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人護著蛇蛋,遠處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著遠處的一束光打進來,一頭幾層樓高的巨型生物進入我們的視線。


    它的鼻子像豬也像象,全身包裹著一片片厚重而寬大的盾甲,泛著棕灰色的光澤。隨著它的動作,一大片樹枝被折斷,它粗長的鼻子也不斷的卷起樹枝往嘴裏送。而它身後還跟著另一隻明顯是它幼崽的小象。


    顯然我們現在安身的地方,剛好就在它覓食的路徑上。我們幾人瞬間慌了神,手腕粗的樹枝在它的鼻子下脆弱的就像粉筆一樣。呦呦不斷的對它發出警告,而這頭滿是盾甲的巨獸顯然是腦子不太靈光,並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感覺到現在氣氛有些劍拔弩張,這個位置顯然依舊不安全了,我們三人順著呦呦的身體爬了下來。牧歆陽有些擔心,不敢走遠,我們三人躲在樹後觀望。


    呦呦向前逼近,我們總覺得下一秒兩邊就要打起來了。呦呦張開大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前半身豎起,讓自己看起來體型更高大一些。


    巨獸側過身,將自己的幼崽護在身後,嗓子裏發出隆隆的輕吼。這行為在呦呦眼裏顯然是有敵意的,衝上前用力的在它的盾甲上啄了兩下。


    呦呦的啄擊在巨象的遁甲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巨象被撞的後退了兩步。我們此時隻希望它趕快離開。呦呦見它不走,再次上前驅趕。又是幾聲悶響,巨象被撞的又後退了兩步,小象被踩到了腳發出了兩聲慘叫。


    巨象聽到後開始了反擊,在呦呦再次上前時,它抬起兩個前腳,一腳踩到了呦呦的頭上。這勢大力沉的一腳,呦呦整個頭都被踩進了泥裏。


    氣浪吹的我們睜不開眼,地麵的震動讓我們站都站不穩,趴在地上穩住身形。


    而呦呦整個腦袋都被埋住了,生死未卜。牧歆陽急的立馬喊道:“呦呦!呦呦!你還活著嗎!”。


    聽到聲音,呦呦似乎清醒了不少,整個身體輕輕蠕動起來,然後用力的把頭從巨象腳下抽出,掙紮時粗大的尾巴甩在樹幹上,打的樹葉像下雨一樣散了一地。


    巨大的力量讓巨象一個趔趄,又被小象絆了一下,巨大的身軀翻倒在地,地麵又是狠狠一震。我們不由得開始擔心起樹上的蛇蛋,抬頭看去,巢穴已經被震的有些傾斜。這四五樓的高度,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陽哥想爬上去,但這麽粗的樹,抱都抱不住,沒有呦呦的話,我們怎麽可能爬的上去。我們三人立馬脫下外套用拉鏈連在一起,做了一個簡陋的救護網。牧歆陽不僅擔心蛇蛋,也擔心呦呦。我們兩個舉著衣服,準備接著不知什麽時候掉下來的蛇蛋。


    剛剛那一下呦呦明顯受到了不小的傷害,頭頂的鰭骨掉了齒,眉骨也有些裂痕,鼻孔裏滲出了粉紅色的血液。巨象顯然也不好受,被呦呦啄過的盾甲上有些許裂痕,主要的傷害都是摔得那一下。這種體型的生物最怕的就是摔倒了,自己的體重就足夠壓得自己受到不小的內傷。


    牧歆陽看見呦呦受了傷,急忙大喊:“呦呦快跑吧!別打了!”


    巨象艱難站起身,用腳蹬著地,一副要衝鋒的樣子。以呦呦的靈巧,它是不可能撞的到的,問題在於身後就是它的孩子,由著它橫衝直撞,一窩蛋不可能保的下來。


    呦呦把它的尾巴向後甩去,牧歆陽立馬蹲下。尾巴在大樹上盤了一圈,顯然是準備硬接下這一擊。牧歆陽也知道自己在這幫不上一點忙隻能邊跑邊喊:“呦呦我...我管不了你了!別死啊!說完就向我們連滾帶爬的跑來。


    巨象那邊做好了準備,伸著頭向呦呦跑來,每一腳傳來的聲音都震在我和牧歆葉的心頭上。守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掉下來的蛇蛋。前麵有呦呦頂著,也不知道它頂不頂得住。我們兩個的位置實在是說不上安全,而且就算有衣服做緩衝,這個高度掉下來也不知道蛇蛋頂不頂得住。


    隨著兩個身軀狠狠的撞擊在一起,巢穴毫無征兆的摔了下來,一窩子蛇蛋一股腦全倒了出來。我和牧歆葉瞬間慌了神,顯然不可能全保住了。我和牧歆葉幾乎同一時間就做了相同的判斷,扔下衣服,向著掉落的蛇蛋跑去。


    我們兩個一躍而起,伸出雙手去接,仿佛時間都變慢了。牧歆葉伸手接住了一個,用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摔到了地上,但是巨大的慣性還是讓蛋黃從底下漏了一地。


    我伸手把蛋一把摟進懷裏,轉身,想用後背著地,用自己的身體給蛋做緩衝。出乎意料的是,這一下摔得並不疼,後背感覺像是被什麽拖住了似的,然後被輕輕放在了地上。


    我也來不及想剛剛發生了什麽,立馬低頭檢查蛇蛋,好在沒什麽明顯的傷口。牧歆葉這一下摔得夠嗆,明顯是磕到下巴了,整個人趴在地上保持著落地的姿勢不動,半天也沒起身。回頭看了眼碎了一地七七八八的蛇蛋,顯然我手裏這個是獨苗了。


