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為了出府,費了好大的功夫。


    之前青蕪就說過,今日侯府會為裴長意準備生辰宴。


    紅玉那個傻丫頭,還滿心期待長姐會請自己一同去。


    可徐望月卻是心中清楚,長姐不傻,她絕不會再給自己機會回到侯府。


    幸好平日她溫順乖巧,從來不曾忤逆徐禦史和許氏。這一次他們除了刻意將自己留在徐府,倒也沒做其他打算。


    這樣一來,倒是給了徐望月機會。


    這是他們二人相識後,裴長意第一次生辰,徐望月想了許多種生辰禮物,卻始終覺得缺了些什麽。


    最後她終於想到,她要出府,走到裴長意麵前,哪怕隻對他說上一句生辰快樂,他也定會高興。


    徐望月細細想過,想要出府,必須要靠青蕪。


    因為青蕪的身份並非是徐府的丫鬟,所以對於她自由出入徐府,眾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為了能順利假扮青蕪離開徐府,徐望月三人在自己的院子裏排練了許久。


    不隻是她要扮演成青蕪,青蕪也要扮演成她。


    也虧得徐府裏的人從來不關心徐望月死活,隻要青蕪和紅玉在這方院子裏躲著,就沒人知道徐望月已經偷偷跑了出去。


    或許是上天垂簾,雖然有些波折,但徐望月還是到了典獄司門口。


    她沒辦法給裴長意傳信,隻能坐在門口幹等著。


    還好,她等到了。


    氣息微熱,徐望月心跳加速,她微微抬頭,撞進裴長意頗具深意又深邃的眼神裏,耳朵覺得熱熱的。


    裴長意深深看她一眼,喉結微滑,垂在一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動了動,輕輕摩擦了幾下指腹。


    他勾著唇:“扮作青蕪跑出來的?”


    徐望月並不詫異他的聰明,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世子爺的確聰明過人,但你隻能猜到其一,一定猜不到其二。”


    月色盈盈淺淺地落在她的眸底,像是一條漫漫星河,讓人看一眼,便幾乎要溺在其中。


    她眸光猶如星光熠熠生輝,隱約閃過一抹笑意。


    裴長意將她微妙的轉換盡收眼底,斂了神色,微微一笑,語聲低沉:“不隨我進去嗎?”


    徐望月卻是對他搖了搖頭。


    裴長意微微蹙眉,凝思幾瞬,他指腹微動。


    她總不會是想穿著丫鬟的衣裳,陪他在典獄司外頭站上一晚吧。


    徐望月緩緩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撩起眼皮,那盈盈如水的目光將他牢牢釘在原地,無法動彈。


    她突然離自己這樣近,裴長意垂眸看她,寂靜無聲的空氣裏,仿佛有一縷一縷的曖昧浮動。


    距離太近了,近到隻要他略微低頭,就可以觸碰到她光潔白皙的額頭。


    徐望月微微踮起腳尖,伸出雙臂,勾住了裴長意的脖子。


    他身量太高,她隻能勾著他脖子扯他,迫著他彎腰,目光與自己平視著。


    徐望月眸光清亮,盈盈淺淺,專注看他的時候,像是淅淅瀝瀝的雨珠落在湖麵上濺起的漣漪。


    勾得人心裏發癢,偏偏她本人卻毫不自知。


    她貼得這般緊,身體幾乎快要貼上他的。


    裴長意本能地伸手攬住她的腰,柔弱無骨的細腰好像隻有他手掌寬。


    夜色似乎帶了一種蠱惑,裴長意低下頭,鼻尖相觸,突然聽到徐望月開口說道:“世子爺,我餓了。”


    這三個字,把裴長意從黑夜帶來的虛幻感中帶回了現實。


    他唇角微微勾起,摟著她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此刻還開著的館子,不適合你。”


    “我們進典獄司,我給你做飯。”


    徐望月卻搖了搖頭,伸手掰開裴長意摟著自己腰身的手。


    她將自己的手,完完整整地放進裴長意的掌心裏。


    溫暖柔軟的小手,被他微涼的掌心全然裹住,徐望月淡淡一笑:“哪有讓壽星做飯的道理?世子爺放心,我知道有一家館子很適合我,也很適合你。”


    “跟我走吧。”


