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裴長遠終於如願見到了他的月兒妹妹。


    他這一夜都沒有睡好,反反複複在做那些奇怪的夢。


    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月兒妹妹。裴長遠小跑著,滿臉笑意迎了上去。


    徐望月正端著藥碗,聽見動靜,回頭見了裴長遠有些詫異。


    昨夜裴長遠來尋她的時候,她就在屋中。裴長意將他打發走了,自己便沒有現身。


    想不到昨夜沒見到,今日一大早他又來了。


    徐望月放下藥碗,緩緩眨了眨清澈的杏眸,略有一些不解地開口:“二公子是有何急事要尋我,這般著急?”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山間清水緩緩流過。


    裴長遠搖了搖頭,還未開口,一眼便瞧見她手中藥碗:“月兒妹妹怎麽了?為何要服藥?”


    徐望月端著藥碗的手指微微收緊,心頭浮上一絲心虛。


    她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隨即恢複了鎮定:“大夫說我身子有點虛,這些都是滋補的藥,沒什麽大事。”


    裴長遠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看向徐望月的眼眸裏帶著笑意。


    他昨夜輾轉反側,已是下定了決心,這一次回侯府,便要央求母親去徐府提親。


    他等不到殿試,要立刻娶月兒妹妹為妻。


    雖說她注定是要嫁給自己的,可人隻有在自己麵前親眼瞧著,才是真實可以抓得住的。


    徐望月見裴長遠怔怔地看著自己,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怵,放下了手中藥碗:“二公子要是沒什麽事,我今日要去看看二伯母,先告辭了。”


    徐望月嘴裏還說著話,已是扶著青蕪的手起身。


    她動作很快,不給裴長遠反應的時間,快步走了出去。


    裴長遠看著她纖細瘦弱的背影,她連這般落荒而逃,都如此俏麗。


    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碗,微微蹙起了眉頭。將來等月兒妹妹進了侯府的門,他定要幫她好好補一補身子。


    走出了院子,徐望月深深舒了口氣,壓低聲音問道:“他昨夜來尋我,也是這般模樣?”


    青蕪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院子的方向:“昨夜我就覺得好生奇怪,二公子火急火燎得來,隻說想要見姑娘一眼。”


    “被世子爺趕走了,今日一大早又來了,還是隻瞧了姑娘一眼。”


    這一眼便如此要緊?青蕪在心中暗暗腹誹著,卻不敢過多地去議論主子。


    徐望月搖了搖頭:“罷了,不要理他就好了。”


    裴長遠如此反常,她心中有些不安。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裴長意昨日的話,萬事有他在,什麽都不用怕。


    徐望月嘴角微微勾起,不再去想裴長遠的反常。


    一大早她就聽說徐夫人帶著三個姨娘回徐府去了,昨夜她和裴長意商量好了,今日她得去找二伯母套套話。


    她帶著青蕪再次踏進徐府,和上一次的井然有序不同,這一次門口隻站著兩個插科打諢的小廝,著實有些奇怪。


    聽聞是徐望月來了,上次她見過的那個丫鬟如意迎了出來。


    她一見到徐望月,眼眶便有些紅紅的,溫順行禮:“奴婢見過二姑娘。”


    徐望月四下打量了一下空蕩蕩的大堂,關切地問道:“如意,府裏這是怎麽了?”


    就算二伯父被抓去了縣衙,那二伯母呢?還有三個姨娘,怎麽能允許小廝丫鬟躲懶。


    如意語氣有些委屈:“老爺被帶走了,夫人是病著從書院回來的,此刻在房裏發著高燒,還說胡話。”


    徐望月低垂了眼眸,難道是昨夜受了驚嚇,便發燒了?