    呦呦那邊已經纏鬥在一起了,那場麵明顯我們幾個加一起也幫不上一點忙,能做的也就是離遠點別添亂了。陽哥回頭看見這一地狼藉,和不清楚什麽狀況的牧歆葉什麽話也沒說。背起牧歆葉,我抱著蛇蛋,我們三個人立馬遠離戰場。


    走了不知道多久,還是能隱約聽到遠處的震動,天快黑了我們在這森林也不敢亂走。找到了一個樹洞當做我們今晚的住所。晚上的深林有些冷,我們的外套也都扔在了戰場附近。陽哥撿了點幹樹枝,點上了篝火。


    牧歆葉這一下摔得不輕,還有些不清醒,躺在我的腿上揉著太陽穴。我抱著蛇蛋靠在樹上休息,手中的蛇蛋因為篝火的溫度摸著有些溫熱,時不時的蠕動告訴我它還活著。


    陽哥坐在一塊石頭上抽著煙:“嗎的,這叫什麽事啊?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這樣了。”


    我和牧歆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看著快要沒電的手機,已經過去了十幾個小時了。顯然今晚是回不去了,在這樹洞裏湊合一晚了。


    陽哥難過,看著手機裏剛剛拍的全家福,心裏不是滋味。陽哥守夜,讓我們兩個睡會補充一下體力。定了個鬧鍾,等我起來準備替陽哥的時候,發現他早就坐著睡著了。


    外麵的天快亮了,我輕輕把兩人叫醒。三個人睡得都不太好,眼裏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外麵已經沒了一點聲音,平靜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


    三人一起結伴回到戰場,兩獸的戰鬥清出了一大片場地,斷了的樹躺了一地,陽光毫不吝嗇的照在被空出的地麵上,也照在它倆的身上。巨象顯然早就斷了氣,整個身體壓在了呦呦身上,壓得呦呦的骨架對半裂開,漏出裏麵的血肉。


    而呦呦一節斷掉的牙齒深深的刺進了巨象的脖頸,血噴的到處都是,呦呦的身上幹涸的血痂讓我們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血。呦呦還輕輕喘著氣,但顯然已經活不成了,牧歆陽湊上前輕輕的摸著呦呦的頭:“這都什麽事啊。”


    說完抱著最後的獨苗站在呦呦的眼前:“就保住了這一個,不過我會好好把它養大的,你放心的去吧。”


    呦呦微微側了下頭,讓自己能更清楚的看到陽哥。看到完好無損的蛋,像是安心了似的,呼出了最後一口氣,再沒了生息。


    呦呦巨大的身體讓我們想讓它入土為安都做不到。沒有呦呦的庇護,這個森林對我們來說有太多的危險和不確定因素,我們隻能是盡快回程。


    來時都是呦呦馱著的,等到我們親力親為的時候才感覺到到底有多遠。三人走走停停,一路上杯弓蛇影的走了兩三個小時,終於是有驚無險的再次看見了那個厚重的石門。


    走了這麽久,三個人都是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說。陽哥抱著蛋推著石門,沒推動:“誒?你幫我拿一下。”


    說完把蛇蛋遞給牧歆葉,再次推了上去。門微微開了個縫隙,但顯然不夠一人通過。我們隻當是陽哥累的有些脫力,我上去幫忙,終於是把門推開了。


    石門輕輕合上後,門後的世界一點一點消失在我們的視野裏,再次回到山洞,感覺恍如隔世。我們三個都忍不住歎了口氣,順著那條黑漆漆的走廊,再次回到了那個地下室。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韓奕謠正靠在老板椅上小憩。聽見了我們的聲音,微微睜開眼又再次合上。牧歆陽看見韓奕謠一下就繃不住了,滑跪到韓奕謠身邊哭訴:“呦呦死了!我的呦呦死了!”


    聽見牧歆陽的吵鬧,韓奕謠的眉頭微微皺起,本想伸手去抓牧歆陽頭發的手,在聽到牧歆陽說的內容後轉為了撫摸。韓奕謠並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安靜的聽著牧歆陽講述著故事的來龍去脈。


    等牧歆陽哭完,韓奕謠遞出來一張銀行卡:“先借你,你不還要養小呦呦嗎。”。陽哥因為作風問題,零花錢受到嚴格的把控。


    不出意外的話,存款可能都沒牧歆葉多。兩個人這麽多年的朋友了,牧歆陽明白韓奕謠最煩無效溝通,所以並沒有說感謝之類的客套話。


    “我們去了這麽久,你就一直在這等我們了?”牧歆陽不信韓奕謠會等人這麽久。


    韓奕謠看了眼表:“沒多久,剛過去不到十分鍾。我還奇怪你們怎麽回來這麽快。”。我和牧歆葉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兩邊的時間流速不一樣。


    顯然韓奕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你們在那待了多久。”


    牧歆陽擺著手指頭算著:“少說十幾個小時?”


    韓奕謠沒多說什麽:“那地方聽起來有點危險,以後還是少去吧。”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牧歆陽立馬跟了上去,我們倆見狀也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酒吧門口,外麵天還是黑的,嘈雜的音樂還在繼續,好像我們經曆的那段時間真的隻是個幻覺似的。


    我們一路跟著韓奕謠,來到了她的車前,門童按下車鎖,打開車門。韓奕謠繞到車前才發現我們三個跟在她身後,身形一頓。


    牧歆陽看韓奕謠都要上車了,立馬開口:“咱們現在幹嘛去?”


    韓奕謠聽完坐進車裏,門童雙手遞上車鑰匙。韓奕謠關上車門直接踩下油門,聲音隨著轟鳴聲遠去:“回家睡覺。”


    牧歆陽收回差點摸到門把手的手,尷尬的撓了撓屁股:“那我們也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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