自洞內深處映照出微弱的火光。


    黑暗中,又一名鬼麵人躍出,朝兩名鬼麵人亮出一枚令牌,便直徑朝山洞中快速走去。


    山洞陰寒,一路通往死寂無生氣的深處,就仿佛通往深淵地獄。


    山洞最深部有一處闊大洞室,四處石壁環生,中央一塊巨型石床坐落,上方高高對應的是一眼天然“天窗”,月未入窗,隻映照一片朦朧月色。


    下方石床之上,兩床褥子,柳子君盤腿萎斜頎長身子閉目坐於上麵,身邊放著通體漆黑的魔煞劍。


    石室鐵欄門開,手持令牌的鬼麵人走來,跪地莊嚴行禮:“魂兮士恭請少主出關!”


    幽瞳慢慢睜開,清寂的眸子靜如止水。


    石室四壁上,燭火無息燃燒,靜靜照亮這裏的一切,也妄想照清某個人隱藏最深的心思。


    修長五指放到劍上,手掌驟握,拿起魔煞劍躍下石床。


    衣擺浮動,跪在地上的鬼麵人隻感受到一陣陰風刮過,再回神時,少主已走出鐵欄門。


    ……


    沉寂陰冷的幽閣地牢中,燭火靜靜燃燒,尹雲樓端坐牢床上閉目養神,小小鐵窗外忽然響起一陣細密的兵器打鬥聲。


    聲音傳入耳中,尹雲樓睜開眼。


    就在這時,牢獄的鐵門忽然響起動靜,不到一炷香時間,厚重的銅鐵門打開——


    門外竟是披了雪白狐裘大衣的韓雨與一個一身灰衣手拿鐵具匣子的漢子。


    瞬間,尹雲樓警惕的目光轉為驚怔。


    門外,韓雨一如平日的風雅,對精通機關術的流嵐宗弟子微笑道:“今日你幫我這忙,怕是要被你們二長老罰了。”


    那漢子笑顏:“公子放心,我是偷偷來的,二長老不知道。”言罷,又轉身依次朝尹雲樓及韓雨笑言抱拳“我的任務已完成,二位,我先告辭。”


    韓雨含笑點頭。


    流嵐宗弟子離開,尹雲樓走出牢門,朝突然出現在地牢中的韓雨頗為驚奇地笑問:“韓公子怎麽會出現在此?”


    兩人再相見,尹雲樓看韓雨的眼神,平添了一絲異樣。


    韓雨不免冷哼一聲,望了他一眼:“我為何在此,樓兄心裏沒數?”說著便從身後拿出幫他自宮中盜出的旭日劍。


    看到旭日劍,當即尹雲樓便忍不住低頭笑了一下,抬頭笑說:“看來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韓公子。”並接過旭日劍。


    韓雨不聽他這廢話,轉身朝牢外走去,尹雲樓緊隨其後。


    “你膽子也是夠大,萬一我若真不幫你取旭日劍而一走了之,你豈不要任人宰割?”步履間,韓雨頭不回冷聲道。


    “不會,我相信公子一定會來。”尹雲樓笑,篤定。


    韓雨不禁眉頭一皺:這人哪來的自信?


    而彼時,衛忠帶領的羿衛已和禁軍打成一團。關於尹雲樓被救出之事,衛忠還不知。


    地牢中,一路上皆是被韓雨一招打昏在地的獄卒,兩人並肩而行。


    “樓兄在宮中鬧出這麽大動靜,莫不是已猜到背後之人是誰?”韓雨忽然開口問。


    柳甫新掌控全局,尹雲樓在明他在暗,此時尹雲樓在宮中明目張膽逃獄,必遭尹禛針對。到時鷸蚌相爭,柳甫新便坐收了漁翁之利。


    “沒有。”尹雲樓回答簡單明了,口是心非道“正因為還不確定是誰,所以才主動出擊。”


    他與韓雨說道“之前我甘願入獄,隻怕背後之人還在推斷獄中是否為真的我,他們有所猶豫便不會主動出擊,所以隻有我主動站出來,他們才敢有所針對、有所動作,我才能知道誰是背後主使者。”


    話,韓雨聽懂了。


    腳步一頓,麵向言辭鑿鑿的尹雲樓,說:“尹雲樓,你這次又在拿命誘敵!”


    對這聲質問,尹雲樓不以為然,以一貫的雲淡風輕之姿,笑說:“公子未聽過‘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嗎,更何況,事情已到現今這個地步,我若不以身誘敵,那人可會暴露自己?”


    語罷,尹雲樓別有心思地看著對方的神情變化,似要從中看出某些端倪來。


    韓雨語塞,他以為他跟他講那場大火,他能猜出個一二,沒想到他竟真一點沒看出其中端倪。


    如今他這麽莽撞,隻怕正中柳甫新下懷!


    韓雨越想心中越是火氣,望了他一眼,轉身走開沒再說話。


    瞧見韓雨麵上隱約的慍怒,尹雲樓眉梢帶笑,終是忍不住抬手一把捉住韓雨的胳膊,問:“倒是韓公子,之前與我提及江湖的那場大火……”麵上露出讓人捉摸不透的笑,雙眼細瞧著韓雨,話裏話外道“公子是不是知道什麽?”


    麵對突然的盤問,韓雨保持一貫的鎮靜,轉過身,正麵對他,淡定反問:“那以樓兄看來,我韓某會知道些什麽?”


    尹雲樓:“……”


    見他沒話說,韓雨一把抽出胳膊。


    語氣清冷:“宮中還有位故人,我需去見一見。你這邊悠著點,別沒等到我來,就成了別人劍下亡魂。”說完,沒給尹雲樓說話機會,就走開了。


    尹雲樓看著決然離去的背影,不禁怔了怔。轉而一笑:掩飾的倒挺真。


    不過不急,等解決了柳甫新的事,再細細盤問你。


    手中握緊旭日劍,尹雲樓便離開地牢與衛忠等人匯合


    ……


    喧鬧之外,一片平靜的華清宮。


    韓雨運用輕功,從牆上輕輕落下,見四周無人,直徑朝宮殿走去。


    守在殿門口裝扮成太監的薑淵見韓雨來,忙走來迎接。


    “公子。”


    韓雨點頭,朝殿緊閉的殿內望去,詢問:“她最近可安好?”


    先前韶千淩雖下令宗門人不得插手韓雨的事,但對一直安插在皇妃柳子韻身邊的薑淵,他卻睜隻眼閉隻眼。


    可能他知道柳子韻對韓雨的重要性,所以才未去理會薑淵。


    “一切安好。”薑淵抱手,身軀微躬,對太監這角色他扮的倒是惟妙惟肖。


    韓雨朝人點頭微微一笑,以表謝意,便直接走到門前推門而入。


    入門那一瞬,一股暖流迎麵而來,這一腳宛若踏進了春。


    偌大宮殿靜悄悄的,隻有幾盞燈在靜靜燃著,映照著宮殿的模樣。


    無聲掩上門,韓雨腳步輕緩朝裏麵的寢房走去。


    步履間,抬手拔去腦後的鎖容針,漸漸一張清麗容顏幻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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