    她為何如此害怕?難不成小娘的死,當真與她有關係……


    徐望月收回了心神,眼眸淡淡掃過一眼焦心的如意:“你先別擔心,我去瞧瞧二伯母。”


    她想了想,腳步一頓,抬頭看向如意。


    見她眼尾泛紅,看來是真擔心徐夫人。


    徐望月朗聲說道:“之前二伯母曾與我說過,最為看重如意你這個丫鬟。”


    “夫人病倒了,這府裏其他丫鬟小廝的規矩就交由你來做,好好的管教他們一番。”


    如意很是驚訝地抬頭,瞬間明白了徐望月的意思,感恩地看了她一眼:“二姑娘放心,我定不會讓夫人失望的。”


    徐望月並不在意這府裏的下人有沒有規矩,但她得為如意找些事做好,讓她別跟著自己。


    讓青蕪守在房門外頭,徐望月一個人進了徐夫人的房間。


    她盈盈走進去,腳步輕緩,沒有一絲動靜。


    徐夫人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發著高燒,嘴裏喃喃自語著:“不是我害你的,和我沒關係……”


    徐望月聽得並不真切,隻能走得再近一些,靠在她床邊。


    她正想俯身去聽徐夫人在說什麽,後者突然睜開了眼睛。


    徐夫人沒什麽力氣,隻是微微睜開眼睛,隻這一眼,嚇得她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你……你怎麽回來了?你想找我報仇?冤有頭,債有主。你不知道是誰害死了你嗎?”


    徐望月也被她嚇了一跳,伸手扶著床欄,這才沒跌倒在地上。


    “二……”她那聲二伯母噎在喉嚨口,突然意識到,徐夫人是不是把自己錯認成了母親?


    看來她當真心中有鬼,做了什麽對不起母親的事,所以才會嚇得發起高燒來。


    再加上自己和母親眉眼相像,確有幾分神似。


    徐望月才微微伸出手,徐夫人嚇得往床角縮了過去,不斷擺手:“你別過來!你應該去找許氏,你來找我做什麽?”


    許氏?徐望月心口猛跳起來,看來徐夫人真的知道什麽。


    她清了清嗓子,帶著哭腔說道:“出嫁之前我曾與你相識一場,你為何幫著旁人害我?”


    聽到這一句,徐夫人身子僵住,緩緩轉頭,隻看了一眼,又害怕地轉過頭去:“誰讓你生得如此美貌,老爺對你念念不忘……”


    “我也是個普通女人,誰不想自己的夫君心裏隻有自己一個,願意和旁人分享的。”


    徐夫人越說越傷心:“可我真的沒有害過你,我一開始也不知道那是毒藥!等我聽說你死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可憐我死了還是一個糊塗鬼,不知道是誰給我下的藥。好姐姐,從前你也待我很好,你告訴我,是誰給我下了藥,下的又是什麽藥?”


    徐望月小心翼翼地問著,聲音不斷顫抖。


    她不敢太激進,生怕徐夫人醒過來,發現自己是徐望月,不是小娘。


    徐夫人攥緊了床單,身子瑟瑟發抖:“我一直擔心老爺對你有什麽念頭,便在禦史府裏收買了一個丫鬟。”


    “是那小丫鬟說,許氏經常往你的飯菜裏下藥。你知道的,侯門大院裏總有這些醃臢事。”


    “我以為是許氏為了爭寵,不想讓你懷上孩子。我真的不知道她這麽心狠手辣,是想要你的命。”


    徐望月一陣頭暈目眩,扶著床欄的手指用力,指節森森泛白。


    果然是嫡母許氏,她也猜到了一些,可要拿到證據對付許氏,談何容易?


    徐望月穩住心神,讓自己鎮定下來。


    既然二伯母此刻將自己當做了母親,不妨,再多問幾句。


    她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可還做過其他虧心事?我看著你這府裏,可還有別的冤鬼……”


    “沒有!”徐夫人著急:“我什麽都沒做過,那些冤鬼一定是來找我家老爺的。”


    她聲音裏漫出一絲哀怨:“你們這些鬼都來找我們做什麽?都該去禦史府!”


    “你去找許氏,你們都去找禦史大人,我家老爺不過是聽三弟的!一切都跟我們無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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