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拋屍溝到山前,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為了保險起見,秦天鳴與李太淵並未從山腳過去,而是爬到半山腰後,繞山而過。


    如此一來,不僅視野開闊,可以更好地看到山前的情況,就算到時候發生變故,也可從多個方向遠離,


    到了山前的山坡,秦天鳴首先操控三屍躲藏起來,而後才和李太淵隱在一棵樹後,向山下看去。


    一眼看去,著實是吃了一驚。


    在山下,有著一把寶刀和兩把寶劍漂浮在空,互相擊打來去,兵刃碰撞之聲隱隱傳來。


    還有四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激烈交錯,拳腳相加。


    速度委實太快,秦天鳴隻能憑這四道身影,偶爾停頓,勉強分辨出被包圍那人。


    此人和死去的王功一樣衣著戎裝,正是王鬆。


    他三旬年紀,在三人的包圍圈裏左衝右突,浮空的寶刀,時而懸於頭頂和兩把寶劍糾纏,時而猝然劈下,劈向三人其中一人。


    正看得心驚,李太淵聲音忽然在秦天鳴腦海響起:“這三人與你年紀相仿,應不是秦天嘯,稍後老夫會提醒你動手,爭取將這四人斃命於此。”


    聞言,秦天鳴雙眼睜大,轉頭看向李太淵,眼中滿是疑問,小聲問道:“不是隻殺追殺咱們的人嗎?為什麽還要殺另外三人?”


    “嗬嗬,別傻了小子,就算你不想殺他們,他們又豈會放過你?禦屍在玄門正派眼裏可是邪魔外道的手段,就算你幫了這三人,他們也會以除魔衛道的名義,將你就地正法。”腦海裏李太淵的聲音悠悠道。


    聽到此話,秦天鳴眼睛瞪得更大了,情緒激動,聲音不自主提高了好幾度:“邪魔歪道?你之前怎麽不說?”


    聲音不低,李太淵眉頭一皺,頓時氣急:“混賬小子!”


    秦天鳴一愣,旋即也是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巴。


    可亡羊補牢為時已晚,山下的四人,動作同時一頓,齊齊看向山腰。


    “什麽人?”其中一人喝問。


    喝問方才落下,兩把寶劍其中的一把,已經急掠過來,對著秦天鳴藏匿的樹身,當頭劈斬下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秦天鳴怔在原地,想開口解釋,胳膊卻被狠狠抓住,被李太淵拽著往山上狂奔。


    下一刻,劈斬下來的寶劍,毫無阻礙地將藏身的大樹攔腰斬斷,隻聽轟隆一聲,砸倒下來。


    在看山下,王鬆正被三人以三角陣形包圍。


    此時他看向朝山頂逃竄的一人一屍,想到王功說被一具屍體洞穿身體,先前還不信,如今親眼所見,不禁心下一沉,暗道:“難道是魔道中人?”


    心思變化,他當即放棄助王功報仇,魔道之人手段詭譎,防不勝防,萬一自己也著了道就得不償失了。


    看向包圍自己的三人,他主動收起寶刀,歸入刀鞘,朝三人拱手一禮,商量道:“三位道友,能否聽我一言?”


    包圍著王鬆的三人,皆是與秦天鳴相差不大的男子,分別為偃月君、靳斯和東方宿。


    三人衣著尋常百姓衣裳,但麵貌卻個個不凡,不像平頭百姓。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劍眉星目的靳斯抬手招來寶劍,橫劍喝道:“有話快說。”


    “三位道友,我知你們和大玉或有死仇,或有血仇,可我不過是大玉的一介兵卒,就算殺了我,也不夠三位解恨的。”


    此話說完,靳斯三人無動於衷,儼然一副不管王鬆怎麽說,也要殺了王鬆的樣子。


    見沒有效果,王鬆眼珠一轉,接著說道:“且諸位也看到了,你我四人在此爭鬥,卻有魔道賊子在旁窺伺,我死不要緊,可到時候諸位和我鬥了個兩敗俱傷,最後讓魔道賊子漁翁得利,豈不是太過不智?”


    這回靳斯不禁微微點首,也是明白這其中的利害,和偃月君二人交換一個眼神,收起寶劍問:“那麽你又有何高見呢?”


    聽到這話,知道有商量的餘地,王鬆嗬嗬一笑:“三位不如與我一道,先將這魔道賊子誅殺,到時由我提著此賊頭顱回大玉領賞,賞賜歸三位道友所有,我隻求一條生路,如何?”


