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見裴長遠不說話,緊蹙著眉頭,神色越發有些難看:“你到底想說什麽?”


    到底是自己身邊養大的兒子,趙氏很了解,裴長遠他慣會哄人。


    裴長遠沒有說話,陪著趙氏進了院子。


    外頭不是說話的地方,他要讓趙氏答應自己和月兒妹妹的婚事,定是要從長計議。


    裴長遠小心翼翼扶著趙氏坐下,承歡膝下,淡淡開口:“母親,這些年來你是如何待兒子的,兒子心裏清楚。”


    “隻是不管怎麽說,兄長他才是母親······”


    “行了,這些話莫要再說。”趙氏厲聲打斷了他,眸底閃過一抹厲色,捏緊了手中佛珠。


    自從裴長意以狀元郎的身份回歸侯府,又奪了裴長遠世子的身份,趙氏就一直擔心他心裏會不舒服。


    兩個兒子都是她心尖上的肉,哪個也不能受了委屈。


    其實趙氏自己也清楚,在心底裏,或許有時候她更偏向裴長遠一些,畢竟這是從小在自己身邊養大的,自是更貼心一點。


    裴長意總是清冷冷的,不好接觸,也不好溝通,總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不像裴長遠為人簡單,一眼便能看穿,趙氏也總擔心委屈了他。


    聽得裴長遠終於將這話問出口,趙氏心口一滯,緊緊攥住了裴長遠的手:“母親早就與你說過,既然我將你養在身邊,就是把你當做親生兒子。”


    “從前我們母子怎麽樣,你兄長回來了,也還是這般,你莫要再胡說了。”


    裴長遠卻是鬆開了手,眼底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母親莫要再騙我了,我都知道了。因為兄長娶了徐家女,所以兒子就不能和月兒在一起,這是什麽道理?”


    聽他果真提起此事,趙氏麵上有些尷尬。


    畢竟她是答應過裴長遠的,如今是自己不占理。


    她唇邊勾起一抹笑意:“你這傻孩子,天下何處無芳草?她不過是個庶女······”


    “她是兒子心尖上的人。”裴長遠抬起頭,眉眼間滿是認真:“母親知道我的,我過去的確不好,有些荒唐。”


    “能讓兒子放在心上的女子本就不多,我對徐望月是認真的,求母親成全。”


    裴長遠一邊說話,一邊直直地給趙氏跪了下去。


    他低垂了眉眼,語氣裏隱隱帶上一絲哭腔:“從前兒子也覺得母親待我極好,甚至有時比待兄長還要好,可原來還是會有遠近親疏之分嗎?”


    不等趙氏開口,裴長遠繼續說道:“此事也不怪母親,都怪兒子。我隻是庶出,並非母親親生,又不思進取,從來沒為侯府爭過臉麵……”


    聽著裴長遠期期艾艾地說話,趙氏心如刀割,一時坐不住,起身將他扶起:“你要是再說這些話,母親不會原諒你的。”


    她眼尾微微泛紅:“是誰說你不好的,滿汴京城母親也不允許旁人說你不好。”


    “你且聽好了,你與你兄長一樣,在母親心中沒有區別。”


    “母親所說當真?”裴長遠抬起頭,眼底滿是期盼,感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趙氏用力點了點頭:“那是自然。你叫我一聲母親,我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早知母親待我極好,我與月兒妹妹的婚事,母親定會為我做主的。”


    聽著他又提起徐望月,趙氏嘴角的笑容僵住。


    如今,她是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識挑眉望向了身旁的雲默默。


    接收到趙氏求救似的目光,雲嬤嬤站在一旁,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


    這兩兄弟各有各的心思,誰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隻是一個老奴,能說什麽……


    見趙氏麵露難色,裴長遠繼續說道:“母親不必為難,兒子有萬全之策。”


    “什麽?你且說來聽聽。”趙氏燃起一抹希望,若是能妥善處理好裴長遠和裴長意,他自然是願意讓他娶徐望月的。


    裴長遠來之前便已想好了一套說辭,聽趙氏開口,便立馬說道:“我要娶月兒妹妹,是我和她兩個人的事,旁人無需知曉。”


    趙氏眉眼一凜,神色凝重:“這不可能。堂堂定遠侯府,不論是娶妻還是納妾,自然是要昭告天下。”


    “新娘子八抬大轎進了門,怎麽可能,讓旁人不知呢?”


    裴長遠搖了搖頭:“定遠侯府二公子要娶妻,八抬大轎自然是要從正門進來。可這轎子上坐著的是哪家姑娘,那不是我們說什麽,旁人便知道什麽嗎?”


    裴長遠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他想了許久,才想到這個絕佳的好主意。


    他要娶徐望月,便隻能這般瞞天過海。


    不止是要瞞住這世間上的所有人,還包括徐望月自己。


    趙氏恍惚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仍是有些猶豫:“此事可能行?”


    “自然能行的。”裴長遠看著趙氏的神色,知道此事成了。


    他壓低了聲音說道:“兵法也有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母親明麵上找王家也好,李家也好,去議一議親事。”


    “暗地裏讓嫂嫂幫忙,請徐家伯父伯母上府裏來。旁人隻以為他們是來瞧嫂嫂的,又怎麽會知道是母親請他們來提親。”


    “待商議好了我和月兒妹妹的親事,我們隻管大張旗鼓地準備喜事。到大喜之日,抬進來的新娘子是誰,誰又能管得著?”


    “隻要無人知道我娶的是徐府的二姑娘,自然也就沒有侯府娶了兩個徐家女之說,母親也不用擔心損害了兄長的威名。”


    趙氏心中動搖,平日裏覺得裴長遠不著調,今日這主意倒是出得極好。


    聽他這麽一說,的確是能將問題全然解決,隻是······


    趙氏仍是有些為難,畢竟她才剛答應裴長意,如此出爾反爾?


    裴長遠緊緊抓住趙氏的手,唰唰地流著眼淚:“母親,我真的不能沒有月兒妹妹,此生若是娶不到她,我的人生索然無味。”


    “求母親成全我。此事我們隻要瞞住兄長,便不會讓他為難。”


    “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光瞞著外人,還要瞞著你兄長?”趙氏有些狐疑地看向裴長遠。


    裴長遠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兄長為人正直又不善於說謊,若是不瞞著他,豈不是讓他為難,不好做人。”


    他的話讓趙氏心口一鬆也好,瞞著裴長意也好。


    那他也就不會知道自己對他言而無信,說好了的事,又做不到。


    到真的大喜之日,以裴長意清冷,不問世事的性子,見木已沉舟,他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


    如此想著,趙氏無可奈何地轉頭看了一眼裴長遠:“你呀,母親拿你沒辦法。你可要記住了,費盡心思才娶回來的夫人,可要真心待人家。”


    趙氏心裏隱隱覺得裴長遠非要娶徐望月,似乎並非完全出於真心,倒像是憋著一股子勁。


    隻是她仔細想想,自從裴長意回來,裴長遠受了許多委屈。


    如今他隻是想要一個徐望月,若是再不答應,怕是真傷了他的心。


    聽著他們母子兩個商議,雲嬤嬤站在一旁蹙起了眉頭,總覺得這事不對勁,可她隻是個奴仆,自然也沒有說話的資格。


    裴長遠見母親鬆口,眉眼間閃過一抹喜色:“母親且放心,我好不容易才能娶到月兒妹妹,一定會待她極好。”


    “既是如此,明日我就把嫂嫂請來,和她一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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