    世間萬物好像在他眼前停下,裴長意漆黑的眸底隻能映照出徐望月明媚的笑容。


    她眼眸笑得彎彎的,一字一頓說出著帶著蠱惑的四個字。


    典獄司裴長意,是出了名的公正嚴苛,事事講究黑白分明,清清楚楚。


    可唯有對著徐望月,他可以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知道,隻跟在她身後。


    一切都隨她,亦是隨心。


    徐望月沒有上馬,而是帶著他穿過幾條小巷子:“世子爺放心,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遠。”


    裴長意心頭閃過好幾種猜想,又一一被自己推翻。


    他低眸,看著月色下徐望月清秀的背影,心尖盈滿著從未有過的感覺。


    這是他最特別的一個生辰。


    有徐望月,有他們未出世的孩兒,更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徐望月對他的心意。


    她看似輕鬆地站在自己麵前,可裴長意知道她想要離開徐府,定是費了一番心思。


    他還在思索,見徐望月在一間很普通的房子門口停下。


    裴長意覺得這裏有些眼熟,還不等他開口問,門悄然打開,探出一張笑盈盈的臉:“哥哥,你終於來了!”


    林翠兒轉過頭去,對著裏頭喊上喊了起來:“玉城,快出來!娘,嫂嫂把哥哥帶來了!”


    聽到這聲“嫂嫂”,徐望月臉頰微微一紅,抬眸看了一眼裴長意,有些嗔怪地登了林翠兒一眼:“翠兒你再胡說,我可走了。”


    林翠兒笑起來:“好好好,二姑娘快進來,外頭天寒。”


    她伸出手,將徐望月和有些愣住的裴長意拉進屋中。


    孫玉城卻走了出去,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沒有人,才跟著他們才走進屋中。


    他不像林翠兒這般放肆,一見到裴長意就有些拘束,語氣緊張:“裴大人。”


    見裴長意挑眉看向自己,孫玉城雙手使勁搓了搓,恭恭敬敬地行禮:“屬下參見裴大人。”


    林翠兒蹙眉,在一旁抬起胳膊,用手肘撞了自家夫君一下:“行了,在家呢。不必如此多禮的,哥哥才不會和你一般見識。”


    裴長意嘴角微微勾起,眼神裏掠過一抹柔和,微微點了點頭:“翠兒說得對,在此處沒有什麽裴大人孫大人,你就隨翠兒叫我一聲哥哥。”


    孫玉城用力點了點頭,小心翼翼扶著翠兒在林秀娥身邊坐下,眉眼無奈:“娘,你瞧瞧翠兒,都快當母親的人了,還又蹦又跳的,真不讓人省心。”


    林翠兒抬眸瞪了他一眼:“我娘和哥哥在這兒,你敢公然告我的狀?”


    “二姑娘也在呢,且評評理。我隻是懷了身子,又不是生了什麽病,為什麽不能動?”


    徐望月有些驚喜地看向林翠兒的肚子:“翠兒懷孕了,多久了?”


    林秀娥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一雙兒女,眼眶有些微微泛紅,輕輕吸了吸鼻子,開口說道:“還不到三個月呢。你們呀,就是不懂事,按老話說,現在可不能掛在嘴上。”


    “都是自己人,百無禁忌的。”裴長意撩了撩眼皮,語氣溫和。


    他這一句自己人,讓林秀娥愣在原地,眼眶裏噙滿了淚珠,欲落未落。


    林翠兒見母親這麽感傷,輕輕摟住她:“好了娘,今天是哥哥生辰,開心的日子。這裏不是侯府,不用講那麽多規矩。”


    她知道雖然裴長意顧念舊情,把她們母女接進侯府裏。可這些日子以來,到底和在林家村不同了。”


    今天的裴長意讓林秀娥覺得,這些年的付出並非枉然。


    裴長意坐在林秀娥的另一邊,他近來公務繁忙,也沒時間去關心林氏,這才有機會關心她幾句。


    說不上幾句話,裴長意忍不住側頭看向坐在身旁的徐望月。


    淡淡燭光下,她明亮的雙眸盈盈若秋水,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她不著痕跡往自己身邊湊近了些。


    裴長意眸色深了些,垂眼看著她,用微不可聞,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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