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看到那麽多人死去,全身都在發抖,站在戰場中一動不動,軍營的一個大哥將她抱走,躲在屍體之下,他們逃過一劫。


    那一場他們大敗,他們被埋了。


    那時候慕靈鳩第一次聽說戰略,計策之類的詞匯,她跪在千戶麵前求著千戶教自己戰略,她要學。


    千戶交給她一本書,讓她自己學。


    自那以後,她開始努力學習,鑽研,獻出計策,讓他們的隊伍減少傷亡。


    但她畢竟是一個小兵,所獻出的計策也不都是被采納的,而無論是什麽計策,隻要是作戰都會死人。


    他們在戰場之中摸爬滾打,最初在慕靈鳩身邊的戰友,那些最親近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


    她的心也在這過程中被撕裂過無數次,最終一點點變得不再哭泣,她也逐漸被提拔成為了百戶,千戶,小將軍。


    她擁有了固定的朋友。


    她記得幾乎每個戰友最後心願都隻有兩個:回家和勝利。


    她為他們取得了勝利,但是回家?


    慕靈鳩一直試圖回家,努力維護好他們心中想的家。


    他們的在天之靈看著,她要活成他們期待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明空演算出家人是個突破口,便讓慕天雪進入了慕家。


    慕天雪將以家人的身份奪取慕靈鳩的一切。


    明空認為這是報答陳有新一家最好的辦法。


    明空的算計一直到慕靈鳩死亡,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沒想到慕靈鳩又複活了。


    明空參與了這麽多自然也不願意自己的計劃失敗,他要讓慕天雪成為女帝,讓她一步步登上最榮華的位置。


    思及此處,明空的眼中明顯帶著一抹陰鬱之色,口中的鮮血快速湧出。


    “明空!你糊塗啊!”師父坐化前的話縈繞在耳邊,明空再度噴出一口血。


    “師父,我沒錯!師父,我沒錯!她錯就錯在不該被我看到,錯就錯在不該是天命之女!這世間真的有天命之女嗎?真的該有天命之女嗎?她憑什麽有大氣運!我就該搶奪這氣運!”


    “一切都是修得。”師父隻意味深長說出這句話,“你以後會明白的。”


    明空有些癲狂,“師父你是不是知道她不會死!師父……”


    明空神色恍惚,直到聽到門外的敲門聲。


    “師父,師父,您怎麽樣了?”


    是明空的徒弟。


    明空收斂了思緒,吃了藥的身體也在逐漸恢複,他回道:“沒事。”


    明空徒弟這才放下心來。


    “師父,天女讓我來找您呢。”


    “我等會兒去看她。”


    “我見她很著急。”


    “好的,我知道了。”


    很快明空就出現在了慕天雪的麵前,他此時十分虛弱,臉色蒼白。


    慕天雪看了一眼,便問明空。


    “為什麽要讓他們走了,明明你先前出手就能製住他們的,這可是錯過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明空不急不緩,“我自有想法。”


    慕天雪皺著眉頭,“你就是太善良了。我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殺慕靈鳩。”


    明空心中苦笑,他若是修為足夠,自然不會放過慕靈鳩,可惜那陸止白功法太過詭異了,那股靈氣跟普通靈氣不同,他根本沒辦法解決。


    “你放心,不會影響你的。今日雖然受到了一些影響,但你的信仰也增加了不少,現在已經達到了八成。”明空道。


    “真的!”慕天雪十分開心,“隻需兩成我們就能完成收集了。”


    “對。”明空點頭,心中也有些開心。


    信仰主要都是來自信眾,他們認為這次的治愈之雨是慕天雪的,後麵的毒是被妖女害了。


    當然,也有許多人是謹慎的,他們認為這天女有問題,就算是沒問題,他們也不一定要信仰。


    本身每個信眾就有自己所信仰的佛。


    如此一來,這最後的兩成實際上是最難獲取的。


    慕天雪自然不覺得這是問題,她認為有明空的幫忙什麽問題都能解決。


    “明日我們要繼續誦經嗎?”


    明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受傷了,打算修養一下。


    但是已經說出去要誦經七日,那麽明日也不能缺席。


    “對。”


    太好了!


    慕天雪高興一笑,明日就可以把信仰攢齊了,然後融合神骨!


    慕靈鳩和陸止白兩人已經跑到了遠處,兩人停下。


    慕靈鳩輕輕歎了口氣,“剛剛做法著實有些冒險,我不該那麽冒險的。”


    洛洛雙手環胸。


    “還好吧,那明空也不是陸止白的對手呀。”


    慕靈鳩深以為然點頭,連忙致謝,“多謝大師兄!”


    陸止白笑了一下,見著慕靈鳩這認真反省的樣子覺得很可愛。


    “不必言謝,我是你師兄。”


    “好。”慕靈鳩漂亮的眼睛透著一絲欣喜,內心也是真感謝陸止白。


    陸止白順手碰了碰慕靈鳩的額頭。


    這個微小的動作讓慕靈鳩怔了一下,這好像……那個人。


    慕靈鳩突然想起了熟人,神情都呆滯了一下。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重生之後就沒有去找他,他也沒來找過她,興許忘記了。這樣也好。


    陸止白問道:“我們去哪裏?”


    “答應過明心師父要回去的。”慕靈鳩回過神,笑了一下,“回去吧。”


    陸止白點頭,表情有些寵溺,“好。”


    兩人一同回到佛院。


    瘦高和尚回來之後立即進屋找兩人,發現兩人都在,他鬆了口氣。


    “你們沒走呀,我還以為你們會走。”


    “暫時還不走。”慕靈鳩自然不會讓慕天雪得償所願,她要看著她一點點失去所有。


    瘦高和尚鬆了口氣,“這樣也好,我這裏也可以替你們遮掩一二,他們不會那麽快找到你們。”


    慕靈鳩覺得奇怪,“明心師父為何要幫我?”


    瘦高和尚一臉認真道:“我相信你並非妖女。佛度有緣人,你與我或許便是有緣人吧。”


    慕靈鳩挑了挑眉,覺得有意思。


    她好像忽然明白為何明空要幫慕天雪了,興許慕天雪便是明空的有緣人。


    這是一劫,不僅僅是她的,也是明空的。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總有因果輪回報應。她也要開始展開自己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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