    聞言,站在旁側的東方宿心下一動,起了心思,他三人如今什麽都缺,這賞賜無論是什麽,對他們現在來說,總好過殺一位大玉兵卒來得好太多。


    但不等他開口,靳斯便一口回絕:“不必了,即便沒有你,我三人也可將一名魔道之人殺滅,不過你說得也在理,殺了你,也無法解我心頭之恨,將身上靈元交出來就行了。”


    靈元乃是自靈穴之中產出,含有精粹靈氣,修士在外,可吸納其中靈氣修行。


    雖知道靈元重要,卻也無法與自家性命相比,王鬆沒有猶豫,從腰間取出一個類似錢袋的物什,略顯肉疼地拋給靳斯。


    靳斯伸手接下,靈氣入內查探,數目雖然不多,不過也足夠三人一段時日的耗用。


    “我現在可以走了嗎?”王鬆問道,他可不在乎王功的仇能不能報,保住自身性命才是正事。


    靳斯沒有回答他,隻聽站在東側的偃月君冷然道:“你可以死了。”


    乍聞此言,王鬆不免一怔,還未反應過來,胸口就是一痛,低頭看去,一把鋒利的寶劍,貫穿他的後背,冒出前胸一大截。


    “你……”王鬆口中噴湧鮮血,瞳孔緩緩失去聚焦,腳下踉蹌幾步,直挺挺倒了下來。


    元靈還未冒出,偃月君操控寶劍一個攪動,將其攪碎在體內。


    寶劍脫離王鬆屍體,飛回偃月君手中,被他收入腰間劍鞘。


    看著這位冷冰冰的同伴,靳斯暗歎一聲。


    他和東方宿隻是聽師門長輩說,宗門沒落是由於上宗大玉仙朝索取供奉太多所致,心下不忿,才時不時出來找大玉兵卒的麻煩。


    隻有偃月君,是因為撫養他長大,傳他修行之法,亦父亦師的恩師被大玉一位統領奪去性命,對大玉仙朝的仇恨刻骨銘心,無法化解。


    一旁的東方宿走過來,看著王鬆的屍體暗暗可惜,本可以大賺一筆,此時卻是不行了。


    不過也沒有抱怨偃月君,他在三人中歲數最小,也知道偃月君對大玉仙朝的仇恨。


    隻看了兩眼,便走到靳斯身邊,問道:“靳哥,我們要不要去殺了那魔道之人?”


    “當然,魔道之人,我玄門正道人人得而誅之,今天碰到我們三人算他倒黴。”


    靳斯不帶思考,便宣判了秦天鳴和李太淵的死刑。


    看向靜默身側的偃月君,靳斯還是問了一句:“偃月君道友,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免得被這魔道賊子跑了。”


    偃月君似是不善言語,隻輕一點首,然後抽劍一拋,縱身一躍,穩穩站在劍身之上。


    見他應下,靳斯也是同樣動作,隻他是先將東方宿背在背上,這才和偃月君一同,向山頂禦劍而去。


    拉著秦天鳴朝山頂狂奔的李太淵,本就注意著山下的動靜,如今見到靳斯三人禦劍而來,不禁大罵秦天鳴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深知雙腿跑不贏禦劍飛行,他心思轉念,很快有了主意。


    停下逃竄,不等秦天鳴回神,李太淵便傳音道:“小子,現在聽老夫說,稍後你極力否認魔道身份,你沒有修為,這些自詡玄門的正道弟子不會為難凡人,就說老夫與那幾具屍體是你的親人,被大玉修士所害,如若他們不信,就帶他們去那山洞,老夫猜測,這幾人或許跟那兩位大玉修士有仇,等他們見到山洞中那大玉修士的屍體,不僅會放你離去,或許還會給你些好處也說不準。”


    他語速極快,說完便如一具普通死屍一樣,閉眼站在秦天鳴身側,一動不動。


    可固然知道了說辭,秦天鳴說不緊張是假的,臉色僵硬,機械般轉身看向山下。


    禦劍而來的三人已不足兩百步,劃破空氣的聲音逐漸響徹耳畔。


    “這……這……”


    秦天鳴心裏暗暗叫苦,握緊著雙拳都微微有些顫抖。腦海裏默念著李太淵教給的說辭,心裏卻隱隱有些期待。


    “死在這裏,或許真能讓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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